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上官且歌話說出來,上官且行眸光里有一些東西飛快地流逝而去,而后化作了一縷會心的笑意,“有皇弟這國之棟梁在,朕的江山何愁不強盛!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剛剛才罰了他的俸祿,現在又要賞賜了,是否帝王都這么陰晴不定呢?伴君如伴虎,哪怕他們是親兄弟,也同樣不例外啊!
“臣弟其他的都不想要!”機會不可多得,賞賜不要白不要,上官且歌一個起身行禮,笑道:“皇兄也應該知道,臣弟的目標一向很明確,那就是娶楚國公府楚三小姐為妃!”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那一人耳!
又是楚一憂為什么非那人不可呢,上官且行很想說除了楚一憂其他什么都好商量,但是且歌為何讓兄弟倆動心的是同一個女子呢?而又是為何,兩人都不愿對那女子放手呢?
“國家大事如此繁多,皇弟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談婚論嫁嗎?”上官且行眸光一動,說道:“而且皇弟你剛與姚尚書的千金解除婚事,實在不宜這么快迎娶他人,此事容后再議吧!”
能拖一時是一時,待年家一事過后,他自有辦法處理好他們三個人之間的問題。
“皇兄此言差矣,所謂成家立業,家不立的話和皇弟的心思沒法放在國家大事上啊!”上官且歌折扇一揮,表示不同意上官且行的話,他一向都是胸無大志的,此刻正好耍耍無賴,他忽地站起身,走到殿中間,眸光一甩往日散漫,而是帶著一種堅定絕然之色,就聽他說道:“皇弟和阿憂已是情投意合,非彼此不可了,皇兄何不成人之美?”
年家的事情可以暫告一段落了,而他也好不容易和那女人和好了,兩個人心有彼此,便只差天地姻緣見證了,所以如今婚事更是不能耽擱了,他怕再拖下去,會有變數!
“若皇兄成全了且歌這一番美事,新婚勝登科,皇弟心感皇恩,精神煥發,對天商更是愿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上官且歌心意已決,自然是要情理相并,軟硬兼施,他這回一定得逼上官且行開口,他要名正言順地娶那女人。
果然,上官且行聽到他這些話心中怒意漸起,上官且歌正是抓著了好時機想要挾他了,年家已敗,國公府暫時不可用,北庭候府的人馬又被他派去充州,他這個皇帝身邊便只剩一些無用的侍衛,當然他還有暗衛,但不到危急時分他是絕不會動用的。但是上官且歌就不同了,西營尚有三騎在城外,今日又見識到了他的隱衛,而且上官且歌的勢力,肯定遠遠不止這些,如今便是他這個皇帝勢單力薄的時刻,一旦和皇弟這個三王爺相處不好,便極有可能出現個黃袍加身事件,他的皇位便是不保。
而聽皇弟的意思對這皇位并未有什么興趣,只是皇弟話已差不多挑明,如若他不成全,他倒真有可能沖冠一怒為紅顏,覆個天下試試。但是要他就這樣放棄那個女人,成全她與皇弟雙棲雙飛,他做不到。
上官且行眸光愈發黯淡,他抬頭望了一眼書房內高掛的那一幅畫,想起了那個女人當初那個大膽的想法,眸光復又凝聚,他笑著說道:“楚一憂還是國公府之人,而楚琉年意圖謀反,大逆不道,楚一憂便系罪臣之后,怎可與我天商堂堂的三王爺相配?”
天商雖不如天禮那樣講究禮儀,但是基本的門當戶對仍然是要顧慮的,何況是皇家的婚事,更是看中這一點,一般官家小姐入王府的話也只有當側妃的份,何況是楚一憂這等罪臣之后,目前皇弟要娶那女人,朝中那些老腐朽勢必會反對,那姚爭恐怕就是第一個站出來的。雖然在上官且行的心里,并不認為楚一憂配不上上官且歌,就算讓那女人做皇后也不過分,她值得。只是如今也只能以退為進,他不能就這樣屈服了!
“算門第的話,當初炎月王朝的時候我們上官家還不如楚氏,不管怎樣,天商能有今天,大將軍楚羽功不可沒,這一點是絕對無法泯滅的,阿憂是楚羽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她絕對配得上我皇家。而且皇兄你也知道,臣弟從來不在意這些的!”竟然拿門第來做擋箭牌,皇兄可一向不是這種人,而今為了阻止他和阿憂在一起,就要不擇手段了嗎?但那又如何,他上官且歌絕不會因這么點阻礙就怯步的,眸光流螢般匯聚,上官且歌繼而說道:“皇兄,你開口吧,到底要怎樣才愿意成全皇弟和阿憂的婚事?收回西營的兵權?又或者是圣言令?”
這件事,再拖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他和阿憂也算修成正果,其實完全可以帶著她遠離這里的是是非非,過兩個想要的生活的,但是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他要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哪怕這件事要克服皇兄的阻擾,哪怕他為此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他也要給那女人一個風光盛大的婚禮,讓全天下都知道他娶了她為妻,他一生唯一的妻子!
“你竟然”為了楚一憂,且歌竟然連西營四騎也不要了?而且還有圣言令,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他還真是好啊!上官且行眸中由驚訝轉為驚喜,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定似的,說道:“要朕答應這件婚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皇弟替朕將心頭大患除了便可!”
夜幕漸漸落下,月牙爬上樹梢,夏蟬仍然不知疲倦地鳴叫,而程家院里院外的燈火早已亮起,那一盞盞綺麗繁華的大紅燈籠,象征著程家在這天商城中非凡的富貴。
一陣凜冽的風吹過,滅了一盞大門前的紅燈籠,果然燈火再美,也總有熄滅的一天
與整個程府的喧鬧不同,程家大小姐的院子就顯得寂靜了許多,月光掠過滿院的芝蘭花草,溜進開了窗戶的廂房,停留在窗邊書桌上那一張專注而恬靜的嬌顏上。
“小姐!”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程初心微微轉過頭去,便看到管家雙手托著一摞賬本走了過來,那密布的皺紋即是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可他卻依舊精神奕奕著。
“辛苦你了,福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程初心接過了賬本。爹爹早逝,弟弟年幼,程家的擔子就落到了她這個長女的身上,這些年若不是福伯明里暗里相幫襯著,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所以對這福伯,她是非常感激的。
“為什么賬本都對不上呢?”眉間閃過一絲微凝,以手撫住額頭,程初心心中疑惑頗大,目光微向旁邊瞥去,程初心站起來身,回身笑道:“福伯,你怎么還在?是有什么事嗎?”
劉福深陷的眼眸看著程初心略顯疲憊的面龐,那里閃過了一絲心疼,他嘗試開口道:“大小姐,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
講?”
福伯是一個爽快大方的人,今日怎么支支吾吾的了?看來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讓福伯不好開口了。程初心唇邊掠起一朵笑,“福伯,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有話就盡管說吧!”
“程府的生意在大小姐手上是越來越好了,如今已經步上正軌,您可以將部分生意交給姑爺來管,多騰出點時間照顧姑爺和管理府上事務才是,免得讓人說閑話和有機可乘啊!”劉福開口道。大小姐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他這樣說,她應該會懂得什么意思的。
雖然這些年大小姐憑著智謀與膽識將程府的生意做到遍布天禮,程氏商行幾乎是天禮的一大神話了,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如今也有了姑爺和小少爺,再出去拋頭露面總歸是不好的。何況,府上二房三房的姨娘小姐們可都虎視眈眈。
“遠哥性子敦厚,又有官職在身,怕是不適合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至于府上事務,福伯放心,二妹精明大方,交給她我再放心不過了!”程初心不是沒有聽說過那些閑話,但遠哥和二妹的為人她是清楚的,他們絕不會背著她做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的。
“大小姐”程初心這般不設提防地信任那兩人,怕是要吃大虧啊!
福伯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程初心的話打斷了,“好了,福伯,你的話我聽進去了。我現在就去書房看看姑爺!”
最近身子總是不大舒服,月事也許久未來了,想來是有些操勞過度了。看到貼身丫鬟青衣端來一盅藥膳,程初心便想到了還在書房忙著公務的林遠志,她的姑爺,他一定也累壞了,不如把這藥膳端去給他用。
“小姐,這藥膳”看到程初心接過藥膳卻不享用,而是要往門外走去,青衣神色不禁有幾分緊張。
“姑爺今日也一定累壞了,青衣,以后你做的時候就多做一份吧!今日這盅我就先拿去給姑爺用!”想來也快一天沒有見到遠哥了,說來他們才成親兩月,卻一點也不像其他夫婦那樣如膠似漆,是她虧欠了遠哥啊!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面上的緊張變成了慌亂,再后面又變成了一抹堅定,青衣連忙跟在了程初心身后。
青衣神色間的不尋常被劉福捕捉到了,只可惜程初心卻只想著一會見到林天遠會怎么樣,絲毫沒有察覺到。
福伯在她二人身后搖了搖頭,他真的是老了,對好多事情都開始顯現出無力,那么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程初心的房間離林天遠的書房并不遠,但是程初心卻走得很小心,縱然府內燈火明亮,她還是怕她會一個不小心會把藥湯灑了。
青衣在她身后不禁輕笑,是略帶嘲諷的那種笑,只可惜程初心的心在別處上,也只當青衣是在笑話她也有這么笨拙的時候。
月光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房前,房內燈火極亮,卻不見林天遠的身影,程初心命青衣推開門,自己當先走了進去。
“啊!”的一聲,而后是杯盤落地而碎的聲音,程初心驚愣地站在原地,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叫嚷過,從小良好的教養讓她做什么事都是輕聲細語有條不紊,但是現在她所看到的實在是太不堪入目,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