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卻道:“你和爹定親在前,不管她有沒有發生那件事,她和爹都是不可能做夫妻的,又何來你破壞之說?還真是有些強詞奪理,我看那明月縣主也算不上什么磊落之人!”
王氏也嘆了一口氣,道:“也不能這樣說,情之一字,有時候說也說不清楚,她大概也是為情所困罷了!”
“為情所困,也該知道先來后到,你和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沒有資格責怪你,而你也根本無需設計陷害她!”蘇惜沫分析道。
王氏微微笑著,拍了拍蘇惜沫道:“沫兒不必憂心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她此次和你姑祖母一起進京,到底來者是客,咱們還是要好生招待著!”
“那倒是,我看姑祖母似乎對她十分寵愛,娘,以后還是小心些那個縣主,若是有她從中作梗,說不準姑祖母會越發討厭咱們!”蘇惜沫提醒道。
王氏搖搖頭,猶豫道:“應該不會吧?明月縣主雖然與我有些誤會,但到底不像是個心機重的人!”
“那可未必,無論如何,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家如今是經不起多少折騰,還是小心為上!”蘇惜沫別有深意地道。
王氏笑著道:“你啊,也不知怎么猛然間多了這么多心眼兒,要不是你一直都沒離開過娘,我還以為你被人掉了包,不是我的女兒了!行啦,這件事你也無需憂心,我和你爹都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還能有什么念想?”
蘇惜沫稍稍心慌了一下,才道:“好吧,那娘早點兒休息,明天還得啟程回京,這么來回折騰,也夠累的!”
因著靖國夫人一路走走停停,一行人直到第三日晌午才抵達蘇府,王氏早就將老太太過去的院子收拾妥當,所以直接就安排靖國夫人住進去了。
拖拖拉拉一群人進了靖國夫人的院子,老太太看了一圈兒屋子,才笑呵呵地夸了王氏,道:“文娘,我這屋子竟然一定兒也沒變樣兒,哎……這些年也多虧了你還記著要幫我收拾,辛苦你了!”
王氏喜上眉梢,道:“哪里的話,我知道姑母一向念舊,就一直命人維持原樣,就算每年重新上漆都還用你最喜歡的顏色,沒經過您老的同意,我們可不敢亂做主!”
靖國夫人連連點頭,撫摸了一下架子上的白玉凈瓶,微微笑著道:“這對凈瓶還是我娘在的時候給添的,沒想到你還記得要插上紅梅,我娘那會兒也愛在凈瓶上插紅梅!”
“是夫君告訴我的,說姑母喜歡紅梅!”王氏淡淡地笑著道,并沒有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哎……陽兒和你都有心了,物是人非,紅梅依舊,故人卻無處可尋了!”靖國夫人難得地傷感起來。
沒想到此時明月縣主突然驚叫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卻見她指著墻上的觀音像,一臉驚恐。
大家循著她的手望過去,見到觀音像的眼睛里竟然流出血淚來。全都臉色煞白,尤其是靖國夫人,更是捂著心口,踉蹌了幾步,幸而身邊的丫頭扶住了,才沒讓她暈厥過去。
靖國夫人轉身朝著王氏露出殺人般的兇惡眼神,罵道:“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好好好……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有機心,前一刻還哄著我玩兒,這一刻就讓我看觀音泣血,真是好樣兒的!”
明月縣主趕緊去扶靖國夫人,安慰道:“嬸母,您可千萬別動氣,倘或是有什么誤會也不一定呢,我想文娘也不是故意的!文娘,還不過來給嬸母道歉,切莫氣壞了她老人家!”
話雖然是在打圓場,卻已經定了文氏的罪,這讓文氏的臉色更加白了些,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問道:“藍玉,我沒回來這兩日,是誰收拾的屋子?”
“哼,還想推卸責任,若不是你做的,這蘇府有誰對我這般不滿的?真是錯信了你,還當如今省事兒了,沒想到還是包藏禍心,滿肚子壞水!”靖國夫人緩過了神,卻越發惱恨,氣的咬牙切齒。
王氏無辜地道:“姑母……不是我……”
“罷了,不要叫我姑母,我可承受不起,折壽!”靖國夫人憤然揮手,對王氏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好感瞬間沒了,甚至還多增了幾分惡感。
蘇惜沫看了看墻上的畫像,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所有人都跟著靖國夫人去看那凈瓶和紅梅,倒是沒什么人注意這邊的畫像,她又看了一眼明月縣主,若是她那個時候去做手腳,倒是極有機會的。
蘇惜沫對墨香道:“去把那觀音像取下來!”
墨香趕緊去取了,蘇惜沫卻走過去看了一下,發現畫像上的血淚,原來不過是一種朱砂顏料,還是染了金粉的朱砂!
蘇惜沫看了一眼明月縣主的手,卻沒有發現什么,她又輕輕嗅了一下,發現顏料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蘇惜沫故意將畫拿給靖國夫人看,故作不解地問道:“姑祖母,您看看這血淚是什么?朱砂顏料啊,很容易干的,看看這樣子,似乎像是剛剛弄上去的呢!”
靖國夫人看了一眼也覺得詫異起來,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而王氏和自己一起進屋之后,就沒離開過她的視線,應該不會有機會做手腳,那就是有人栽贓陷害了!
“姑祖母您可識得這種朱砂?似乎不是凡品哦,有股特別的香味呢!”蘇惜沫又似無意地道。
靖國夫人也嗅了一下,道:“嗯,像是茉莉香的味道!”
“啊……我們夫人是從不用茉莉香的,她對茉莉那味兒過敏,聞了容易起疹子!”青玉趕緊道。
王氏也點點頭,道:“我的院子里都不許任何人用這種香的,就連府里的姨娘們也都不用!”
蘇惜沫突然看著王氏,擔憂地道:“娘,您的脖子上怎么出疹子了?”
“啊?”王氏摸了一下脖子,皺著眉道:“這好像是又過敏了!”
蘇惜沫道:“我娘身上也沒有抹茉莉香,看來這茉莉香是屋子里的人咯,姑祖母,您身邊的人有沒有抹茉莉香的習慣?”
靖國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巧云道:“我們幾個都不用香的,夫人不喜歡!”
靖國夫人眼神微閃,看了一眼明月縣主,才丟下那畫,道:“罷了,一場誤會,不必追究了,這畫也不是什么貴重的!”
蘇惜沫朝靖國夫人笑了笑,道:“姑祖母所言極是,只不過我倒覺得觀音流淚,并非是不吉之兆呢。您仔細看看,這可是送子觀音,送子觀音見到老太太進了咱們蘇府就落紅淚,紅色朱砂象征著喜慶吉祥,我看是咱們家要有喜了!這可都是姑祖母帶來的福氣呢!”
靖國夫人聽了,立刻喜上眉梢,道:“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死的也能給你說活了!”
“沫兒只是說實話嘛,您不信聽聽外面,可是有喜鵲在叫喚呢,我剛剛給我娘把了脈,她啊……有喜了!”蘇惜沫笑瞇瞇地看著靖國夫人,宣告了這一大喜事。
王氏驚訝地看著蘇惜沫,道:“沫兒……這……這是真的嗎?”
靖國夫人也立了起來,道:“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大喜事兒了,文娘,你快過來,讓我看看!”
蘇惜沫笑瞇瞇地道:“自然是真的,我可是云老的徒弟,總不能連喜脈都看不出來,只不過娘的日子還短,這要是一般大夫還真是摸不準呢,就連我前些日子也沒看出來,不過剛剛娘起了疹子,我就順手給她把了脈,才發現的,姑祖母,您說是不是您老給帶來的福氣?”
“呀……這真是送子觀音給報喜了啊,如此甚好,甚好,文娘,你可千萬當心著些,快,這屋子里有茉莉香,你還是趕緊避著些,到外面透透氣,可千萬別因此動了胎氣!”靖國夫人突然就對王氏無比精心了起來,笑得滿臉皺紋都開了花。
文氏受寵若驚地道:“姑母……不礙的,不礙的,我只是起些疹子,過兩日就好了,不嚴重!”
“那也不行,快……將這送子觀音給我掛起來,觀音顯靈,陽兒要后繼有人了!”靖國夫人激動地吩咐道,可見她對蘇陽還真是一片憐子之心。
蘇惜沫微微笑著看尷尬在一旁,臉色僵硬的明月縣主,心想,她這點兒小伎倆估摸著靖國夫人也知道了,只不過出于對她的偏愛,所以才沒追究,而她的目的沒有得逞,反而讓王氏借此得了靖國夫人的心,估摸著此時真氣的心都腫了吧?
文氏被靖國夫人扶著,往院子外面走,然后又囑咐蘇惜沫:“你快給你娘再仔細把把脈,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蘇惜沫乖巧地應了,又給王氏把了脈,知道王氏剛剛有孕,不過還不足一月,前些天把脈的時候都沒有顯出脈象來,道:“娘的身子一向強健,脈象平穩有力,雖然身子還不足一月,但是可以確定是真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