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聽到齙牙傑的話愣了一下,陳豪的確夠資歷扎職,三年四九仔,又夠狠夠打,這幾年自己身邊算是最得力的助手,只是有些奇怪黑星爲什麼會讓陳豪和自己同時扎職。
洪門規(guī)矩,扎職開香堂,扎職的人必須夠三之數(shù)方可開壇,三人中一人扎職四二六紅棍,一人扎職四一五白紙扇,一人扎職四三二草鞋,取“洪門狀元三及第”之意。
如果陳豪這次陪自己一起扎職,紅棍大底的身份就不用想了,這個身份基本上就是黑星給自己準備的,除非黑星願意被江湖同道恥笑,不然一定不會出現(xiàn)變動,難道黑星是打算讓陳豪揹著白紙扇或者更落格的草鞋身份?
正常情況應該是黑星找出兩個夠資格的老四九陪自己完成“狀元三及第”,給自己紅棍身份,讓其他兩個四九獲得另外兩個大底身份,沒道理讓陳豪扎職成白紙扇甚至更低級的草鞋,白紙扇還好些,能擔任揸數(shù)的職務,如果混得好,也有機會爭一爭坐館身份,可是如果是草鞋,這輩子基本上沒機會出頭,外出遇到其他社團盤道,報出草鞋身份都冇人會怕,小的跟大佬也不會願意跟草鞋。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明日的開壇大不會只有自己一個狀元三及第,而是有三次狀元三及第,不過長樂冇那麼多人才,黑星硬要湊人數(shù),到場觀禮的其他江湖人會恥笑。
看到身邊的陳豪一臉興奮,霍東峻出聲說道:“喂,你高興得發(fā)癲啊?陪我一起扎職,陪綁來的,你以爲黑星能讓你和我一起扎職紅棍?”
“白紙扇也好啊,喂,扎職啊,有了大底身份,我也夠資格報名頭的嘛,只要不像狗仔波那個撲街一樣成草鞋,我就知足啦!”陳豪還沒意識到紅棍和白紙扇之間的差距,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的實力,在長樂這種社團,是夠資格升紅棍的,做了白紙扇,一輩子都是白紙扇,你見過邊個白紙扇成爲雙花紅棍的,又有多少社團大佬是白紙扇來的?”霍東峻閉上眼睛,吐了口氣,他現(xiàn)在想不出黑星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能確定的就是,黑星給自己出的這道題夠刁鑽,而且無法指責,畢竟陳豪是自己的小弟,能陪自己扎職就是社團捧自己的表現(xiàn)。只是陳豪這一次扎職,若是不去,黑星有理由用家法動陳豪,若是去,陳豪將來的成就,除非過檔其他社團從四九仔繼續(xù)打起,否則就會大打折扣,哪怕他以白紙扇身份打下油尖旺,江湖人都不會真正高看他一眼。
“你是我大佬,你當坐館就得啦,我在你身邊,身份無所謂啦,四九仔做了三年不也一樣開心?再說,白紙扇最後也能當二路元帥的嘛,你坐館,我就做二路元帥,邊個不服你,我就替你砍人嘍!”陳豪笑著站到霍東峻的身邊,臉上笑容燦爛。
看到陳豪的樣子,霍東峻也不想繼續(xù)說下去,最後只能開口說道:“既然明天你也扎職,那就洗個澡換套衣服,拜託,二路元帥,你一身汗臭,離我遠一點,當心去馬欄被小姐趕出門啊?”
“喂,嵐姐煮了魚湯,喝過湯再去洗澡得不到?好久沒喝到嵐姐的湯啦?”陳豪又朝著霍東峻身上蹭了一下:“你以爲你身上味道好聞咩?還不是同我一樣?邊個小姐敢趕我出門?我是你頭馬嘛,過了明天,你就是長樂在觀塘的扎fit人,那些小姐趕你的頭馬出門,不怕被潑硫酸咩?”
大鼻林有些羨慕地看著陳豪,但是也只是羨慕而已,陳豪和他的身份不同,陳豪能被長樂老頂點名扎職,是因爲霍東峻此時的名頭和麪子,自己就只能等霍東峻開香堂正式過檔之後熬些年,纔有機會扎職。如果霍東峻實力增長得快,自己也許三年後就有機會扎職,慢的話就有的等,六年九年都有可能。
“大鼻,睇好場子,有事叫兄弟去月華街的拳館找我。”霍東峻沒理會陳豪要陪自己一起去喝魚湯的請求,反正就算拒絕,這傢伙也會去。
“知道了峻哥,放心。”大鼻林拍了下胸口,朝霍東峻保證道。
霍東峻邁步朝那輛車頭有些破損的豐田皇冠走去,看到陳豪站在原地沒動,扭頭罵道:
“喂!你大佬我肩膀受傷,是不是要目送我自己走路回去,過來開車啊,還想不想魚湯?”
陳豪朝齙牙傑叮囑道:“喂,你去興業(yè)街看住啊,有什麼事去拳館找我,冇事就不要打擾我陪峻哥喝魚湯。”
說完,跑到了車前幫霍東峻拉開車門,自己坐上副駕駛,發(fā)動了汽車,朝月華街黎劍青的拳館開去。
到拳館外停車,霍東峻自己走下車,讓陳豪去找位置停車,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魚湯的鮮味,敲了幾下門,裡面一個身影拉開了防盜門,露出何芷曦那張帶著小雀斑的臉,霍東峻愣了下,脫口問道:
“你在這裡做咩啊?”
何芷曦見是霍東峻,左肩還包著紗布,急忙將防盜門整個拉開,朝裡面說了一句:
“喂,阿May,你男人受傷啦!快來啊?”
話音未落,霍東峻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關秀媚幾乎是慢跑著過來,腰間還繫著一條圍裙,看那圍裙樣式老舊又蠻幹淨,霍東峻就知道這是自己師傅的圍裙,不過買來之後就冇用過,現(xiàn)在穿在關秀媚身上,倒是有幾分居家柔美女孩的模樣。關秀媚見到霍東峻的第一眼,就落在了他肩膀的傷處,將雙手在圍裙上擦拭了一下,小心地過來扶住霍東峻:
“峻哥你小心一點。”
霍東峻看著她點點頭,說道:“我冇事,傷口包紮好,已經(jīng)沒那麼痛,我老媽呢,魚湯味道這麼正?”
其實霍東峻的傷口在左肩,對走路沒有影響,關秀媚上來攙扶自己,霍東峻反而要擔心關秀媚腰間的傷勢,雖然傷勢不重,但是女孩子的身體,總是嬌弱些,所以霍東峻走得比之前還要慢些。
看到何芷曦在關秀媚一旁朝自己做鬼臉,霍東峻繼續(xù)剛纔的話題:
“喂,剛纔問你,在這裡做咩啊?”
何芷曦不滿地翻翻眼睛:“當保姆嘍,你還沒付錢。”
進了拳館,霍東峻就看到嵐姐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魚湯走出來放在自己師傅那張不大的餐桌上,瓷盆可能有些燙,所以嵐姐放好魚湯後還吹了一下手指捏捏耳朵。
“幫忙端菜去啦,保姆。”
霍東峻朝何芷曦打趣了一句後,對自己老媽說道:“嵐姐,我回來了,師傅呢?”
孫美嵐像是看不到霍東峻左肩紗布滲出來的血跡,掃了一眼霍東峻就低頭去擺凳子,開口說道:
“你師傅從齙牙傑嘴裡知道你受了傷,所以特意去買了幾條蛇幫你煮太史五蛇羹,現(xiàn)在正在拳館後面殺蛇,你事情做完了?”
霍東峻搭在關秀媚肩膀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扶我過去。”
關秀媚扶著霍東峻坐到餐桌前,霍東峻低頭看了一下故意不看自己的孫美嵐,出聲說道:“冇事啦,我現(xiàn)在不是平安返來?手腳都還在,平平安安,放心啦?”
孫美嵐擡起頭看看這個自己從來不懂教的兒子,揉揉有些發(fā)潮的眼睛說道:“智慧在拳館告訴我,你今天是去插旗,你知不知你那死鬼老豆就是插旗時被人砍死的?”
“智慧告訴你時,一定是我已經(jīng)得手啦,不然他不會開口的。”霍東峻伸手抓過自己老媽的手,拍了拍:“我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不要難過啦,過了明天,你就是觀塘扎fit人的老媽,先搬去獨立屋,再幫你打條金鍊,好像電視裡那些富豪女人一樣,再配塊名錶,仲有啊,以後每年你生日都要擺幾十桌,禮金收下我們母子就平分,怎麼樣?”
孫美嵐被自己兒子最後一句話破壞了氣氛,抽出手打了一下霍東峻的手背罵道:“你都觀塘大佬啦,仲要和你老母平分禮金?有冇人性的?我辛辛苦苦生你出來……”
看到孫美嵐朝自己喋喋不休地說著廢話,霍東峻露出笑容,等孫美嵐說完,才望著自己老媽說道:“過了明天,你兒子就不用再自己出去砍人,那些事交給其他人,我就陪著我老媽,舒舒服服搵錢,到時候幫你找個有錢的凱子。”
本以爲孫美嵐會感動一下,沒想到嵐姐伸手敲了一下霍東峻的頭罵道:“你是不是人啊?剛發(fā)達就把你老媽趕出家門嫁給凱子?怕我花你的錢咩?”
剛好陳豪此時推門進來,看到霍東峻被嵐姐打,幸災樂禍地叫道:“峻哥,母慈子孝啊,我真是羨慕!”
霍東峻朝他豎了根中指,說道:“你夠膽就不要過來,不然當心我老媽發(fā)飆。”
孫美嵐倒是仔細打量了陳豪一番,發(fā)現(xiàn)陳豪沒有受傷,很乾脆地說道:“這魚湯是煮給我兒子補氣血的,你現(xiàn)在氣血旺盛,不如去馬欄瀉瀉火,免得氣血太盛流鼻血啊。”
等黎劍青提著五條已經(jīng)被剝皮的蛇走進來後,霍東峻站起身,對自己師傅說道:
“師傅,黑星明天要開壇爲我扎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