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后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恐怕除了當(dāng)朝太后之外,再無第二人選。
安逸此時心中暗道上一個皇帝肯定是一個短命鬼,不然怎會讓這么小的孩子持政,最主要的,留下這么一個美艷的小妞做寡婦,還真是……
暴殄天物??!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在皇宮大殿之中響起,徘徊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皇后猛然抬頭,一雙眼死死盯住安逸,心頭劇烈跳動。
驀然間,一道紅霞從臉上閃過,雙眸剪水一般,不知道想到些什么。
梁王偶然瞥見,臉色一變,再看向安逸的時候,雙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神光。
安逸若無所覺,黑過韓昌之后,繼續(xù)吧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龍氣之上,暗運法力,發(fā)覺似被泰山壓制,晦澀難動,心知這乃是萬民之力。
龍氣乃一國國運體現(xiàn),牽連甚廣,凡國家治下萬民,都有一絲心念付于其上。也就是說,若想動龍氣,其實是在于億萬百姓爭力,如此僅憑安逸一人,當(dāng)然力所不能及。
這時候他無比懷念起了天魔元神,因為若是天魔元神在,只要分出一絲神念,偽裝成萬民信念,很容易就能蒙混過去。畢竟這龍氣雖強,但卻沒有自主意識。有的,只是向天魔元神一般,萬千百姓的念頭。只不過一個是信念,一個是欲念而已。
如此看來,這世間之事還真是大體相同的,安逸一心鉆研心道,未嘗不能做到一法通,萬法通的地步。
只不過心道也有細分,有一意孤行的道,有自我反思的道。
一意孤行。就是僅憑心中一念,認為自己就是對的,錯了也是對的。是世界錯了。簡單來說,就是深度的中二病患者。
而自我反思。則是結(jié)合外間規(guī)則,領(lǐng)悟自己的規(guī)則。結(jié)合外道,領(lǐng)悟內(nèi)道而已。
安逸此時,就徘徊在兩者之間。二道同修也好,左右不定也好,其實這些并不重要。
但要成道,何須在意所選之道?只不過路近路遠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聲驚呼將安逸驚醒。他猛然回頭。只見一道刀光越來越近,轉(zhuǎn)眼就要劈到他的頭上。
定眼一看,是韓昌怒發(fā)沖冠,拿著從一旁侍衛(wèi)腰間抽出的長刀,惡狠狠向他劈來,口中道:“老夫今日定要殺了你這個妖道,還我韓家門風(fēng)清白!”
“啊——”
“韓大人不要——”
眾人紛紛做亂,勸道:“莫要因為一件小事,驚了圣上龍顏!”
小事?這他媽算小事?
韓昌怒不可遏,渾然忘了場合。不顧眾人亂語相勸,毅然向安逸揮刀。
此時早有侍衛(wèi)沖進大殿,將小皇帝拱衛(wèi)在后。抽刀在手,預(yù)防韓昌指東打西,意在圣上。
此時方將軍臉色忽的一喜,心中大笑:“好機會!韓昌你自己作死,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當(dāng)下也要從侍衛(wèi)那順把刀來,趁亂將韓昌斬于殿前。這樣他有一個救駕的名頭,想必任誰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可此時人人皆驚,侍衛(wèi)更警,哪里容得他奪刀。舉目四顧,但凡侍衛(wèi)皆都抽刀在手。緊緊握住。而他雖是武將,但上朝又不許帶兵器。一時間手腳無措,呆愣在地。
眼看著韓昌一個力劈華山,向著安逸頂門劈去,而安逸雖回過頭來,卻一動不動,仿似被嚇傻一般。讓樊蕊一顆心狠狠提到了嗓子眼。
小皇帝卻毫無受驚之色,一雙眼緊緊看著安逸,反而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上下嘴唇開合,如果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到喃喃細語,說:
“快劈下去,快劈下去,道士定有神功護體,今日朕一定要好好見識見識這神仙手段。”
也不知他是沒心沒肺本性如此,還是少兒心性不知所畏。
或許,在他心中,生、死二字就如吃飯睡覺一般,稀松平常。遠沒有大人看的那般重要。
所以說,少兒眼中的世界,是純粹的,干凈的,沒有任何瑕疵的。
只有人復(fù)雜了,才會發(fā)現(xiàn)隱藏在暗中的齷齪,不是世界變了,而是人心變了。
以佛眼看世界,則眾生皆佛。
在你評論他人的時候,首先要想想自己。若你真的純潔無暇,又怎會看得見他人身上的齷齪?
見他人善者,其人也善;見他人不善者,其人必惡!
智者為慧,商者為奸,智商越高,謀略越高,其人越知惡。知惡者為惡,必為大惡……
這一切發(fā)生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說來覺慢,但不過眨眼。眼看著刀離自己腦門越來越近,可安逸卻沒有任何動作。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嘴角一勾,露出一個似嘲非嘲的笑容。一雙眼毫無畏懼,直視面前鋼刀。
“當(dāng)啷啷——”
只聽得一聲金鐵相交的脆響,鋼刀準確無誤的劈在他的腦門。但卻沒有造出任何傷害,反而蹦濺出二三火星。再看鋼刀,竟已經(jīng)錛出一個缺口。
而韓昌不過勝怒之下行事,尋常時候哪有這般力氣,一刀下去泄了氣后,“當(dāng)啷”一聲長刀落地,在看他雙手虎口處,早已蹦裂,滴滴鮮血流淌而出,染紅腳下地面。
安逸幸災(zāi)樂禍道:“都說了貧道別的沒有,只有一身硬骨頭,怎么韓大人偏不信這個邪,非要親自試試。現(xiàn)在將自己傷著了,不知大人是否滿意了?不過不管你滿不滿意,貧道話說在前頭。這事情都是你找的,可千萬不要訛我,貧道可沒有多余的錢財給你治病?!?
此時韓昌心中滿是驚駭,不知為何傷不到安逸,但事已至此,他一張臉變幻莫測,忽然眼中一狠,道:“好一個妖人,沒想到你竟習(xí)得如此妖術(shù),老實交代,你接近皇上究竟有什么心思!”
說完,不給安逸反駁時間,道:“你莫要不承認,若你真的不懷異心,怎的一開始不將這刀槍不懼的法術(shù)說出來,如此隱瞞,必是想殺圣上一個措手不及,還好老夫提前試探出來,不然今日說不定就要讓你這妖道得了手去!”
好嘛,三言兩語將安逸黑了個徹底,順便把自己殿前失儀的過失摘了出去,將過說成功,還真不愧是混官場的人物。
但安逸又豈是善茬?左右張望,忽將視線停留在梁王身上,赫然一笑。
梁王當(dāng)場心下大跳,暗道:壞了,這瘋狗要咬我……
果不其然,他念頭還未落下,安逸已經(jīng)說話:“韓大人可莫要信口雌黃,你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怎么能僅憑這一點,就誣陷貧道要行刺殺之事?難道大人不知道慎言慎行的道理?”
“哦?這事情難道還別有隱情?還請道長給朕解釋一二?!毙』实鄞藭r頗為好奇的開口。安逸正好借坡下驢,稽手道:“回陛下,不是貧道有意相瞞,實是進宮之前,梁王爺?shù)墓芗伊褐揖蛧诟肋^我,讓我慎言慎行,事事謙虛禮讓。貧道不敢不從命,所以只好事事謙虛,之前皇上您問我會些什么,我便推說什么都不會,這難道還不謙虛嗎?”
說完,滿臉疑惑看向梁王,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梁王心中破口大罵:“混蛋!”
他早就吩咐過梁忠不要再招惹安逸,沒想到今天梁忠還不聽話,非要多嘴賣弄聰明,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小皇帝宣安逸進宮,為的就是看他變戲法,而你梁忠卻叮囑他慎言慎行,這不是擺明了不讓他施展手段嗎?這皇上心里能舒服的了?
所以這一聲混蛋,罵梁忠更甚過罵安逸。
只不過對于安逸,他也氣的夠嗆。
什么玩意!他韓昌惹你,你報復(fù)就報復(fù),干嘛把他梁忠牽扯進去,即便之前真惹得你不快,但跟現(xiàn)在有什么關(guān)系,至于跟個瘋狗一樣,逮誰咬誰嗎?
不說他如何吐槽,小皇帝此時的臉色確實耷拉下來,冷哼一聲,道:“是嗎?宣梁忠進來,朕倒要問問,他是個什么意思!”
梁王猛然驚起,道:“陛下息怒,想必這其中留有誤會,梁忠叮囑道長慎言慎行,想也是一番好心,怕他沖撞了陛下,絕對沒有與陛下作對,不讓道長表演法術(shù)的心思?!?
安逸似笑非笑插嘴道:“梁王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貧道挑撥離間,欺上瞞下嗎?”
梁王嘴角一抽,道:“小王不敢,只是怕道長誤會了梁忠的本來意思……”
他現(xiàn)在可以說是將安逸列為無比重視的對象了,重視到說話都要小心翼翼再三措辭。就怕一個不慎,讓安逸發(fā)瘋亂咬。
世上有三種人不能惹,僧道、婦人、孩子,安逸身為道士,本就在他的禁單之中,如今又加了條瘋狗屬性,所以這結(jié)仇結(jié)怨,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一個正常人,永遠無法預(yù)計瘋子的下一步怎么走,因為瘋子無所顧忌,肆無忌憚。
在梁王心中,他當(dāng)然是那個正常人,而安逸,自然就是那瘋子。
所以他仔細醞釀一番,待話再無破綻,才開口為梁忠擺脫罪名。畢竟梁忠是他的人,不可能說棄就棄,那樣也太沒有臉面了,而為了一個仆人與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翻臉,他仔細衡量后暗覺不值,才如此小心謹慎。()
ps:感謝艨舯的月票……(抱歉,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