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老太監(jiān)話音剛落,一道劇烈的響聲從殿外傳來。
“國君,這……”老太監(jiān)兩腿兒發(fā)軟,哆嗦不停。
“誰!竟敢到本王頭上撒野!”
魚智一巴掌拍在楠木桌上,頓時昂貴的桌面變化了皸裂的冰面。
“父皇,您別生氣,兒臣這就去將那些膽大包天的逆臣賊子捉拿,任您處置!”魚亦芊背脊一挺,豪邁道。
大公主果然是人中龍鳳啊!老太監(jiān)心中感慨。
“芊兒,你身體虛弱,眼疾未愈,這事兒你就不要操心了。老李子,傳本王口諭,讓二殿下迎敵。”
魚智心疼魚亦芊,卻舍得讓自己兒子冒險。
還真是……詭異。
“父皇,這如何使得!”魚亦芊不贊同道,“皇弟好歹是云中帝國的殿下,如何能讓他親自迎敵,這要是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父皇還是派歐力將軍去吧。”
“哼!本王的兒子豈能做孬種,怎么一直躲在本王的羽翼之下!芊兒放心,亦謙那小子就是該操練操練!上次叫他去處理魚龍的事,他就沒處理好。如今是該他戴罪立功的時候了。”
魚智臉色不好看,恨鐵不成鋼。
這個兒子向來跟他不親,看著溫潤如玉謙和有禮,可他一次也沒有看出這小子的心思。
貴為嫡長子,卻生生在自己的偏心之下屈居二殿下,他卻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剛開始還以為這小子是不在乎這些虛名,可是他越長大,他就越看不清他。
魚亦芊眼波流轉(zhuǎn)間閃著寒光,“父皇,說來也巧,兒臣第一次去見石斂和凌輕那會兒,還是皇弟來接應(yīng)兒臣的呢。奸詐的石斂和凌輕,竟然聯(lián)合對付兒臣,害得兒臣狼狽不堪!兒臣若不是逃得及時,只怕當(dāng)時就交代在那兒了!還好皇弟后來自己回了云中洲,讓兒臣擔(dān)憂了許久呢。都怪兒臣修為不高,險些害了我們姐弟倆!”
她處處指責(zé)石斂和涼清,卻把魚亦謙逃生的過程說的含糊不清,讓人遐想無限。
手段不可謂不高明啊。
果然,魚智一聽,頓時嚴肅問道:“亦謙叫你去尋他們的?”
“是呀!”魚亦芊眨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兒臣還記得,當(dāng)時皇弟極盡游說兒臣呢,兒臣本想著準(zhǔn)備好了再去會會石斂和凌輕,可是禁不住皇弟的巧舌如簧啊。”
“那你后來逃走之時,他如何?”魚智眉宇間染上了寒氣,那抹肅殺看的魚亦芊心中冷笑不止。
“兒臣受傷頗重,石斂殺機緊閉,已經(jīng)顧不上其他了。后來皇弟歸來,兒臣見他沒有大礙,也就沒見這事兒說與您聽。”
魚亦芊一臉幸好魚亦謙平安回來的模樣,好似她這個皇姐很是稱職。
可是魚智卻冷臉了。
“這個逆子!”
可憐的楠木桌,在魚智二度掌拍下,徹底碎成渣,就像魚亦芊的節(jié)操,撿都撿不起來了。
“芊兒,你糊涂啊!”魚智氣急敗壞,怒目而視,眼圈發(fā)紅。
“父,父皇……您,您怎么了?是兒臣……兒臣丟了您的臉么?兒臣已經(jīng)很努力對敵了,可是石斂和凌輕聯(lián)手,兒臣著實對付不得啊。”魚亦芊驚慌失措的表情恰到好處。
“不,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是為父,為父交出個吃里扒外的逆子!”
魚智從對魚亦謙的恨鐵不成鋼,變成了恨不得殺了他。
“父皇?您何出此言?”臉上的疑惑使得魚亦芊越發(fā)純真和真摯,只是那黑成碳的心,冷硬如斯。
“芊兒,石斂和凌輕是什么人,他們可不會放虎歸山!魚亦謙平安歸來,就是一個最大的疑點!這個逆子,竟然敢背叛本王!竟然敢背叛云中帝國!”
魚智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咬牙切齒。此時,他依然篤定了魚亦謙的罪行。
在魚智沒有看見的陰影處魚亦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魚亦謙,看你如何跟我爭!
“芊兒,你先回芊曦殿帶著,本王這就去處理了云中帝國的走狗!”
言罷,魚智怒氣騰騰的甩袖往外走。
看著那個熊熊大火組成的背影,魚亦芊嘴角的笑驀然擴大,最后,放聲而笑。
款款走到方才魚智站立的位置,那個高高在上,象征著權(quán)力的至高無上的位置。
眼睛平視,能穿過殿門看到外面偌大的場地,甚至能瞄到帝都皇城之外的景象……百姓富足……
提提裙擺,魚亦芊款款坐下去,純金打造的魚龍大椅將她顯得越發(fā)嬌小,可她身上那抹蕩然貴氣和鐵血霸氣竟然好不輸于魚智。
這個女人,有著與她野心相稱的實力。
然而……
有句話,叫不作就不會死。
殿外人影翻飛,不時的,打斗得火熱的人出現(xiàn)在魚亦芊的視野中,轉(zhuǎn)瞬,他們又消失了。
“戰(zhàn)況,還真是激烈啊。”魚亦芊說的輕巧,美背緩緩?fù)罂浚钡揭还蓽貨龅挠哺袀鱽怼?
“父皇,您真舍得大義滅親么?”
呢喃在偌大的殿內(nèi)沒有一絲回音。
殿外,怒火騰騰的魚智卻冷靜了下來。
一雙狼性的眼眸看著不遠處那個清冷孤寂的身影,眸光對上一雙跟他眼形極為相似的眸子,只是后者的眸子更具侵略性。
“石斂!”魚智咬牙,幾乎是從牙縫兒里擠出兩個字。
“三叔,別來無恙。”
低磁的聲線就像光滑的玉磨在鐵砂上,神秘,不可思議,帶著一種違和的美感。
“既然叫本王一聲三叔,就把你的朋友們撤走吧!本王的帝都,不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隨隨便便可以進的。”
“呵……”輕若鴻毛的低笑讓魚智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三叔,做人自信是好的,但是超乎實力的自信,就是自負了。本尊給你一個機會,讓魚龍跟本尊走,本尊便看在娘親的面子上,看在同是魚族血脈的面子上,不追究你聯(lián)合外族人殘害同族的罪名!”
這小兔崽子還真敢!
以為用魚族的規(guī)矩就能奈何得了他了?
呵!可笑!
這里是云中洲,不是云上洲魚族本家!
“本王沒記錯的話,你姓石,不姓魚。”
一個外姓人跟他談魚族族規(guī),他還不夠分量!
“看來,你是不需要本尊給魚族的這個面子了。既然如此……本尊不想看到云中帝國的存在。”
“是!殿主!”
回答石斂的,是一通氣鎮(zhèn)山河的回聲。
“狂妄!”魚智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是在覺得刺眼之極!
石斂理也不理他,輕飄飄點點腳尖,飛到一個極致的高度,冷眼看世間萬象,本來還算高大的身姿在廣闊天地的對比下,顯得渺小而……孤寂。
他的相伴之人,在哪兒?
隨著這邊“嘭”一聲,那邊“轟”一下,魚智越發(fā)不淡定了。
心中不斷怒罵,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平日里信誓旦旦說護國愿現(xiàn)身,這一到關(guān)鍵時刻,竟然都銷聲匿跡了!
魚智的寒心完全是多余的,云中帝國一群武將到時想來幫忙,那也要看他們能不能來啊!
黑獄城城主府,正坐著兩個鎧甲加身的中年男子,兩者都散發(fā)出戰(zhàn)場中磨礪出來的氣勢和殺伐果決。
只是他們現(xiàn)在疑惑了。
只因為,擺在他們眼前的一個紅彤彤魚龍形狀的令牌。劫持他們的來的那人說了,若是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在黑獄城主府休息幾天,便相安無事。
可是言下之意也說了,位置站錯了,后果自負。
他們不知道為何又突然出現(xiàn)一個魚族皇室繼承者的令牌,但是這個令牌的分量,不得不讓他們糾結(jié)。
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歐力將軍,您看……”葉飛試探開口。
“葉飛將軍,您早有決斷了不是嗎?”歐力嘆了一聲氣。
“自然。”葉飛點點頭:“歐力將軍只怕不知道吧,持有這魚族皇室繼承者令牌的人,就是青石殿殿主石斂。”
“你……怎么會……”
“歐力將軍,本將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選擇而已。”葉飛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跟著殿主大人,才有肉吃。”
“葉飛,你竟然早就背叛了國君!”歐力一拍桌兒,瞪著虎眼。
“歐力將軍這就說錯了。本將,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選擇而已。”葉飛的神色,變得緬懷起來。
“難不成……不不不,青石殿殿主到云中洲也就不過一年左右的時間,而你已經(jīng)在云中帝國做將軍幾十年了!這不可能!”
“歐力將軍,到了現(xiàn)在,你就別糾結(jié)這些了。好好的在這兒輕松輕松,出去了,本將就難以擔(dān)保你的脖子上的那個球了。你那球掉了也就掉了,可你的家人呢?”
歐力死抿著唇,氣得胸腔起伏。
好一會兒,他順過氣來,氣憤的起身就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葉飛毫不在意,只是眼神飄渺了起來,那個貌美如花性情溫涼的女子,一直留在她心中,難以抹去。
再低頭看看桌上的令牌,記憶如潮。
她的兒子,都長大了,還優(yōu)秀得讓天才嫉妒。小公主,你現(xiàn)在還好嗎?
飄忽的神色,好似能投過記憶的通道,去回味曾經(jīng)的心動。
“石斂,你還真敢!”魚智氣急敗壞,眼睜睜看著自己掌控了近千年的地盤被人毀成渣。
那群該死的老不死,本王都召喚他們好幾次了,怎么還沒有動靜?難道他們不保魚族安危了么?
石斂淡淡瞥了他一眼,空乏的眼睛移向帝都某個角落。
“磨蹭!還不快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