大廳里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
連帶著兩個丫頭也覺得有點悶悶的,不知道應該說點什么來活躍氣氛。
看著曹姨娘那略顯纖細的手,用銀勺子輕輕的攪拌著水杯里的水,陶夭就明白了幾分,吩咐兩個丫頭出去,自己和曹姨娘要單獨說說話。
明月瞬間就著急了,飛快搖頭道:“小姐,從小到大,小姐不管說什么事情,從來都不會避開奴婢們。奴婢們對小姐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求小姐不要和奴婢們生分了。 ”
旁邊的清風也趕緊的表示忠心。
陶夭直接就無奈了,她也知道這兩個丫頭的本意是想要留下來,看看萬一有什么情況發生的話,好歹也有人墊背,不會讓陶夭太過于為難。
曹姨娘很明顯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瞥見那倆丫頭的樣子,就掩唇輕笑道:“可真是兩個忠心的丫頭。”
明月清風看了曹姨娘一眼,低下了頭,只覺得這是來者不善。
陶夭嘆了口氣,低聲道:“罷了,你們下去吧。姨娘這大腹便便的,也不能對我怎樣。再說了……”
陶夭意味深長的看了曹姨娘一眼,淡淡的道:“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姨娘這么辛辛苦苦孕育了幾個月的,自然也不會犧牲孩子來陷害我。我和姨娘有話要說,你們出去。”
看著陶夭已經將可能發生的事情都設想到了,兩個丫頭這才放心了一些,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還不忘記替陶夭關上大門。
門關上的瞬間,大廳里的光線也就暗淡了好些。
從陶夭的方向,甚至是看不清楚曹姨娘臉上的表情。
過了好一陣,才算是適應了黑暗,起身將桌面上的燭臺點亮。
曹姨娘看了看陶夭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嘆息道:“小姐說的很對,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是妾身這輩子的期待和希望,無論男女,都是妾身的依靠,妾身是不會用孩子去陷害任何人的。”
陶夭輕輕晃了晃火折子,收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曹姨娘,輕笑道:“即便是姨娘愿意這樣做,也要看我是不是愿意配合。我和姨娘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姨娘可能還不太清楚我的手段。”
曹姨娘唇角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容:“這幾日,小姐的手段,已經讓府里大多數的人都清楚了。妾身自然也不是例外。”
陶夭挑了挑眉,無比遺憾的嘆息道:“姨娘是聰明人,能看清楚,倒是很正常的。只可惜了,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人,都是自以為聰明,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卻不想,曹姨娘也有坐在我院子里的一天。”
陶夭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尤其是對三房的人,更加是抱著幾分忌憚之心。
在陶夭的記憶中,曹氏一直都是很溫柔很低調的人。
雖說后來確實是生了個兒子,可一直都是專注于帶孩子,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的。
如今,事情很明顯和陶夭記憶中不一樣了。
陶夭也能理解,她的到來,改變了許多事情的軌跡,若是還和從前一模一樣,那才讓人絕望。
所以,陶夭直接對著曹姨娘開門見山的道:“姨娘既然能來這里找我,想必對我的脾性也是有幾分了解的。姨娘有什么事情,那就開門見山的說吧。”
曹姨娘愣了愣,隨即輕笑道:“小姐可真是個爽快人,妾身可真是太喜歡小姐了,就是不知道,小姐肯不肯幫妾身這一次。”
陶夭緩緩搖頭道:“姨娘和我,并不是一個戰壕里頭的兄弟,所以,我們之間,有的只是相互利用,彼此合作,并沒有單純的誰幫誰這一說。”
曹姨娘嘆息道:“小姐還真是不給妾身留絲毫余地啊。”
陶夭笑得意味深長:“姨娘心頭,自然有姨娘的算計,可我心頭,自然也有我的想法。若是姨娘還以為陶夭是從前被陶琬牽著鼻子走的陶夭,那大可不必來找我。因為那樣的陶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對姨娘并沒有什么好處。”
曹姨娘微微揚了揚下巴,含笑道:“小姐說得對。既然是尋找合作伙伴,自然是越聰明才越好。和太笨的人合作,再好的計劃,也只能是浪費了。”
“姨娘到底想要什么,不如直說。等姨娘說了,我再看看,我這邊,有什么條件,可以和姨娘做交換。”陶夭的手輕輕的摩挲著杯子,心頭對曹姨娘的來訪,多了幾分戒備。
曹姨娘倒像是一無所知的樣子,對著陶夭認真道:“小姐不必對我如此戒備。我今天來,不是來和小姐做交易的。我是來向小姐投誠的。”
“投誠?”
陶夭挑了挑眉,這個詞兒,倒是新鮮,出乎意料之外。
看著曹姨娘點頭,陶夭略有幾分為難的嘆息道:“姨娘是不是說錯了。陶夭才十歲,哪里就有資格接受姨娘的投誠了。雖說姨娘在外面家,只是一個姨娘。可誰不知道,姨娘的親哥哥,做了當朝駙馬爺,和長公主情深意篤。陶夭人微言輕,年紀又小,實在是不敢接受姨娘的投誠。”
曹姨娘苦笑道:“小姐能蟄伏這些年,一出手就讓大小姐沒辦法回府,還能扭轉老夫人心頭對二房的印象,小姐這手段,這心智,可一點都不像是十歲的孩子。另外……這西北王府,除了老夫人,就小姐這一個正經八百的主子。妾身想要在西北王府長長久久的住下去,自然是要投靠小姐。妾身心頭,還有一個奢望,希望日后,小姐能對妾身腹中的孩子,像是對夫人的寶哥兒一樣,將他送到軍中去。二房顯赫,卻唯有小姐一個人在京城,妾身能依靠和指望的,也只有小姐一人而已。只求小姐,答應妾身。”
陶夭心中沉吟,半晌之后搖頭道:“姨娘對我,并不誠實,我并沒有看見姨娘的誠意。請恕我不能答應姨娘。”
曹姨娘的眼眸中迸發出幾分精光,不可思議的看著陶夭,竭盡全力的按捺著自己心頭的激動,緩緩起身,一邊伸手扶著旁邊的桌子,一邊艱難的對著陶夭跪了下去:“小姐,妾身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妾身不想讓妾身的孩子,這輩子都是一個庶子。妾身想要,三房續弦的位置。”
“續弦?”
陶夭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意思:“你就這樣恨毒了周氏嗎?就這樣巴不得她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