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桓洛低聲道,“將那邊的傷藥拿過來。”
“好,我這就去。”
邵堰身上濕乎乎的,不過心思卻全部都放在被咬傷的人身上。
陳桓洛摸了摸小東西的腦袋,“別怕,你要是疼的話,咬著也行。”
他手掌上的血流到小東西的白毛上,它用舌頭舔了舔,嗚嗚的叫了兩聲,瞪著黑亮的眼睛小心的松了口。
陳桓洛抽出自己的手,手邊的一側(cè)沒咬出深深的牙印,鮮血流了一圈。
邵堰拿過來藥蹲在他身邊,把藥粉就往他手上灑,被陳桓洛連忙接住。
“給我”,他接過藥瓶,抬起小東西的后腿,將藥粉灑在上面,傷藥里面有清涼的葉根,灑在小東西的傷口上立刻就覺得傷口不再火辣辣的疼了。
真好,嗚嗚,就是疼。
那小東西知道自己咬錯了人,低頭腦袋嗚嗚的將自己濕乎乎的腦袋在陳桓洛手背上蹭了蹭,友好的黑圓眼睛水汪汪。
“先給你自己止血”,邵堰兇巴巴的說。
邵堰一把將他拉起來,拉的猛了,陳桓洛眼前一黑,退后一步抓住邵堰的衣裳。
邵堰立刻心疼了。
“乖,洛兒,怎么了,是不是有毒,我?guī)闳タ从t(yī)”
陳桓洛推開他,自己站穩(wěn),無奈的說,“沒事,讓人打盆水,我將毒血擠出來”
還真有毒啊!
快傳御醫(yī)!
陳桓洛彎了唇角,“擠出來就行了。你”他話沒說完,邵堰就抱著他走進(jìn)了另一間屋子。
管家送來了熱水,還有藥箱。
“可以將它帶來嗎,我怕它害怕。”
邵堰不情愿的說,“它都咬你了,我們抓它的時(shí)候,特兇。”
“沒事,帶來吧,我等會兒給他包扎傷口。”
邵堰揮手讓管家去做,自己將陳桓洛的手放進(jìn)熱水。
疼。
血水化開在熱水中。
“我擠了”,邵堰說。
“嗯。”
邵堰用力按在他手掌一側(cè)的牙齒印上,陳桓洛疼的身體一顫,畢竟是沒有功夫的人,身體底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這一疼讓他眼前發(fā)黑。
邵堰立刻將人抱住,將他的臉按在自己懷里。
另一只手用力,將手掌上的血水放了一會兒。
老管家悄悄將那臟兮兮的小東西抱了進(jìn)來,小東西抬頭左右看看,看見熟悉的人,聞見味,才安心的又趴了回去。
陳桓洛的額頭抵在邵堰的胸口,他衣衫盡濕,胸前的熱氣散出來,一時(shí)之間讓他覺得臉頰發(fā)熱,鼻下盡是邵堰的味道,熟悉,安心的味道。
邵堰心里氣的不行。
那小畜生是找到韓絮的時(shí)候和韓絮一起掉在陷阱里的。
韓絮昏迷前囑托讓人帶著它。
邵堰幾人花了好一會兒才讓抓住這東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說是狐貍也不像,嘴巴沒那么翹,說是貓,眼睛又太大了一些,兩只小耳朵聳立在腦袋上。
早知道它會咬他,邵堰打死都不帶回來。
等邵堰將毒血放出來之后,陳桓洛也虛軟無力的靠在他懷里,邵堰顧不上濕衣服,將他抱到床上去,從藥箱中拿出紗布和傷藥,一點(diǎn)一點(diǎn)涂抹上去,在用紗布纏了好幾圈。
“不準(zhǔn)動了。”
陳桓洛皺眉,“藥方還沒寫。”
“不寫了,請別的大夫就行。”
以前怎么沒見他救人救得這么勤快。
陳桓洛臉色發(fā)白,咳了兩聲,淡漠的看他,“算人數(shù)的。”
他答應(yīng)邵堰要救一百個(gè)人,這個(gè)也是算的。
嗚嗚嗚——
陳桓洛扭頭看屋里角落一團(tuán)白。
“那么喜歡?”
邵堰問,也跟著不高興的看過去。
陳桓洛點(diǎn)點(diǎn)頭,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欣喜。
“小時(shí)候……就很喜歡。”他說。
抬眼看邵堰,才發(fā)現(xiàn)邵堰濕漉漉的,從頭到腳,像只……
落湯雞,好狼狽。
呵呵。
陳桓洛輕笑,角落里的小東西將腦袋放在兩只前爪爪上,兩只黑圓的大眼睛盯著那邊的兩個(gè)人。
得救了吶。
邵堰拉過來被子將陳桓洛蓋住,“我去換衣服,你先躺好。”
等邵堰走出去之后,陳桓洛才悄悄掀開被子,蹲在那小東西的面前,手里拿著一把剪刀。
小東西:……
刀!
陳桓洛用自己受傷的那只手,胳膊壓住它的上半身,將它受傷的后腿上的毛剪掉,露出受傷的地方,他小心的用熱水將那一塊地方洗干凈,用布擦干。
將藥粉灑在上面,然后剪掉紗布為小東西的后腿包扎起來。
小東西水汪汪的黑圓的大眼睛從驚恐變成了依戀,蹭了蹭陳桓洛的胳膊,乖乖的爬在地上睡著了。
謝謝丫。
陳桓洛抿唇,將床上的抽出來,抱起小東西放在上面。
唔,身上有點(diǎn)臟,洗洗才能放床上。
陳桓洛低頭看它,小時(shí)候兄長偷偷也帶給他過一只小貓,只不過,醫(yī)廬里的人都不喜歡他,連累了小貓。
現(xiàn)在猛然看見這軟綿綿的一大團(tuán),陳桓洛一時(shí)之間喜愛的笑意盈滿雙眸。
他低頭用干布將小東西身上長長的白毛擦干凈。
“這是什么?”
陳桓洛摸著這團(tuán)小東西腦袋上隱藏在白毛里耳朵里面硬硬的東西,將絨毛撥開之后,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小東西的頭上竟然長著兩只拇指大小的角。
“怎么蹲在地上。”
邵堰將手里的盤子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打算將他抱起來。
“你看”,陳桓洛指給他看。
腦袋上長了兩只小小的硬角。
果然不是狐貍,也不是貓,沒見過這種東西頭上長了小小的犄角。
“我還是讓御醫(yī)來看看它有沒有毒”,邵堰扔下他手里得到布,將陳桓洛抱到床上,端起湯碗,“山藥小排藥湯,快喝了。”
管他是什么呢。
陳桓洛因?yàn)樾|西心情好了許多,也沒有在乎邵堰抱他這一事實(shí),端起藥湯一勺一勺喝,眼睛卻還是盯著地上那團(tuán)臟兮兮的白毛看。
邵堰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好的。
比他還好看?
不過,洛兒真乖。
陳桓洛喝過湯之后,因?yàn)槭а行┗杌栌?
邵堰給他蓋好被子,“不會丟的,閉上眼睛”
陳桓洛清冷的雙眸看了他一會兒,微微別過頭,啞聲說,“好。”
再醒來時(shí)已經(jīng)是第二日了。
陳桓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團(tuán)毛絨絨的小腦袋,那團(tuán)小東西兩只前爪扒著床邊,用兩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陳桓洛坐起來彎腰看了眼它后腿的傷,雖然已經(jīng)包扎這,不過已經(jīng)不影響走路了。
小動物果然好的快。
那團(tuán)小東西原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向后跑了兩步,然后用兩只后爪爪站起來,露出軟軟的腹下白毛。
餓丫。
陳桓洛輕笑,“你是餓了?”
那團(tuán)毛絨絨站不住多久,撲通摔了下來,爬在地上。
陳桓洛用手按按太陽穴,失血了,有些暈。
他站起來,剛準(zhǔn)備抱起那團(tuán)毛絨絨,就見邵堰一腳踢開屋門,嚇得那團(tuán)臟兮兮的毛絨絨躲進(jìn)了陳桓洛懷里,兩只小尖耳朵倏地立起來。
壞人!
邵堰,“……”
他手里端著一大盤東西,放到桌上,熱水也送來了,陳桓洛洗漱之后用小碗將砂鍋中的肉挑出來。
“來,過來,吃東西”,陳桓洛蹲下朝毛絨絨揮手。
邵堰一副兇神惡煞。
小東西看看陳桓洛,黑圓的眼睛又瞅了瞅邵堰,哼唧了兩聲。
怕丫。
陳桓洛走進(jìn)兩步,將小碗放下。
邵堰將他拉起來,按到椅子上,“你先吃飯,別管它。”
哼,先給你吃了。
熬的湯是青瓜龍骨湯,味道十分鮮美。
“吃點(diǎn)肉”
邵堰著急,吃的太少了,還沒那團(tuán)小畜生吃的多。
陳桓洛喝了幾口,便站起來問,“榮小侯爺如何了”
“他沒事,韓絮也沒事,就是那個(gè)受傷的”
邵堰不悅,問他做什么。
陳桓洛點(diǎn)點(diǎn)頭,邵堰卻抓住他受傷的手,心疼的問,“需要重新上藥嗎”
陳桓洛本來打算拒絕,忍不住看邵堰眼底的心疼,點(diǎn)了點(diǎn)頭。
咬傷的傷口還是泛白著,牙印十分明顯,可見咬的多深。
嗚嚶——
那團(tuán)小東西也噠噠跑過來,用黑圓的眼睛看了看,用腦袋蹭了蹭陳桓洛的腳腕。
對不起吶。
邵堰抬腳要踢他,被陳桓洛及時(shí)制止,“這是只母的,剛下崽沒多久。它是什么?”
“不知道,韓絮還沒醒,醒了再問”
邵堰重新上了藥,給他包起來。
“嗯。”
陳桓洛道,“我需要熱水。”
“嗯,我讓人送進(jìn)來水桶。”
陳桓洛搖頭,“是給她洗”
邵堰一撇嘴,他一點(diǎn)都沒羨慕。
隔壁屋里,榮靈均剛吃過了飯,老管家送來了藥汁。
“多謝,老人家。”
老管家擺手,榮靈均道,“昨日桓洛的手被咬傷了,現(xiàn)在可有好一些?”
“公子無礙,有勞榮小侯爺?shù)年P(guān)心”
如果有事的話,他家大人早就叫御醫(yī)來了。
榮靈均遲疑的問,“我可以看看他嗎”
“老奴可代榮小侯爺問一問公子。”
“多謝您了。”
書房里,瞿路從國南剛趕回來,將一封信交給邵堰。
“主子,屬下在江湖上也聽說了都城的蟻王草,已經(jīng)有不少的江湖人窺視,城以外的幾處小鎮(zhèn)上也來了不少的江湖人。”
邵堰頷首,“西北可有動靜?”
“暫無,不過聽聞老王爺身體不大好。”
邵堰冷笑,身體不大好?
前世的五年后,那位可是威風(fēng)凜凜,絲毫沒有老態(tài)之狀。
“西北干冷,否則他也不至于年年往朝廷上書請求撥款了。瞿路,盯著那位楊先生。”,邵堰吩咐。
“是。”瞿路想了想,低聲道,“主子可知最近歌舞樓新來了一批姑娘?”
邵堰勾唇,“這難道不是瞿賀關(guān)心的事?”
瞿賀是弟弟,瘦的堪比一根棍子,輕功極妙,但好吃好玩,有點(diǎn)…好色。
瞿路臉一紅,解釋,“不是,只是聽聞這批姑娘美艷無雙,大人可記得花剎?”
就是為了貪污刺殺朝中大臣蔣成的那批江湖殺手。
瞿路因?yàn)樗麄兂粤舜筇潯?
男人碰上女人,果然不好對付。
邵堰摸下巴,“是嗎,那本官也去見識見識所謂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