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在他最危難的時刻救他的公子竟然是預謀好再出現的,原來那個教他詩書禮儀送他回冥族學通天術掌冥族權勢的兄長不過是爲得一顆有利的棋子罷了,原來那淡淡溫雅的笑容不過是他習慣的僞裝罷了!
一切無關情義,只在他的籌謀之中!
楚一憂知曉這第三層夢境便是身入其境,所以逃跑的慕容衝便是其真身,竟然如此不符他的風格,原來他怕的是這個……
可這幻境並不是真的啊,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脣邊勾起一抹淺笑,楚一憂立即追隨那抹身影而去……
夢境反映現實,或許現實中的慕容衝確實目睹了宗政清明默認利用他的那一幕,楚一憂也不覺得奇怪,宗政清明是一個涼薄之人,以他那等性情才智,做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只不過,原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什麼樣的環境,塑造什麼樣的性格,其實沒有對錯是非,現實中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不得已。
至於慕容衝,則是沒有解開這個心結吧。他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知道如今身陷玲瓏棋局只是幻境,而幻境,恰恰就是他所想要的。
這幻境裡的山山水水是假的,幻境裡的皇后是假的,幻境裡的宗政清明也是假的,那麼就沒有所謂的欺騙利用了,沒有所謂的陰謀權術了,宗政清明還是那個待他極好的兄長,而他仍舊在爲宗政清明的大業奔走。
自欺欺人,纔是最可怕的謊言。留在這棋局裡根本就是死路,怒容衝聰明瞭一世,竟糊塗在了這裡。
楚一憂搖搖頭,望向前方那一抹妖嬈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慕容衝忽然開口。
“我怎麼不能來?”楚一憂淺笑,慕容衝敏銳性還真是不賴,一早就知道她來了啊!
“唾手可得的莊主之位不要,有閒情逸致來看我?美人,莫不是你已經被我迷住了?”就這麼短短時間,那個毫無正經眉飛色彩的慕容衝竟然回來了。
“因爲你,我這莊主之位來得半點光彩也沒有,我自然要來找你算賬!”話聽多了果然有免疫力,楚一憂自動忽略他那些輕佻的話語,反謔道。
“賬?怎麼算?要本公子以身相許嗎?”慕容衝挑眉,彷彿楚一憂只要一點頭她他就真要做什麼似的。
“那行,從此以後慕容公子就是我楚一憂的人了!”楚一憂跟著挑眉,美眸流轉,“正好,我缺一名馬伕!”
如果讓人用八擡大轎擡著的慕容公子有一天成爲了她楚一憂馬車前的牽馬人,該是怎麼樣的轟動武林呢?
慕容衝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把話一接,半點羞澀難堪都沒有,一般的閨閣女子不是應該揚起手掌要打他一巴掌或者掩面逃走嗎?
楚一憂,還真不是一般的女人,這樣膽大無忌的女人,難怪上官且歌和皇兄都想要了!皇兄……
察覺到慕容衝眉眼間一閃而過的黯然,楚一憂當然知道那是因爲何事了,她正了正神色,不打算和慕容衝繼續打趣下去,直截了當道:“慕容衝,不要告訴我你想呆在這玲瓏棋局一輩子,你可別忘了你來這鏡湖山莊的目的是什麼?”
“你的目的不是這一盤玲瓏棋局嗎,得棋局者得天下,我不相信那人會沒有動過心思?”慕容衝在意的,不過是宗政清明罷了,宗政清明在意的,不過是那江山罷了,而奪江山的第一步,應該是取玲瓏棋局吧!
據楚一憂所得的情報,天禮皇帝駕崩也就在這一兩日了,宗政清明那些皇弟皇叔們一個個可是虎視眈眈,若宗政清明取得玲瓏棋局,便是他作爲天禮真命天子的一個最有力的證明,小小的一盤棋局,要造的聲勢可不小。
聰明人不必打啞語,索性把事情說開了,反正她跟慕容衝或者宗政清明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怨。
慕容衝眉眼一挑,這女人這麼快就知道他來鏡湖山莊的目的了?今早可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呢,她這敏銳度還真是不一般啊!
“既然早已決定幫他,輔佐他,那麼又何必糾結?”楚一憂索性把話一挑,繼續說道,“無論如何,他終是救了你,而若不是他,便沒有今日的慕容衝,若不是他,也會有別人,甚至比他更狠!至於目的,已然不重要了不是嗎?”
這世上,除了少數的真情外,哪裡還有單純的無目的的善舉,所以世人在意的不應該是那什麼意圖,結果,纔是最重要的!
道理,誰都會說,誰都能懂。但真正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卻很難做到釋然放開,很難不去糾結憂慮。慕容衝這等聰明之人更甚,看得越重,陷得越深,要掙脫,也越難。
“他終究是救了我!是啊,他終究是救了我!”從驚魂劍下救了他的人是宗政清明,教他文藝禮儀的是宗政清明,送他回冥族習得異術的也是宗政清明……一直以來,宗政清明待他的確很好,當年若不是宗政清明有心留他一命,想著日後留他用處,他早就被皇后一黨害死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慕容衝呢?
“你說得很有道理,將事情看得也很透徹。”慕容衝脣角的笑漸漸放大,待達到那絕美的幅度時,他說道,“但你可曾想過,本公子將這一局看破後會有什麼舉動?”
看著他那絕美的笑容,楚一憂卻覺得透著層層詭異,她不免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繼續打量著慕容衝。
“上官且歌和鏡湖山莊的人都那樣在意你,若本公子以你爲人質,相信要得到玲瓏棋局應當是不費吹灰之力吧!”
聲音魅惑入骨,在楚一憂聽來卻如入冰窖,因爲她發現自己內力都還沒運起來就動不了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讓慕容衝動了手腳了,她竟然毫無察覺!
該死的慕容衝,她一心一意想著要救他出局,這人卻是故意爲之專等她上勾,她還是太大意了!
但現在並非生氣的時候,楚一憂不得不想著此事的前因後果,這明明只是幻象,她卻已經不能自由走動,那麼接下來她是不是要失去知覺,任慕容衝拿她威脅且歌他們?
眼前的妖嬈紅影愈來愈模糊,楚一憂暗歎今日真是栽跟頭了,都說慕容衝幻術了得,一會她就要見識到了嗎?
待到楚一憂昏迷過去,慕容衝才上前接住她的身子,微微搖搖頭,嘆道:“你終究是善良了些!”
棋局內是這番景象,棋局外卻已經炸開了鍋。
上官且歌眼見楚一憂遲遲不出來,這棋局也沒有半點動靜,終究是坐不住了!
“小爺我也要再次進棋局看看!”離他預料的時間已經多了一刻鐘了,楚一憂到現在還未出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想那慕容衝詭計多端,楚一憂怕不是他的對手,上官且歌突然懊悔自己就這樣大意由她去了。
金夫人看上官且歌著急的樣子不像作假,看來是真擔憂楚一憂了。其實此刻她的心裡何嘗不是擔憂得很呢?
但是……
“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這位公子這樣做不大好吧!”金夫人想到楚一憂說的要證明她自己的能力,上官且歌這樣貿貿然跟著進去,就算到時成功將慕容衝帶出來了,怕也是衆口難服,更何況,她相信楚一憂,楚羽和葉拂影的女兒,怎麼著也不會差。
“都過這麼久了金夫人就不怕出意外?”什麼觀棋不語真君子,他上官且歌的字典裡就沒有這些字,“猶影她不是金夫人的親生女兒,金夫人當然不心疼,但她可是小爺的心頭肉,她要是掉一根頭髮,小爺我都不能忍受!”
上官且歌不是質疑楚一憂的本事,相處這麼久了,她有幾斤幾兩他會不清楚?只是心中的擔憂實在勝過一切,慕容衝如何他尚不知道,這金夫人感覺也並非善類,他不能讓她冒險,也不能讓自己的心冒險!
眼見著上官且歌要進玲瓏棋局,金夫人連忙示意一旁嚴以待陣的藍氏兄弟,本來楚羽就吩咐過,不能讓上官且歌靠近楚一憂,而今因爲慕容衝不得不讓他留在這裡,但他要是阻礙了她的計劃,就不得不對上官且歌動手了!
“又是你們兩個!”恍然有種陰魂不散的感覺,上官且歌脣角不禁帶笑,“小爺這回要是不發威,你們還真當我怕了啊?”
忽而長扇一揚,半空中突然多了一排灰色人影落了下來。
“三乾閣的人都聽好了,好好陪這雙生子比劃比劃,記得帶到外面打,驚到了我家阿憂可不好!”幾次被藍氏兄弟追趕,狼狽成那樣,上官且歌不得不吸取教訓,多調派了一些人手過來,而今正好派上用場。
“是!”上官且歌一發話,那數個灰色人影猛地將藍氏兄弟包圍了起來,幾人動起手來毫不含糊,一會朝成功將藍氏兄弟帶離大廳。
“金夫人,還有嗎?”上官且歌看了看金夫人身旁的幾個婢女,想到那天趕他走的也有這幾個丫鬟,忽而拍了拍手掌,半空中又多了一排灰色身影,上一批的灰衣人身材高大,而這一批卻個個身影窈窕,原來是一羣女子!
三乾閣視男女平等,反認爲女子的纖巧靈活是一大優勢,所以這些女子的武功也並不輸於男子。
兩方人手再次動起手來,金夫人這才恍然大悟,上官且歌這次是有備而來啊!
“諸位英雄,這位紫衣公子帶著手下公然挑釁我鏡湖山莊,憑著多年交情,葉氏我斗膽向諸位求助!”金夫人無奈,真要動起手來,沒有楚羽在的鏡湖山莊恐怕不是上官且歌的對手,他們是低估了上官且歌的能力了!
“鏡湖山莊有難,我等怎能不伸以援手?”
“這小子太過猖狂,容我等給他一些教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