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原本以為今日一定會隨著渡船一起沉入水中,兇多吉少,沒想到在最后一刻,那條一直沒有動靜的華麗大船突然向他們駛來,把大家都救了上去。
置身在與外觀同樣華麗的船艙里,看著衣著考究模樣精靈的兩名小丫鬟送上來的精致茶果點心,安若雪恍若在夢中一般,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剛才救他們上來的是幾名年輕力壯的男子,清一色玄色勁裝打扮,身手靈活,動作機敏,一看就功夫不俗。看見他們的那一刻,安若雪只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實在是太可笑了,居然會認為這條大船一直跟著他們的渡船后面是想尋求保護,殊不知這船上的這些護衛隨便一個的功夫都不比李尚文差,哪里需要他們保護。另外,從這些護衛及丫鬟們的言談舉止以及這船上的裝飾擺設來看,船上主人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不是大官就是巨富,很可能比他們尚書府還要有來頭。
眾人都被救上來之后,一名中年男子領著兩名丫鬟出來招呼,那名男子自我介紹說姓莫,是一名管家。李尚文認識那名男子,之前就是他出來邀請安若雪上船與他家夫人相見。
李尚文一見他就急忙問道:“莫管家,之前我們船上有一名護衛和船夫游過來向你們求救,不知你們可曾見到他們”
莫管家笑道:“剛才有好六個人先后摸到我們船上,我家主人見他們一個個鬼鬼祟祟的,不知是什么來路,就要人把他們都綁了起來,不知您說的那兩個人是不是也在其中。”
“什么六個人”他們明明只要王順和老船夫兩個人過來求救,怎么變成六個人了李尚文只覺得奇怪。
莫管家認真說道:“是啊,最開始上來兩個男人,一老一少,后來又上來四個,一胖三瘦,加起來正好六個人。”
安若雪想了想,馬上就明白了,那一老一少肯定就是老船夫和王順,至于那一胖三瘦四個人,肯定是張府的護衛,她清楚地記得,嚴二生得虎背熊腰,牛高馬大,而其他幾名護衛當中有三名的身材比較消瘦。看來一定是安少卿看見他們向大船求救,就要嚴二帶人過來想加害船上之人,還好這船上有那么多好手,不然今晚他們就別想活命了。
她笑著對莫管家說道:“勞煩莫管家帶我們去看看可好”
莫管家上下打量了安若雪一眼,道:“沒問題,不過底下船艙黑暗狹小,這位小姐身嬌肉貴怎能去那種地方,您就留在這里用茶,我讓人帶這位公子下去看看。”
“好,勞煩你了。”安若雪對這位莫管家又多了一分好感,而對這船上的主人則更加充滿好奇,下人被調教得如此心細如發,可見這主人必定不簡單。
莫管家叫來兩名護衛帶著李尚文下去了,鶯歌跟著一起把安少卿也帶了下去。莫管家又要兩名丫鬟帶著眾人去歇息,唯獨留下安若雪和秋香二人,說等會兒他家夫人會出來相見,請她稍等片刻。
過了一陣子,兩名丫鬟攙扶著一名年若六旬的老婦人走了出來。那老婦人慈眉善目,弓腰駝背,手里拄著一根龍頭拐杖,走一步要晃三下,似乎腿腳也有些不靈便。
一見安若雪,老婦人就笑瞇瞇地說道:“小姑娘,你沒事吧”
安若雪急忙起身行禮,“老人家,我沒事,今日多謝您相救,小女子安若雪在此有禮了,不知老人家怎么稱呼”
“呵呵,不必多禮,老身夫家姓秦,你叫我秦夫人就行了。”秦夫人看了莫管家一眼道:“原本早就應該過去救你們了,莫管家卻說怕惹事,一直不敢過去,讓你們受驚了,請不要見怪。”
莫管家的嘴角抽了抽,向安若雪尷尬笑笑。
安若雪看在眼里,心下明白,這莫管家一定是成了替罪羊了她并不點破,依舊笑容滿面,十分有禮地說道:“老夫人客氣了,出門在外,謹慎些本是應該,您救了我們那么多人的性命,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見怪”
秦夫人笑道:“呵呵,小丫頭真是懂事,看著就招人喜歡,不過不是我救了你們,是我兒子救了你們。”
安若雪微微一怔,搞了半天,原來正主兒還沒出來,不過想想也是,這秦老夫人年紀那么大了,不可能一個人帶著一幫下人出遠門,身邊肯定有子女相隨才對。再說她也不覺得那樣美妙的琴聲是出自這位老人之手,一定另有他人。
秦夫人又道:“不過我兒子今日感染了風寒,不方便出來見客,還請你見諒。對了,丫頭你幾歲了,可曾許配人家”
安若雪又是一愣,這老人真有意思,初次見面就問姑娘家這種羞人的問題,還好她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并不覺得羞臊,而是大方笑道:“我今年十四歲,還未許配人家。”
“是嗎那可有意中人若是沒有,倒是可以跟我家那小子配成一對。”
“啊”安若雪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位秦夫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居然要為自己的兒子做媒
安若雪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李尚文和鶯歌一起走了進來。李尚文剛才下去底層船艙看了一下,那一老一少果然是王順和老船家,他們都安然無恙。而剩下的四個人,則是嚴二和其他三名護院,被扒光了衣裳綁在那里,已經凍得全身發青。
聽了李尚文的話,安若雪十分高興,王順和老船家平安無事讓她放下心來,如今還抓到了嚴二他們,就不用擔心他們再做手腳了。
李尚文問道:“表妹,你看怎么處置安少卿和那幾個家伙”
安若雪看了一眼秦老夫人,沒有回答李尚文的話,而是說道:“不早了,我們不要再打攪老夫人休息,還是回房再說吧”
秦夫人眨了眨眼睛,十分知趣地說道:“你們有事要商量啊那老身先告退了,你們慢慢聊。”說著就起身,要丫鬟們扶她進去。
“老夫人慢走。”安若雪有些不好意思,雖說這位老人救了他們,可是她還是不想讓家丑外揚。
秦夫人走后,莫管家也找了一個借口走了出去,安若雪想了想對李尚文說道:“等天亮之后,若是二姨娘她們還在岸上沒有走,我們就派人把她們接上來,至于嚴二他們,全部綁起來沉到江里去,也算是給張敬宗一個警告。”
“我看干脆安少卿也一起沉到江里去喂大魚算了,免得他繼續害人。”李尚文對安少卿是深惡痛絕,如此好的一個機會能整治他,實在不想放過。
安若雪搖搖頭,“不行,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我二哥,我怎能要他的命再說假如我們真的害了他的性命,張家怎會善罷甘休我們肯定不能平安回京城。”
李尚文想想也對,又說道:“那就把安少卿他們母子帶到本家要你大伯他們處置,讓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不,我不打算追究這件事。”
“為什么”
“因為本家根本就不會管這件事,到時候還會笑話我們尚書府,笑話我父親治家不嚴。”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就這么定了,時候不早了,趕緊回房歇息吧”
李尚文無奈,只好聽從安若雪的意見,悶悶不樂回屋去了。安若雪和鶯歌秋香也回到給她們安排的艙房,又細細問了問鶯歌今晚的經歷,這回鶯歌再也無法隱瞞自己會武功的事了,只好說她父親曾經是開武館的,她從小就跟著學了一些功夫,只是后來父母雙亡,武館也關閉了,又沒有親友投靠,只好出來賣唱為生。
安若雪當然不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既然你有那么好的功夫,為何還要去賣唱”
鶯歌說道:“奴婢不敢欺瞞大小姐,奴婢雖說會一些功夫,可是終究是女子,不可能像男兒那樣靠武為生,只能賣唱。后來多得表少爺相幫,能留在大小姐身邊侍候,再不用忍受客人調笑,自當永遠忠心服侍主子。”
“原來如此,真是難為了你了,今日好在你機靈,把安少卿制住,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搞什么鬼。”安若雪嘴里這么說,心里卻依舊半信半疑,不過對鶯歌的防范之心卻減輕了許多,這丫頭既然能這樣救她,應該不會存什么壞心,不過不完全弄清楚她的來歷,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大小姐,您真的打算就這么算了二少爺那人如此歹毒,奴婢怕他以后還會害您。”想到安少卿無恥陰毒的行為,鶯歌就恨不能把他碎尸萬段,實在是不贊成安若雪的決定。
安若雪微微一笑,“說得也是,就這么放過他確實太便宜他了,不過要他的命我也于心不忍,你說有什么辦法既能夠讓他變得老實,又不會傷他性命呢”
鶯歌眼珠子一轉,笑道:“奴婢倒是有一個好辦法,奴婢在酒樓賣唱的時候曾經聽客人說過,有些達官貴人很喜歡服用一種能強身健體醫治百病的東西,若是讓二少爺服用這種東西,他可能就沒有心思來加害您了。”
安若雪問道:“什么東西”
“五石散。”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