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見孫子啊,這分明是見仇人啊。
不行,這爺孫倆方圓一百米內太危險了,他道行太淺,還是趕緊撤吧。
小胡“啪”的一聲敬了立:“司令,第一集團軍下轄京都軍區88師虎嘯團警衛連警衛員胡小洲聽您指示”!
唐楚劍擺擺手,胡小洲像得了****一樣,趕緊退下。
唐亦東繞過地毯上四處分裂的玻璃渣滓,閑庭信步的做到了棕褐色皮沙發上,斜歪在扶手靠上。
他垂著在眼底投下扇形陰翳的長睫毛,淡淡道:“多日不見,老爺子精氣神兒不錯”。
唐楚劍一看他那副“你發你的火,關我什么事”的淡然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想他唐老虎在軍中的赫赫威名,竟然連自己的孫子都鎮不住,說出去,要把他這開國元|勛的所有臉面都丟光了。
重重冷哼了一聲:“托您的福,我還沒被氣死”。
嘁!臭小子,還跟他比淡定,他就跟他比比,唐楚劍于是也坐在上首的沙發上。
聽著老爺子陰陽怪氣的聲音,想起了從三歲開始就被這老爺子折騰的苦難日子,唐亦東卻是彎了唇角,笑了笑。
曾經仰望的高山遠陽,如今也日薄西山,老了。
唐亦東緩緩的收了笑。
唐楚劍從眼角余光,看到自家這個孫兒只是垂著眼瞼,看不出深淺的模樣,承認自己這個雷厲風行的霹靂暴火脾氣實在不適合玩深沉。
暗道自己好好的孫兒被那老頭兒給帶歪路上去了,現在變成這副政|客虛偽的樣子。
“我問你,這次南邊的事,是不是你攪動的?”
南方風云攪動,云起方向,正是京都。
唐亦東抬眼,語氣不起不伏,不承認也沒有否認:“事情總的有人做,壞人總得有人當”。
“不破不立,不然,如何蕩滌這世間污濁”。
他語氣淡然,深邃的眸底卻有嗜血的光芒一閃而過。
聽到他的話,唐楚劍大蒲扇手掌重重的拍在花梨木沉褐色書桌上:“是得有人做,可為什么是你!
為什么是我們唐家!
你會不知道那老頭打什么主意!
他分明是利用我們唐家在清剿!
那些都是什么人,你會不知道?說是人民的公仆,兇悍起來,比最亡命天涯的殺手都要難纏,在蘇城,你是不是被他們追殺了?
他們命都沒了,還有什么好怕的!管你是唐家還是李家,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是要捋他們的人。
你說,這些是不是都是那個老頭的主意?
感情不是他親孫子,什么刀尖兒上的事都讓你去做,我們唐家這些年為他做的還少嗎,為這個國家犧牲的還少嗎!”
聽到唐楚劍的話,唐亦東默了默,開口道:“爺爺,他是位可敬的老人,也是我的恩師,您不要這么說他。”
不提恩師,唐楚劍還不生氣:“我就后悔當初怎么讓他把你從軍中哄騙了去。
你就在軍隊里當個純粹的軍人就好了,就不該進入政|界”。
“咱們唐家有你大伯,堂哥在政|界圈子里晃晃就行了,把你這么一個好苗子放進了那群虛偽的政客間,真是我的失策”。
聽到爺爺提到大伯和堂哥,唐亦東“嗤”的一聲笑了,似是嘲笑又像是冷笑。
唐楚劍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補充強辯道:“你大伯那是穩打穩扎,咱們唐家是在軍中立足,也沒指望要進入中樞”。
唐亦東“哦”的一聲點點頭:“看來爺爺對大伯堂哥在遼省一待就是二十年的政績挺滿意的”。
唐楚劍捂住胸口,氣的胃疼,這個孫兒就是專門來克他的。
說話專門撿刀眼的地方捅。
遼省是唐家發家地之一,唐家資源豐厚,可是自己那大兒子硬是被地頭蛇纏的動不了腳,出不了政績,說平庸一點都不為過。
看到爺爺鬢邊的白發,唐亦東收了剛才的冷淡,有些詳細的解釋道:“爺爺,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可是我是從哪個部隊走出來的,別人不清楚,您會不清楚嗎。
那可是您親自組建的88師,被軍中稱為虎狼之師的88師,每屆國際特種兵大賽必得第一的軍隊,讓國外雇傭兵不敢踏進帝國半步的軍隊。
所以,那些等閑殺手,是傷不到我的,您可以放心”。
唐楚劍就知道,只要他這個孫兒想,可以說讓別人最舒服的話。
這番恭維馬屁拍的,唐楚劍心里的火一下就消了。
唐亦東手里把玩著的打火機頓了下,放在腹部的位置,那里似乎又開始滲血了。
是的,等閑殺手是傷不到他的,可是這次,那些人集合了國外的全部資金,請了美國地下排名第一的退役雇傭兵,終究是傷到了他。
不過他們終究是被端掉了。
唐楚劍沒有注意他的異樣,心里為當初的英明決定鼓掌。
東兒在十六歲的時候,特招進入國防大學,他那時把東兒送進了虎嘯團有魔鬼訓練營之稱第一營。
他的那些老伙計們還都說他太冷酷,對待親孫子跟對待階|級敵人似的。
看吧,現在好處顯現出來了吧。
那些有了孫兒就變得像娘們兒一樣心軟的老伙計們,怎么能跟他的高瞻遠矚相比擬。
唐楚劍看到孫兒這兩年終于不像前幾年那樣跟自己對著干,還知道寬慰自己了。
深感老懷大悅,于是也放軟了聲音:“你明白這些就好。
我就是怕你年輕,被那老頭兒給忽悠住了。
那老頭兒的忽悠功力,連我也會在不注意的時候著了道。
何況像你這樣熱血期待建功的年輕人。
這一次就算了,下回那老頭再讓你去做什么,你先跟我說,不行的話,我去找那老頭說理去”。
說道這唐楚劍嘀咕了聲:“就是不能相信政|客的那張嘴,那老頭怎么每次都能把我忽悠的想哭呢”。
唐楚劍心里暗道,肯定是那老頭總是會提以前的崢嶸歲月,跟他打感情牌。
不行,為了孫兒,下回一定不聽他說。
唐亦東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扶著額靠在那:“爺爺,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絕密檔案,你知道組織紀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