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雞廠
杜廣明上次幫老同學的養(yǎng)殖廠布好了電線,因爲手藝好又待人客氣,沒有擺電老大的威風,所以這次老同學又請他幫忙爲另一家養(yǎng)殖廠佈線。
在90年代可沒有什麼服務態(tài)度的考覈,對於國企來說,尤其是鐵老大電老大這種實權大國企,都是高高在上仰望著凡人的,就算是私底下接活,也不是他們主動拉業(yè)務走關係,而是閒坐在家喝著茶別人請他們幫忙。
對於習慣了電老大的高姿態(tài)的小廠長們,遇到杜廣明這種稍微態(tài)度客氣些,做事有保障的技術電工,簡直就是撞大運了,於是老同學一聯(lián)繫好杜廣明,對方養(yǎng)殖廠立刻備好了山珍海鮮,定好了鎮(zhèn)政府的招待所,安排了麪包車熱情地前來接杜廣明瞭,杜君琦和杜君琬閒在家裡無處消遣,也鬧著一起去,杜廣明就把她們都帶上了。
杜廣明和兩姐妹坐著麪包車起程前往鄉(xiāng)下,經(jīng)過漫長的不知道哪裡是盡頭的驚險萬分的盤山道,三個小時後終於到達了遠在深山的養(yǎng)雞廠。
養(yǎng)雞廠的張廠長早已等候多時,一見面包車進廠了就立刻迎上去接待,熱情地將杜廣明迎進了辦公室。杜廣明是經(jīng)常下鄉(xiāng)的,三四個小時的盤山道是難不住他的,可是兩個小姐妹卻受不住了,一下車就跑到路邊嘔吐了,吐完進了辦公室喝了幾口熱茶,兩姐妹還是懨懨的,很沒精神的樣子。
“來,吃李子,很甜,自家栽的,吃幾個壓一壓胃。”張廠長有些尷尬地遞過一個大海碗,裡面放著十幾個紅透的大李子,水凌凌的,剛洗過,看著很誘人。
“謝謝叔叔。”杜君琦和杜君琬異口同聲地道謝,雖然暈車很難受,但是她們還是沒有忘記禮貌。
“不客氣不客氣。”張廠長笑道。
杜廣明適時地說道:“沒事,只是有點小暈車而已,她們都是天天鍛鍊的,過一陣就好了,老張你別太客氣了。”
“唉,窮鄉(xiāng)僻壤的,路不好走,辛苦你們。”
“深山出山珍嘛,你們廠的雞就是山珍,養(yǎng)在這裡纔是真正的土雞,不像別的廠,養(yǎng)的都是肉雞。”
“哈哈,是是,說到土雞,我們廠敢打保票,出的絕對是純土雞,不只雞是本鄉(xiāng)的特產(chǎn)品種,連吃的都是草籽蟲子和農(nóng)料,一點飼料都不吃的,絕對沒激素,乾淨。”說起這個張廠長不禁得意地笑了,他家的雞可是很有名的,不只市場上賣的好,鎮(zhèn)政府但凡開會請客,必定是從他廠裡買雞的。
“杜工,你走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們廠的雞,絕對好吃。”張廠長特意說道。
“哎呀,太客氣了太客氣了。”杜廣明虛應著客氣道。
“一定要,我都備好了,千萬別和我客氣,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張廠長很是堅持,這種送禮的客氣和堅持都是慣行的套路了,中國人就是喜歡這種虛虛實實的套路。
於是在張廠長的堅持下,杜廣明推拖幾番,終於勉強地收下了這份禮。
杜廣明和張廠長走完了套路,兩姐妹也恢復過來了,畢竟一個習武一個練舞,天天有鍛鍊,身體素質都是很好的。
見兩姐妹恢復過來了,張廠長立刻就請杜廣明到食堂吃飯,時間差不多了,食堂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杜廣明早就餓了,坐了三小時的車,早飯早就消化光了,兩姐妹也是,沒消化乾淨也吐乾淨了,肚子空空的,三人就跟著張廠長去了食堂。
食堂準備了八菜兩湯,大都是山裡出產(chǎn)的食材,各種菌菇山菜,廠裡養(yǎng)的土雞,山裡打的野豬,甚至還有穿山甲,這個在後世可是嚴令禁止的國家保護動物,可惜現(xiàn)在還沒有法令保護它們。
不過現(xiàn)在杜君琦也顧不上感慨,她大口扒飯大口吃菜,這樣鮮美的一餐,是她重生以來最好吃的一餐,不吃飽就可惜了,她可是愛惜糧食的好孩子。
飯後杜廣明就在張廠長的帶領下去察看實地規(guī)劃草圖了,兩姐妹不習慣在外頭午睡,辦公室裡又坐不住,張廠長就讓他老婆帶著她們參觀養(yǎng)雞場。
廠長夫人是實幹型的女強人,養(yǎng)雞廠的二把手,帶著兩姐妹就開始一一介紹起養(yǎng)雞的技術,如何選種,如何孵化,如何配料,如何放養(yǎng),說得頭頭是道。
“阿姨,爲什麼這些公雞的雞冠都破了?”杜君琦指著幾隻在場邊溜達的公雞問道。
“哦,公雞愛打架,它們的冠都是打架啄破的。”
“啊。”小蘿莉杜君琬捂住小嘴,“那不是很疼。”
“是啊,雞冠會流血。”廠長夫人嘆了口氣,“這種土雞很好鬥的,每次打架都是一地雞毛,不只是雞冠被啄破,兩隻雞的雞毛都會抓得七零八落,太影響美觀了,賣的時候都只能便宜賣,明明愛打架的公雞雞肉很好吃的。”
“啊,羽毛還會被抓掉啊,那不是很慘。”杜君琬替那些公雞們疼。
廠長夫人無奈地笑笑,這就是小孩子啊,大人關心雞好不好賣,她們關心雞疼不疼。
“這種雞很愛打架嗎?”杜君琦聽到了廠長夫人之前說的話。
“嗯,是啊。”
“能不能給它們一些草,讓它們去啄?”杜君琦提議道。
“有試過,可惜效果不好,它們只喜歡新鮮的草,放到第二天就不要了。”廠長夫人皺眉。
“那把草捆成一捆,剛開始它們會啄掉外面的,但是裡面的草還是新鮮的,如果捆的緊的話,一捆草應該可以讓它們啄三天吧。”杜君琦隱約記得看過一期央視的農(nóng)廣節(jié)目,那期講的是一種鴨,也是本性好鬥,裡面有專門講過這樣的做法。
“哎,是哎。”廠長夫人一點即通,眉眼頓時舒展了,“你說得很有道理,我這就讓人扎幾捆草回來,如果能讓它們專心啄草,少打幾次架,那就太好了。”
廠長夫人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立刻喊了人去打草。
“謝謝你啊小朋友,謝謝你出了個這麼好的點子,不愧是縣裡的小狀元,真聰明。”廠長夫人笑瞇瞇地誇道。
杜君琦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個辦法只是比原來的方法多轉了個彎而已,也許不用她提醒,廠長他們多琢磨幾次也能想到,廠長夫人這麼誇讚她,她實在是有些受之有愧。
“阿姨,我在書上看到一種喂水器,可以自動給水槽加水,而且乾淨衛(wèi)生,不容易被雞們踩髒,最重要的是,這種喂水器用飲料瓶就可以做,很簡單的。”杜君琦覺得要做點什麼纔對得起廠長夫人的誇讚,“有紙筆嗎?我可以畫出來。”
廠長夫人大喜:“有啊有啊,辦公室裡就有。”
幾人回到辦公室,杜君琦認認真真地畫了示意圖,廠長夫人喜開眼笑地看著示意圖,美的直冒泡。
沒想到請了杜工來布電還有這個意外之喜啊,這錢花的真是太值了,太值了。
杜廣明看完了場地,有幾個地方與和張廠長商量後,心中就打好了腹案,回到辦公室畫了兩份草圖,與張廠長商定了開工日期和預算,這事就算是敲定了,張廠長很痛快地付了一半的款項作爲定金,剩餘的等完工後再給付。
除了工程款定金,張廠長還給了杜君琦一百塊的感謝費,他從老婆那裡聽說了杜君琦的捆草建議還有喂水器草圖,也認爲這兩個建議很有用,他是個實在人,覺得不能白用了人家的建議,一定要給酬勞。
杜廣明知道小女兒又出了好點子,也覺得面上有光,意思意思地推辭了一番,便替小女兒收下了。
“琦琦,這是張叔叔給你的酬勞,你收好。”杜廣明把錢放到了杜君琦的手上。
“真的給我?”杜君琦的眼睛亮了,她沒想到她真的能收到錢,在那個時候,孩子的錢就是父母的錢,雖然是她出的點子,但是爸爸要是把錢充公了,她也沒話說。
“你就要上初中了,到時要買許多工具書和輔導書,這錢是你賺的,自然就是給你用了。”杜廣明笑著說道。
“謝謝張叔叔,謝謝爸爸。”杜君琦甜滋滋地道謝,真是太好了,文溪獎的500元,加上這裡的100元,她的存款又多了。
晚飯還是在食堂吃的,菜色和中午一樣豐富,飯後張廠長親自開車送杜廣明和兩姐妹去了鎮(zhèn)上,招待所的房間已經(jīng)開好了,是兩人間的標準房,房間裡還有一臺黑白電視。
對於習慣了未來的商務酒店的杜君琦來說,如此簡陋的房間還真是讓她一頭黑線,尤其是這個標準房竟然沒有洗浴間,只能使用走廊上的公共衛(wèi)生間,真是太難受了。
而對於小姑娘杜君琬來說,電視竟然只能接收兩臺,她正在追的電視劇竟然看不到,這真是太慘了。
總之對於兩姐妹來說,這個標準間一點也不美好,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到杜廣明,他被張廠長敬了好幾杯酒,回來一洗了澡就呼呼大睡了,兩姐妹憤憤地看著大打呼魯?shù)陌职郑媸腔诘侥c子都青了,這個旅程真是太不美好了。
第二天張廠長開車送杜廣明和兩姐妹回縣城,兩姐妹在車上睡了個稀裡糊塗,杜廣明一臉歉意的摸了摸兩姐妹的額頭,唉,他也不想打呼啊,可是這個實在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回來後杜君琦又開始了天天泡圖書館的日子,她對土雞土鴨的養(yǎng)殖也很有興趣,純天然綠色養(yǎng)殖的土雞土鴨,在後世也是很有市場的,反正她還沒想好以後要發(fā)展的事業(yè),現(xiàn)在先花點時間多瞭解一些,也能讓自己心裡有點譜。
杜君琦的迴歸讓齊祖安很欣慰,他一直喜歡好學的孩子,尤其是知道杜君琦是這屆的小狀元后,他更是對她報以厚望,希望她以後能成爲一個博學的人。
齊祖安知道杜君琦想要了解本地的農(nóng)禽市場後略微有些失望,因爲這個在他看來有些不務正業(yè),那時候的人總是認爲做生意是低人一等的,捧國家的鐵飯碗纔是受人尊敬的,不過齊祖安不是固執(zhí)的人,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找來了歷年的新聞報紙,和杜君琦一起從中尋找關於本地農(nóng)禽市場的報道,一點一點的梳理國家政策和本地市場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