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勞煩主持了”
主持為夫人與和悅找了一方安靜的庭院,里面的廂房被打掃得干干凈凈。無半分灰塵,陳設也不像是寺院的風格,倒像是達官貴人的宅子。
寺院由于在城內所見,達官顯貴甚至皇室祭祖都會來此地,所住的地方自是看著奢糜些。雖說是城內的寺廟,但并不接受百姓的香火供奉。因此人也便寥寥無幾。
“和悅,對此地可還滿意。”夫人拿著茶杯輕輕的嗅了嗅,上好的碧螺春,到底是皇家的寺廟,并不會清苦。
“從前我覺著寺廟會清清苦苦,未曾想到會如此華麗。”
和悅被這一道的琉璃玉瓦,摩崖雕像所感嘆,尤其是中庭的那三課菩提樹,那菩提樹碩大無比,正值夏季,菩提樹挺拔蒼翠,能抵擋大片的日頭,讓和悅很是想往。
“這是皇家寺院,自是比外面的寺院華麗些。皇室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和悅點頭表示知曉,他突然覺著去寺院也是個享受的事情。倒是比自己想象的好很多。
“可歇好了?”
夫人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時候去找寺田方丈了。
和悅點了點頭,夫人起身便拉著和悅出去,和悅自是知道母親是要干什么的,便乖乖跟上。
主持領著走過了約莫半刻鐘才走到寺田方丈所在的大宏寶殿中。
寺田方丈雙手交合在殿前等候他們,身邊帶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小沙彌。夫人走向前去回禮。
“寺田方丈久等。”
寺田方丈循著著視線便看到站在夫人一旁的和悅,微微皺眉,有看向身旁的沙彌,眼神中帶了些許的耐人尋味。
“夫人,這便是令郎嗎?”
夫人看到寺田方丈身邊的沙彌,心下松了一口氣,但又不知為何會問道和悅,只得點頭:
“正是犬子,方丈可有疑問?”
“并無疑問,只是覺著令郎雖面容憔悴,但周身氣勢恢宏磅礴到不像是尋常人的子弟該有的。”
“方丈抬愛了,此番前來便是為他誦經祈福的。許的便是他能平安喜樂度過余生罷了。”
“雖過程曲折,夫人定會實現。”
和悅與夫人一同燒香拜佛誦經祈福,約莫一個時辰才完成,一旁的和悅早早困的不成樣子。夫人與寺田方丈又說了許多話,無非就是日后的日程安排。
而和悅對方丈身邊的小沙彌很感興趣,時不時的就去向小沙彌,和悅方才在門口便覺著這小沙彌面容白皙,容貌清冷卻又透露一絲稚氣,面容鋒利卻又有些許嬰兒肥,顯得整個人都柔和起來,額間有道紅痕,不知是胎記還是什么,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妖冶刺眼。但是周身清冷的氣質卻未因此而改變。
而另一邊的夫人與寺田方丈以安排妥當。夫人吩咐下人拿好了寺田方丈所贈予的經書。
“夫人定當好好抄錄,離凈會在夫人在這段時間暫居夫人那處,為夫人定時誦經祈福。”
寺田方丈拍了拍離凈的的頭,示意他跟著夫人,離凈乖乖跟在夫人身后。
“那便謝過方丈。”說完便走了。
“方丈,為何丞相夫人每次都要離凈誦經祈福。”
主持不解,明明就是一個待罪的孩子,為何方丈對他另眼相看,丞相夫人也是如此。他貴為寺院主持,怎的連小孩子都不如。
“阿彌陀佛,離凈并不屬于此地,你也無非過于糾結不放。”寺田方丈說完便轉身離去,不與他多言。
主持自是以為方丈是為離凈辯解,他人都被廢黜在此地,還能飛天了不成,無非是方丈的偏愛。果然他還需暗中使下絆子,不得讓一屆罪臣之子安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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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悅這一路仍然是用眼神在打探著小沙彌,他心下越發覺著這就是母親一直說的容離,不過心下又有一些不對勁,按說容離小他兩歲,應該比他矮些,怎的這位比自己高上大半頭,他屬實搞不明白。
而一旁的離凈被看的心下煩悶,也不知為何這位公子從一進門便盯著他不放,如今出了這大宏寶殿眼神倒越發肆意妄為起來,離凈被盯得著實不自在,面容就更清冷了,周圍仿佛有些許寒氣。
和悅顯然發現這點了,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心下暗嘆,這小沙彌屬實清冷,在他一旁都能覺著寒氣,當下正是夏天,倒也感覺涼爽了不少。如此想著便與離凈離得更近一步。
離凈只當這個公子是個傻的,不予理會便是,只是有些奇怪,平常人躲他都來不及,怎的還會湊上前來,這讓他很不理解。一向聰明的離凈也摸不透和悅的心思。
如此兩人便各自心思走了一路,有所不同的是夫人,看著身邊的離凈并未有什么過多的變化心下歡喜,她以為時隔兩月不見,離凈會清瘦寫些,看樣子過得應該還算正長,寺廟的和尚并未過于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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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到了住處,夫人遍吩咐下人去準備吃食。而自己便坐到椅子上歇息。
“兒子曾以為娘親對誦經祈福不過只得忍受半個時辰,看樣子是我錯怪娘親了。”
和悅對母親的毅力在心里輸了一個大大的拇指,果然母親的忍耐力不是兒子可以媲美的。姜還是老的辣。
“我只是順著他說,得虧那方丈雖說年紀大,但好在得知我并不喜讀書,遇到我不懂的問題還能講解一二,如若不然我怕是要睡著了。”夫人輕輕搖頭,只有在這時候她才只恨自己當初為何不多讀些書。
說罷便起身走到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離凈。
“容離,可還記得姨娘。”
和悅一聽母親如此說,頓時眼睛微亮的看著離凈。他果然是容離。只是這家伙也忒高了些。
“自是不會忘記。”容離看著夫人,點頭回應著。
容離看著夫人,不免有些感嘆,這位夫人幾月便來一次,每次來就會給他帶些許好玩的與好吃的,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拿著玩具哄她叫姨娘。而自己在夫人面前亦是像哄孩子一般。
“那叫聲姨娘聽聽。”夫人略帶頑皮的逗著容離,
她覺著這孩子像個小老頭般的做派屬實讓她不舒服,只想讓容離這么清冷活潑些。但是夫人卻忘了,一個從小生長在寺廟里的受盡排擠的孩子怎的活潑起來。
“姨娘。”容離乖巧的叫道。
“如今你便在此處住下,等我們走再回去可好,也省的你天天奔波勞苦。”
“嗯,好”
一旁的和悅看著倆人的互動只覺得好笑,母親是個熱心腸的,而容離雖然年紀小確實和清冷性格,兩人一對比倒是有諸多神奇之處。
“哦,對,還沒有給你們介紹呢。”
夫人拉著容離的手時,發現容離細軟確略帶粗糙的手顯然是干了不少活的,也沒說出來,只當沒感受到。
“這是我一直跟你說的容離,這是我兒子,你們以后定要如兄弟一般對待。”
“自然,我是和悅。”和悅微微抱拳行禮。
“離凈,也可喚我榮 離”很久沒用這個名字的容離從嘴里讀出自己的本名還有著晦澀。
“容離是個好名字,比起你的法號可是好聽不少。”和悅向來對美好的事物敬畏三分。對長的美的人更是。
容離微微驚訝,法號這個名字他向來不在乎,雖說自己已然出家,可自己是待罪之身被迫出家,自己的心并沒有被這寺廟所掩蓋,還是想往外面的,只是第一次聽有人嫌棄法號,果真是個不拘小節的。
對和悅的好感也升了些許。雖說他很厭煩一直盯他容貌之人。
“容離雖說比和悅小了兩歲,可這個頭倒是比和悅高了半頭。”
夫人將倆人拉在一旁一陣比較,發現自家兒子也是個沒出息的,比容離年歲大,卻沒人家高。真是有些丟人。
容離看這身邊的和悅,有些不敢置信他比自己大兩歲。他只覺得這個人面容蒼白即便精神頭足,也難免有些病態。
“看什么,還會長得,如若不是我身體不好,怎會比矮。”
和悅是有些不服氣在身上的,任誰都受不了身高此等問題。
容離性子淡然,自是對這種小孩子般的耍脾氣不放在眼里,只是點頭附和。
“嗯。”
夫人在一旁看在眼里,只覺得能讓和悅抓狂的人和事兒不多,如今便算容離一個,現下有些好笑,便出場打破此等僵局。
“和悅,會長的,切勿擔心。”
聽到夫人如此說,和悅便開心了,覺得以后的身高還是有父母做保障的。
“夫人,公子,容離去準備課業去了,暫且失陪一陣。”
容離的手上有被主持罰抄的五百多遍波若密多心經,只想襯著有空快些抄完。
“東廂房為你準備好了,你直接去住便好。”
“是,夫人,容離告退。”
說完便腳底如一陣風般的逃走了。
“喏,逃走了。”
和悅看著容離逃也似的背影,不由得感嘆,這人真是奇怪,對他好還要逃跑。這得是對人多不信任吶。
而此時被扣上不信任帽子的容離小和尚,正在奮筆疾書寫著罰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