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憂脣角微微一笑,猛地琴絃一撥,曲調(diào)變得高揚,但著實激盪人心,清風帶起她的紫衣紗裙,衣袂翩飛,竟好似一幅絕美的畫……
伴著漸急的琴音,十數(shù)個妙齡女子也舞動地極爲迅速,看那如玉的芊手婉轉(zhuǎn)流連,衣裙飄蕩,朦朧飄渺至極。
琴音再次一揚,一抹輕靈絕妙的身掠過衆(zhòng)人眼前,直飛入那十數(shù)個女子的舞陣之間,看她矯若驚龍,翩若遊鴻,身輕如燕,軟如雲(yún)絮,時而立於衆(zhòng)人之間,有如沖天之鶴,時而躍至舞姬之首,猶似百鳥朝鳳。
是怎樣的女子,纔能有出如此驚人之舞?但是那女子面前卻有一方紫色面紗,掩蓋住那花容月貌,只餘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脈脈含情。她整個人就像隔霧之花,仿若觸手可得,卻又是如此地遙不可及……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說的便是如此之舞吧。這舞,比杜湘湘的不知好上幾倍,連楚一憂都不禁叫好,這舞使人如飲佳釀,怕是沒幾人不醉啊!
“舞姿動人,琴聲醉人,不知是這舞好,還是這曲高呢?”蕭一樂淡淡一笑,挑眉看向上官且行,問道。
“舞跳得越好,喜愛的人越多。但琴曲卻恰恰相反,曲高而和寡,所以只有將兩者結(jié)合起來,才能盡善盡美。”上官且行望著兩個高臺,不禁嘆道。
一個高臺妙曼身姿諸多,紛亂繚繞,投射在此的目光也是極多。而另一高臺上,只有一襲紫衣風中遺世獨立,縱然觀者無幾,卻無法改變她的琴音半分……
“魚和熊掌向來不可兼得,這琴與這曲也就這一次能相和,至於以後……”蕭一樂依舊淺笑,這回他看向的是宗正清明,只是那眸中永遠是他人看不透的藍色。
“蕭閣主可能不知道,清明手中還有一件東西,那便是從清明父皇那裡傳來的碧月蕭,清明可是一直在找機會同楚三小姐共奏一曲呢?”宗正清明淡笑迴應。從一開始,他認定的人便是她,再不會改變。
上官且行眸中不禁現(xiàn)過一抹憂色,原先被那舞蹈所帶來的歡喜也不禁消散地無影無蹤。
他正愁思間,楚一憂卻已將最後一根琴絃撥開,一曲終了。
而另一頭,宗正清月的舞步也同時停下,一舞終了。
“不愧是羽化飛仙舞,當先世上也只有清月公主能作出此舞!”
“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清月公主確實當之無愧!”
人羣中稱讚聲頗多,但也有不少質(zhì)疑聲。
“光會跳舞有什麼用,清月公主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這面紗下到底是傾國傾城呢,但是資質(zhì)一般就不定了!”
“堂堂天禮國公主的樣貌又怎麼會差到哪裡去?我相信清月公主的容貌一定驚爲天人!”
“這會上的美人可不少,就說楚國公府的兩位小姐好了,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已經(jīng)難以形容了!”
“爲了讓衆(zhòng)人心服,清月公主不妨將面紗揭下,讓衆(zhòng)人一見天顏!”
果然才藝不是很重要,容貌纔是關鍵。楚一憂搖頭輕笑,人說曲高而和寡,但是宗正清月這一驚人之舞,又到底有多少人看懂呢?
那些舞姬已經(jīng)一一有序地下了臺,宗正清月卻將目光看向楚一憂。
楚一憂會意,那些難爲情的話還是得讓她來說比較好。
“錚……”的一聲,將衆(zhòng)人的議論聲打斷。
“宗正太子,你本來與楚一憂約定彈完一曲《難與君說》便將九霄環(huán)佩琴贈與楚一憂,但是楚一憂今日彈的是另一首曲子,不知這約定還算數(shù)否?”楚一憂唯一試音,笑著問道。
宗正清明俊顏微微一笑,答道:“當然算數(shù)。就是不知楚
三小姐爲何要換曲子?而這一首曲子清新雅緻,另有韻意,不知又是何曲目?”
楚一憂淡淡垂下輕若蝶翼的睫毛,笑容微微收起,說道:“這首曲子名叫《美人多嬌》,是根據(jù)古詩詞的《綢繆》而改編而成,配上清月公主的羽化飛仙舞與心意再適合不過!”
美人多嬌,確實是個好名字,衆(zhòng)人回味起剛纔的曲、舞、詞,更覺有一番韻味。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清月公主會以面紗示人想必是爲了讓其心上人第一個見到她的芳容。”楚一憂淡淡一笑,說道:“世上難得有情人,自古英雄配美人,當今聖上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清月公主傾國傾城,驚才絕世,兩人正是絕配,楚一憂這一首曲子便是爲他二人所做!”
此話一出,場上衆(zhòng)人皆是一驚,那清月公主的心上人是上官且行?而她會表演這羽化飛仙舞也是爲了上官且行?
這世上的事真是說不準,上一刻風和日麗,下一刻烏雲(yún)密集,再過一會兒,怕是要下雨了。
人心也是如此,傳言中天禮國清月公主與天商三王爺情投意合,無比般配,現(xiàn)在在衆(zhòng)人面前和清月公主站在一起猶如璧人的卻是天商的皇帝上官且行。原先還以爲是三王爺當先變心,負了這宗正清月,卻沒想,人清月公主的心上人原來是上官且行。
人人不禁讚歎造化弄人,幸好三王爺智敏過人,先一步喜歡上楚一憂,剛纔又率先離去,不然他見到眼前這個場面不知作何感想?
楚一憂端坐在高臺,看著對面那對玉人,脣角不禁微微勾起一絲諷笑。
也就在剛纔,她一說出宗正清月心屬上官且行的時候,人羣是前所未有的沸騰,連上官且行的臉色也不禁變了幾變。
但是宗正清月被她這般直白地說出心事,面上早已掛不住,一個激動要往臺下跑,可惜腳步太快,那舞鞋又有些滑,只聽“哎呀”的一聲,宗正清月竟然要從臺上摔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金色身影迅速掠過衆(zhòng)人眼前,將那嬌軀一攬,一明黃一淺粉的身影便立在了那高臺。
“皇上……”細膩溫柔的聲音猶如黃鶯初啼般好聽,帶著七分嬌羞,三分驚嚇。
“沒事了!”鳳目對上那含露芳草,那裡秋波閃動,晶瑩淚珠從粉腮滑落,霎是動人。
“嗯!”宗正清月螓首低垂,嘴角微微顫動,瘦削的雙肩輕靈的抽動,忽地擡頭,對著上官且行微微一笑,那淚光中綻開的笑容,又是怎樣的掠人心絃?
對著這樣一雙眸子,任憑是何等的英雄豪傑,怕也慨嘆無用武之地?!上官且行的心不禁加快跳動了幾分,他連忙穩(wěn)了穩(wěn)心緒。
他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所以不能動搖!但是如果那個女人有一天也能變得這樣,他又該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但轉(zhuǎn)頭一想,如果那女人變成這樣,就不是他所想要的了。
搖頭微微一笑,在懷中佳人耳邊說道:“朕帶你下去吧!”
“皇上……”小臉一愣,而後不禁委屈地看著上官且行。
宗正清月心底一驚,上官且行竟然只有片刻的分神?她到底是低估了他!
“公主還有什麼事嗎?”上官且行也是一愣,她不是急著要跑下去嗎?怎麼又?
宗正清月?lián)u頭不語,只是用一雙如水眸子靜靜地看著上官且行,脈脈含情,卻已勝過千言萬語。
“楚……楚三小姐說的是真的,宗正清月今生只屬意皇上一人!”咬了咬下脣,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來說完這句話。
“公主你……”上官且行整個人都怔住了,卻見宗正清月素手拉上他的大手至她面上輕紗,
很快流連至耳後,微扯麪紗,一張傾世容顏若芙蓉出水般現(xiàn)了出來。
“清月之姿,只爲君放!”輕柔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堅定,生生地惹人憐惜。
上官且行只覺呼吸都要停止了,世上怎會有如此驚人的面容!
美,美到極致,美到無法用任何一個字眼來形容。貌比花嬌,態(tài)比柳柔,神比月清,膚比雪脂,姿比秋水,這樣一張臉,果真是天地精華,鍾靈毓秀之所成,神瑛仙子亦有所不及。
宗正清月見到了上官且行眸中的癡迷,將面紗又緩緩地合上。不管怎樣,她的計劃,到底是成了!
縱然只是一瞬,她的容貌還是爲衆(zhòng)人所窺,人羣驚歎,男的是一片癡迷,女的是一陣豔羨,呼聲不斷,這的的確確是天下第一美人!
楚一憂看著上官且行眼中的癡迷,看著這沸騰的人羣,嘴角的諷刺愈劃愈大。
上官且行,他還不是和原來一樣,英雄救美人的俗段子他倒是樂在其中,只是不知他到底是爲色所迷,還是上了心了?但不管怎樣,都與她無關,從他今日的行爲來看,此前她若是心軟依了他,今日又該是何等下場?
還好,她的心已經(jīng)被另一個人佔據(jù)了,再也不會因這個人而受傷!
想到另一個人,她又不禁擔憂他爲何匆匆而去?如果那個登徒浪蕩子看到了宗正清月的容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反應?他遍覽花叢,卻也沒見過如此美麗的花吧?
但不管怎樣,他自己要錯過這朵花的,那她斷沒有讓他回頭的機會。何況,已經(jīng)有人將這朵花摘下了!
世人總是愚昧的,美麗的花往往有最毒的刺,這宗正清月,日後若不在天商掀起一番風浪,就對不起她的容貌與智慧了!
“恭喜清明太子,天禮和天商的婚事總算能定下來了!”蕭一樂清涼的聲音劃過,給沉醉的衆(zhòng)人帶來了絲絲清醒。
楚一憂明眸帶著笑意,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佩服這蕭一樂了。若說場上除了她還有人清醒的話當屬他和宗正清明瞭。宗正清明是宗正清月的哥哥,對自家妹妹的容貌自然不會有太多驚訝,但是這蕭一樂年紀輕輕,卻好似看透一切,身在俗世,卻能超塵脫俗,實屬難得。
“是啊,天商帝和吾妹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僅是天賜良緣,還讓天商與天禮的和親之事定成,的確是雙喜入門!”宗正清明俊顏上露出淡淡的喜色,也說道。
上官且行臉色忽而一變,鳳目看向蕭一樂與宗正清明,那二人明明是淺笑怡然,在他眼裡卻已是算計得逞之笑。他再擡目看向楚一憂,那人清華依舊,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還帶著一絲諷刺。
明明太陽沒有那麼強,他卻覺得自己的眼睛突然就這麼被灼傷了。
他在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她低垂著頭,身體緊緊地依偎在自己身上,看起來是在害羞。懷裡的女人對他有情,至少他不該負她,而且,也不能負她了!
“太子,琴瑟大會一結(jié)束,你我就來商討大婚一事吧!”衆(zhòng)目睽睽,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認爲他和宗正清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事情已成定局,那麼,就讓它成吧。
“能和天商帝結(jié)爲秦晉之好,遠在天禮的父皇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心喜!”宗正清明淺笑,說道:“清明今晚就修書向我父皇稟告此事!”
清月進了皇宮,不管她要的是什麼,多少會牽制住天商,也爲他贏得了時間與機會。
“好!”上官且行也是一喝,面露笑意,只是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他懷裡的宗正清月甚至還感覺到了一股冷氣。
“汪公公!”上官且行鳳目一挑,那汪公公服侍他多年,立馬明白上官且行要他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