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但見雞犬相聞,民風淳樸,襯托著一種亂戰(zhàn)之后的安逸氣氛,眼下的曹昂和司馬懿就是站在城樓山望著這如畫的民風人情,只可惜少了安逸的心情。
“將軍,聽說許都兵馬已然出征,我等現(xiàn)下只需緊守便可。”曹昂聞言點了點頭,他似是在思謀著什么,眼睛閃閃發(fā)亮。
據(jù)探子回報,呂布已然出兵徐州,并派郝萌、許汜等接替陳宮防守蕭關,陳宮也算是天下一流的謀士,跟他比智謀,曹昂沒有充足的信心,想來想去,這種時候,還是緊守城郭才為上策。
“將軍....”司馬懿緩緩道。這位大總管不知又有了什么主意?曹昂立時來了精神。“將軍,不如詐敗放呂布進城,在甕城內設伏如何?”曹昂聞言,低頭細思片刻,接著搖首道:“若只有呂布,或許可行,但聽聞陳宮亦是隨軍來征,此人多智,只怕呂布還未攻至甕城,便被陳宮識破了。”
司馬懿聞言不語,對于他來說,自己的這位主子最讓他好奇的便是這份識人之能,幾乎是沒有任何情報來源,他幾乎是一聽名字就能猜度一個人,這樣的本事有時實在是讓人心寒。所以,他一直盡心盡力的為將軍做事,毫無雜念的做事。
而曹昂則是依舊低頭沉思,片刻之后:“算了,那就不設計,任他進攻。”“不設計?任由其進攻?”司馬懿目光一閃,忽然間笑了:“不錯,如今將軍恩威并施,且有劉備為輔,也算得了民心,軍馬亦頗為強悍,除了小沛城池簡陋,倒也沒什么弊處了。或許,安心守城真的是最好的辦法。”
曹昂長聲一嘆:“老爹,你可要抓些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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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鄉(xiāng),曹操軍營,“明公,小沛城郭簡陋,只怕難以堅守。明公當作速進軍。”說話者乃是荀攸,曹操扶住長須,嘆道:“無論如何作速,亦當三日后方到。”
一旁的郭嘉笑道:“也不必過于憂慮,小沛城雖然殘破,但兵馬不少,單論攻城,呂布精騎并不占優(yōu),且有陳登從中周旋,料無大事,如今之要,乃是分兵奪取山陽、任城、豐縣。阻擋泰山諸賊來路,并派一員大將兵屯九里山,震懾蕭關兵將,然后我等便可安心去破呂布,取徐州了。”
曹操聞言贊道:“奉孝所言甚善,如此,可讓夏侯淵屯兵九里山,震懾蕭關守將,徐晃、于禁、樂進三將領本部兵馬去取三城,并暗書陳登,以為接應。兵馬即日速進,三日內趕往小沛城!”.....
小沛城西,呂布的唐猊鎧甲在陽光下瑟瑟閃耀,坐下一匹火紅的戰(zhàn)馬,束發(fā)金冠與百花戰(zhàn)袍將其襯托的英武非常,但見呂布輕輕的打馬來到城下,接著抬首向城上看去,眼神好比冷電一般向城頭亂掃,掃到誰,誰就是一個冷顫,這便是天下第一的孤傲與囂焰。
當呂布的眼神和關羽張飛對視上的時候,空氣中的戰(zhàn)意乍然變濃,看著絲毫不逞多讓的關張,呂布點了點頭,表示贊賞,接著朗聲言道:“曹軍誰是主帥?出來與我說話。”聲音低沉且?guī)в写┩噶Α?
呂布!曹昂握了握手中三尖刀,接著來到城頭,對著下方的呂布道:“在下曹昂,久聞溫侯之名,今日有幸相見。”
“曹昂?”呂布頗為詫異的看了看曹昂,接著冷笑道:“原來是曹操長子,布的手下何德何能,竟勞冠軍侯興師動眾,留與軍中?”
曹昂則是不動聲色道:“高順將軍兵臨鉅野,曹某豈敢怠慢?故而請入軍中,溫侯不必掛懷。”城上城下。兩軍數(shù)萬士卒竟無一人出言,只聽著兩方主帥言語中的言辭犀利,針鋒相對的互問互答。
只聽呂布說道:“曹公子不必客氣,本將此來只為三件事,恐怕要給你添上不少麻煩。”曹昂知道此時事關士氣,萬萬不能示弱,隨即答道:“不曉得溫侯所說的是哪三事,敬請賜教!”
呂布回首沖著身后的魏續(xù)道:“魏續(xù),將本將的三樁請求稟報冠軍侯。由他定奪。”便見呂布身后一將出馬,恭恭敬敬應了聲:“諾!冠軍侯,我家溫侯來時說了,這第一件,是請冠軍侯負荊請罪,送回我家高將軍回來、第二件,乃是交出曹操首級,用來向溫侯請贖無端相侵之罪、第三件,上報天子,舉薦我家溫侯為大將軍,總領天下軍馬!”
三個要求可謂無理取鬧,城上諸將聽到一半便勃然變色,突聽呂布身后狼騎盡皆高聲大笑,一時間呂布軍氣焰囂張無比,士氣卓然上升。
等魏續(xù)說完,呂布悠然道:“不知冠軍侯意下如何?”但見曹昂細思片刻,朗聲言道:“曹昂本想送高順將軍回徐州,怎奈高將軍深為敬佩家父,欲往許都一見,日后溫侯被請入許都時,或可能再見高將軍一面。”
只聽魏續(xù)怒道:“你胡說什么!入許都相見?那溫侯豈不完蛋了!”城上諸將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心道這魏續(xù)真是個混人,若非與呂布有親,豈能入軍為將?
曹昂沒理會魏續(xù),權當默認狀:“至于家父首級,曹昂見到他,自當為溫侯稟報此事,至于吾父是否答應把自己的首級割下,送與溫侯,卻非曹某所能定奪。”
“至于最后一件事,溫侯也未免太過高估曹家了,先別說天子能不能答應,河北袁紹能否讓出‘大將軍’的官位,也是兩說。而且,煩勞溫侯回去讀兩年書,僅憑‘大將軍’這個頭銜就要統(tǒng)領天下兵馬,也是殊無可能。”
“威武!威武!威武!”城樓上的曹軍盡皆高聲吶喊,但見呂布突然抽出身后寶雕弓,搭弓上箭,展臂舒肩,接著一箭射向城上的曹昂,仿如流星一般。曹昂下意識的急忙舉起三尖刀一檔,只聽‘當’的一聲,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三尖刀傳至雙臂,頓時將曹昂虎口震裂,鮮血順著三尖刀緩緩流下,曹昂咬牙挺住,接著努力控制住顫抖的雙手,冷笑道:“溫侯弓術,亦不過如此。”
呂布面無表情:“魏續(xù),你來告訴冠軍侯,咱們來這兒之前是作何盤算的?”“諾!”魏續(xù)一清嗓子:“咱們來時說了,假如冠軍侯能全部答應溫侯所請,溫侯便與侯爺握手言和,即刻退軍;如果同意了兩件,溫侯便不得不向城上的諸位將軍討教幾手高招,也算是對徐州的軍民有個了交代;倘若是僅僅答應了一件,那咱們就全滅曹軍與劉備軍士卒,然后就打馬走人。”
無視城上諸將憤怒之色,呂布沉聲道:“那現(xiàn)在,冠軍侯答應了咱們幾個條件?”魏續(xù)高聲喝道:“稟報溫侯!冠軍侯他實在很不給咱們面子,一條也沒有答應!”
“攻城!殺!”呂布軍卒盡皆高聲齊呼:“殺殺殺!”一時間,萬軍齊呼,聲動九天,勢如群狼。曹昂看著好似打了興奮劑一般的呂布軍,沖著甘寧一個眼神,便見甘寧以及其身后的數(shù)十名士卒大喝道:“呂布小兒,自大成性!害死義父,無情至極!人稱飛將,實如鳥蟲!今來相爭,要汝狗命!”
接著又罵道:“呂布小兒,死敗在即!無情無義,民心盡去!我軍威武,誰能攻取!留汝狗命,滾回家去!”這是曹昂昨夜所編的打油詩,罵陣也就罵了,還弄了四六八句,曹昂不信以天下第一武將的驕傲,聽了這罵陣之法,還不范狗脾氣?城上氣勢穩(wěn)定,現(xiàn)在就看能不能守住了。
呂布一臉陰沉,接著緩緩的抬起震懾天下的方天畫戟:“拿下此城。”卻是怒氣上涌,也不排兵布陣了,直接攻擊,別看呂布表面陰沉無氣,但現(xiàn)在實則是腦門子只撲火星子,只怕一旦入城,見了石頭都要踹幾腳。
只見呂布軍已經(jīng)開始沖鋒了,指揮城樓防御的乃是李典,此前城中已然多設滾石弓箭防器,呂布前部方到,登時亂箭齊發(fā),砲石橫飛,向下打來,呂布軍很快被擊退了。不過,似乎退的有點過快。
“奇怪?”曹洪疑惑道:“如果是佯攻,也不應該這么快被打下來啊?這不是呂布的行軍方式啊?”
正說間,呂布軍第二次的攻擊又開始了,這次依然是鼓噪前進,殺聲動天,但是當李典指揮放箭落石退敵時,呂布軍又一次被迅速打退了。
“不明白,難道,呂布是為了吸引我軍的注意力,來遷制我軍的防御?那也說不通啊?”曹洪征求曹昂的意見。
而曹昂也是奇怪,只因這樣的攻擊,根本不會有用,更不會對小沛造成任何的傷害。傳說呂布有勇無謀,但適才聽其說話,特別是那三個條件,著實是高明至極。
疑惑之間,呂布軍已是往來攻打數(shù)次,每次都是‘雞肋’般的攻擊,慢慢的,只見司馬懿眉頭微皺,走上前來道:“將軍,事情不對,您原先不是曾對懿說呂布軍中有一謀士叫做陳宮,素有智謀嗎?”
曹昂聞言轉首道:“仲達,你怎麼看?”司馬懿眉頭緊皺,沉言道:“恐怕適才的三個條件乃是惑我等之心,激怒我等全力守城....而呂布軍的目地,是消耗我軍城里的箭支和石塊!咱們這樣的攻擊,是上了他們的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