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注意措辭!禁止情緒化!有事說事!解決問題要緊!”管理員及時跳出來執(zhí)行權利。
然后在一片目瞪口呆的聽眾面前,阿萌在群里發(fā)了一系列證據(jù),把姓名和部分信息涂花的身份證,教師證,高考閱卷通知書,協(xié)議書,報警回執(zhí)單……
“你報警了呀?”有人眼尖地看見了。
阿萌冷靜地說:“我能不報警嗎?這么大的事,有關我的清白,必須報警!”
“那個,警察蜀黍有說會受理嗎?畢竟網(wǎng)上的事情……”
阿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一開始他們倒是很認真的,也說了最近幾年網(wǎng)絡犯罪日益增多,利用網(wǎng)絡信息的漏洞盜用賬號,是新型犯罪,安慰我一定會給我處理,然后就問我損失了多少金錢,我說并沒有被騙錢,他們還態(tài)度和藹地告訴我,虛擬貨幣或者物品也可以立案的,然后我還是說沒有,但是盜號的人用了我的賬號說了一段我不想說的話,他們就警惕起來了,問我是不是什么反黨反政府的反動言論……但也不是,我跟他們簡單地講了講內(nèi)容。”
她粗重地喘了兩口氣,聲音都有些劈了,尖聲說:“然后他們就一臉‘就這樣?’的表情,讓我填完單子,回家等消息,媽蛋!那還不就是沒消息了嗎!”
“太過分了!他們怎么能這樣的!”
“就是啊!警察太不負責任了!沒損失金錢,就不算犯罪了嗎?”
“他們根本就不懂那篇假微博給我們粉絲圈帶來多大的損失!這種言論的力量比騙錢可怕多了!也可惡多了!”
“就是啊!難道下次這個盜號的把我們的號都盜了,每個人發(fā)表一次退圈言論,造成覃遠所有大粉都退圈的假象,是金錢彌補得了的嗎?”
“我們多辛苦才給貝貝打下今天的江山今天被罪犯就這么輕易破壞了,居然警察還不管?有王法沒有啊!?”
“都別吵!”管理員跳出來卡麥,“想發(fā)表言論的等一會兒請下跳房間,這里是說明整件事的情況用的!”
來自粉絲群高層的N總管這時候申請發(fā)言,聲音溫和地說:“那么事情呢,阿萌大概已經(jīng)說的差不多了,這件事大總管委托我來處理,大家的名單是我挑選過的,都至少在覃家待了四年的老人兒了,我相信你們對阿萌都有一定的了解,畢竟大家是一起從那個歲月走過來的,看著從一片空地,我們白手起家建筑起今天的輝煌王府,中間付出了多少努力,大家彼此都看在眼里,我也不多說什么,那么對于阿萌這件事,大家到底是持一個什么樣的態(tài)度,希望能認真考慮一下,等下我會貼一個不記名投票的網(wǎng)頁過來。阿萌,最后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麥序重新到了阿萌頭上,不愧是曾經(jīng)的萬粉大大,從來都是孤芳自賞游離在組織之外的,這種時候經(jīng)過了剛才的情緒激動和難堪,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很平靜地說:“總管,我想你是搞錯了一點,我今天來這里,和大家說明情況,主要目的并不是想借助你們給我作證,能讓我重返粉圈,做回從前的我,就像剛才說的,我完全可以批個馬甲重新開始,畢竟雖然……我說了一些謊話,關于身份年齡的,但那些我寫的文字,我畫的圖,我剪的視頻,都是我的,這點沒有變。”
她停了一下,聊天框里出現(xiàn)了稀稀拉拉的幾朵鮮花,大多數(shù)人還在保持不以為然的沉默。
阿萌也不氣餒,接著往下說:“報警的時候,警察提醒了我,我才注意到了一點,我的微博并沒有經(jīng)過黑客的暴力破解,還是維持原樣,這就意味
著,盜號的人是用我的密碼登錄的,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你們明白嗎!?”
管理員卡麥問了一句:“是你身邊的人?”
“我是獨居,父母在老家,我在這邊買了房子一個人住,五年來我沒有讓人動過我的電腦和手機,而在工作用的筆記本上我從來不登錄這個微博。”阿萌斷然說。
咪醬偷偷給田瑤瑤發(fā)來私聊:“還真小心,難怪假冒身份能瞞了四年多。”
田瑤瑤心虛地隨便回了一條表情,也沒說話。
“我的微博密碼也很簡單,是覃遠的生日和他第一首單曲的開頭字母。你們不信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去登陸一下,反正那個微博我也不要了,沒什么可保密的了。”阿萌自暴自棄地說著,“按理說,這個密碼是算安全的,一般人猜不到的,但是我想起來了,四年多前,我們才剛開始喜歡覃遠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還在一個QQ群里,我提到過這個密碼的類似方式。圖是不是我假造的,你們當時也有人在那個群里,一查就知道。”
說著,她PO上了幾張QQ聊天記錄截圖,幾個人在花癡,幾個人在‘復制黨排隊’,幾個人在見縫插針地說密碼問題,中間阿萌的發(fā)言赫然就是‘我呀,我打算把覃遠的生日當密碼’‘加上字母比較安全’‘對對,我知道有的人還拿霹靂的詩號開首字母當密碼呢,神仙來了也猜不出來’‘那我就在數(shù)字后面加上他以后出專輯的開首字母做密碼好啦(可愛)(可愛)’
“我了個大艸!”N總管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和她一貫的淑女風格大相徑庭,“這豈不是說明,盜號的那個人,當時就在這個群里?!”
雖然是覃遠剛參加選秀時候的粉絲群,但也是兩百人大群了!而且QQ號這東西,換起來毫不費力,誰知道當時在場或者不在場的人里面,到底哪個才是干下這樁驚天大事的盜號君?
已經(jīng)有人沒有換過電腦也沒有換過賬號,按照時間立刻查到了當時的聊天記錄,截圖和阿萌提供的完全一致,沒有PS 。
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絞盡腦汁地回憶當時的情況,爭先恐后地表示:“報告,當時我不在。”“當時我沒入群。”“我是第二天才入的!有新人報道記錄為證。”
“都住嘴!”阿萌拿出當老師的氣勢,怒吼一聲鎮(zhèn)場,“現(xiàn)在不是讓你們上自證的時候!我把這事告訴大家,也不是想說犯人在你們中間,事實上犯人根本不可能是你們,如果是你們的話,以前你們有好多機會可以這么干,為什么選在這時候?”
她厲聲道:“只有脫粉回踩,才會使用這么下作陰毒的手段,而且很熟悉我的文風,也很熟悉我的情況,起碼她知道我隱藏的真實身份,我記得,我唯一一次參加粉絲活動,是當年選秀結束之后的拼盤演唱會,我就去了那么一次,然后還被人說‘阿姨也來追星啊’,所以我以后就不去了,還因為虛榮心,編造了一個假身份,不過就在那次,我們先在星巴克回合,然后一起去場地的幾個人,都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當時并沒有隱瞞過,因為當天太晚不能回家,我們幾個人是在附近酒店開了間房間,很激動地討論了一夜,我還說過‘幸虧是五月開,要是六月我就要去閱卷,來不了了。’,還有,開房的時候要查身份證,以那個人的有心程度,當時她應該是偷偷看了我的身份證信息!時間那么久了,具體是什么樣的人我實在想不起來,只能說,都已經(jīng)是成年人,如果到了今天,大概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
田瑤瑤聽得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阿萌說的是真的話,那這個人的心思之縝密,簡直嚇人,難道她在四年多前就布下了這個局嗎?又或者這是那個人的本能,隨時隨地收集一切線索和黑料,以備日后利用?這就是傳說中的‘脫粉回踩’?
阿萌黯然地說:“我不想辨白什么,也不想麻煩大家,一個月前阿萌這個ID死了,那么今天也就是徹底的告別,我只想把真相告訴你們,至于你們是怎么去分析,理解,做出處理,那都是你們的事,我本來可以什么都不說的,但你們有這樣一個敵人埋伏在暗處,如果我不說,沒準下次又會使出什么花招,我……我到底是愛著覃遠的,我不能看到有人傷害他而什么也不說。希望你們……能代替我這個老阿姨,繼續(xù)為他而戰(zhàn),保護他。那么,各位,江湖不見了。”
她干脆利落地退出了頻道,一片寂靜之中,管理員出來收拾殘局:“單純討論請下跳房間1,理論分析提供線索請留下,私聊自便。”
“那個……我覺得啊,可能是當時選秀時候的對家!就比如第二名那個。”有人首先發(fā)言,“那時候就跟我們家處的不好啊,仗著自己嗓音渾厚能飆高音,嘲笑我們貝貝聲線不夠有力來著。”
立刻有人反駁:“那家都糊到鍋底了,去年一年連個晚會都沒上過,哪有心思來尋仇呢?”
“就因為糊了才看我們紅,心懷不忿啊!”
“不不不,一切戰(zhàn)爭最后都是利益糾葛,如果這是脫粉回踩,那么一直沒有動作,選在什么時機拋出來一定就有原因,比如說,是覃遠礙了她們蒸煮的路的時候。”
“這個思路對!”有人贊同,“所以我覺得一定是蕭秋南。”
田瑤瑤心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發(fā)言:“我覺得不可能,四年前,蕭秋南和覃遠還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都不認識,他們家的粉絲沒可能布局布得這么大這么長遠吧?”
“哎,這你可就錯了,也沒準是那個人本來是誰家的粉,后來又爬了蕭秋南呢?對不對?心機BOY蕭秋南的粉絲,自然也大多是這種心思陰暗的貨色,所以爬墻的時候把前圈的黑料也沒有忘掉,留以后用,結果就在這時候設計好了,拋出來,給了我們一個好看不是?”
這個推論很完美,大家一片贊同的聲音,田瑤瑤還想反對,忽然苦笑起來,這只不過是蕭秋南的粉絲干的,又不是他干的,自己這么維護他干什么!蕭秋南的粉絲是自家的對家,血仇累累,也不差這一條!
于是她也爽快地承認:“有道理,我被說服了。”
晚上八點多,好容易第二天沒戲,可以下山休息一晚的蕭秋南在助理們的簇擁下,照例經(jīng)過酒店門口粉絲們的殷勤夾道歡迎,勉強維持住形象筋疲力盡地走進了電梯,直接倚靠在電梯壁上就閉上了眼睛。
小助理本來還拿著平板跟他想談談這周末的安排,看到他疲憊的樣子也不敢再說了,吳助理安慰地說:“晚上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啊?明早再說,什么都等明天再說,好不好?”
蕭秋南從鼻子里嗯了一聲,說話都懶。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電梯,吳助理刷開房門,把他給弄進去,一陣忙亂之后,蕭秋南總算一身的疲憊稍減,但困倦又比之前更兇猛地襲來,他昏頭昏腦地坐在沙發(fā)上,小助理拿著吹風機給他吹頭發(fā),在一片溫暖的強風中,他似有所感地睜開了眼。
田瑤瑤一臉陰森地站在房間門口。
頓時蕭秋南就覺得暖風變成了冷風,順著自己脖子后跟緩緩地爬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