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爺子這話說的真真是中氣十足,于是數十雙眼睛唰地看向張力鷗。
老爺子您這是愛我呢還是愛我呢?
沒有準備賀禮的張力鷗被費家老爺子不厚道地推到前臺。無奈地站出來,掃一眼親人朋友看客,最后走到那劍舞美女跟前,道:“借你劍一用。”
張力鷗半仙之體不懼寒冷,只象征性地外面裹了一件羽絨服,里面穿著簡單的白色長款襯衫,搭配牛仔褲跟帆布棉鞋。
接過劍脫掉羽絨服,張力鷗有些無奈地瞅著費老爺子道:“費爺爺,我沒錢買貴重賀禮,也以一曲劍舞送費爺爺您,祝費爺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回頭對劍舞美女道:“麻煩你的人幫我配樂,我跳的跟你一樣。”
美女驚訝地看她一眼,點點頭,回頭示意配樂做好準備。
相同的起手式,只不過不是擊掌,就見張力鷗手腕一抖,長劍發出清脆的劍鳴,場中人無不為這一聲動容,驚奇的目光看著張力鷗,心跳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加速,緊張,期待,雖然只是開始但是眾人就知道不一樣了。
就連那劍舞美女聽著長劍發出鳴響也神思一陣恍惚,在她很小的時候聽她的奶奶講過這把祖傳長劍在曾祖母的手里就如有生命一般,也會發出聲音。
碾轉騰挪,身姿翩若驚鴻,手中劍虹吞吐寒光閃爍,將這一曲劍舞的精華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時而大氣磅礴時而柔綿婉約時而驚心動魄時而靜若梅華,那一襲白衣一把長劍,充滿仙氣,美得攝人心魂移不開眼。
現場靜寂無一人發出聲響,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很慢很慢地緩緩地吞吐,就怕一不小心聲音大了些會破壞眼前美景。
舞姿,長劍,唐風古韻。
不知今夕是何夕。
劍舞結束過去許久,張力鷗見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咳了咳以示提醒,張力華最先反應過來:“小妹,你這是跟誰學的?”
“剛學的呀。”
回過神來的眾人聽到這答案皆無語。這還是人嗎?那么繁復的劍舞竟然看了一眼就學會,甚至比人家得至家傳的跳的還要好!
這天分換做老天爺都得嫉妒。
身后的劍舞美女卻苦了,喜極而泣,上來抓住張力鷗的手,激動道:“小時候常聽奶奶講起曾祖母跳《霓裳劍舞》的豐采,說曾祖母那一舞只屬于天上有,我還不信,如今看見你,我終于信了!”美女跟著懇求道:“我拜你為師,求你教教我吧!”美女自己也知道家傳劍舞到她這一代只剩下花架子了。
看著美女哭得梨花帶淚,張力鷗想了想道:“等會再說吧,現在在拜壽呢。”
“好!”美女反正已經決定跟著她了,二話不說乖乖站到一邊去。
因有張力鷗這一出彩表現,之后的賀壽節目大都平淡如水,很快壽宴開始,張家兄妹被安排在小輩們一桌,中途張力鷗去了洗手間,出來后沒立即去宴客廳,而是轉身去了后花園。
“你好,小姐。”
張力鷗回頭看向大衛勒夫,絲毫不驚訝他會出現,笑了笑,示意他隨意。大衛勒夫就斜靠著墻,抽出一根雪茄:“介意嗎?”
“不介意,你隨意。”
點上火,大衛勒夫吸了口雪茄再緩緩吐出,看向張力鷗:“小姐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看到我。”
“我為什么要驚訝?我想你來到華夏工作之前一定有人找到你提到有關于我的事吧,當我看到你在見到我時眼睛亮了亮,我就知道了。”
大衛勒夫笑了,姿態更為隨意:“小姐說的沒錯,我在來華夏之前被數位大人請去談話,大人們說的內容都是有關于小姐,羅森議長還讓我見到小姐時跟小姐說一聲,小姐要的東西已經找到一半了。”
張力鷗眼睛一亮:“真的嗎?”
“是的。”大衛勒夫點頭:“大人們想知道小姐什么時候有空去我們大英帝國。”
“什么時候去啊?”抬頭望天,張力鷗泄氣了:“老子才十一歲,還是未成年,老子行動權還在老子的老子手里呢!”一不小心暴露前世網絡上口頭禪。
大衛勒夫嘴角抽搐:“小姐想去的話,我可以給小姐找個名頭。”
炯炯有神地盯著他:“你對我是不是太好了呀?”
大衛勒夫:“……”
大概是那眼神實在太幽怨太心碎太委屈,張力鷗難得的有了內疚感,干笑兩下:“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
“沒事。”大衛勒夫捧著玻璃心回應,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張力鷗:“小姐有事可以直接打上面我的私人電話。”
“ok!”張力鷗接過名片,抬頭瞇眼一笑:“大衛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大衛勒夫洗耳恭聽。
“你很帥。”
大衛勒夫愣了愣,哈哈大笑。
沈川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張力鷗今晚實在太出彩,搞得沈大公子心情超級不好,危機感已經瀕臨爆表,現在看見張力鷗跟個死老外談笑風生,火氣沖頭,臉色大陰。
“張力鷗!”待張力鷗看向這邊,冷冷地道:“過來!”
張力鷗乖乖地走過去,走過去后才想起來她為什么要這么乖?當下表情一變就要嗆聲,卻被沈川一把捉住手腕帶進懷里,就聽少年裹挾著怒氣道:“麻煩你有點安全意識好不好!要是被人給拐賣了我可不管你!”
人家是大使館的,不是人販子!張力鷗抬頭想反駁兩句,可是頭剛抬起來就被粗魯地按壓回某人懷里,某人還順勢敞開羽絨服將她包裹起來。張力鷗這才發現自己穿著襯衫就跑出來吹寒風了,雖然不冷,可是看著沈川這么關心她,什么反駁嗆聲對著干的想法都被這溫暖懷抱給融化成了一池春水的漣漪。
對上少年充滿敵意的目光,大衛勒夫尷尬地摸摸鼻子進去了,臨走前還送給張力鷗一記保重的小眼神兒,換來張力鷗的白眼。
見“敵人”走了,沈川這才低頭盯著張力鷗:“怎么不說話?沒聽到我說的?”
“聽到啦!”撇嘴,腰部緊緊箍住的力道讓張力鷗心情愉悅,好想高歌一曲。
沈公子特傲嬌地哼了聲,問:“冷不冷?”
張力鷗眉開眼笑地搖頭:“不冷。”
“你們在干嗎呢?”費南平找出來,見抱在一起的兩人愣了愣,跟著故作若無其事地道:“張力鷗,我爺爺找你。”
還想多賴一會兒的張力鷗不大情愿地“哦”了聲,先進屋去了,留下沈川跟費南平。
被撞見兩人抱在一起,沈川有些尷尬:“我看她衣服穿的少給她取暖來著,別多想。”
費南平一臉嚴肅:“沈川,我喜歡張力鷗。”
“她才十一歲。”沈川感覺嗓子有些干。
“我知道,所以我會等她長大。”
沈川臉上微笑掛不住了:“為什么要這樣?你明明看得出來我也喜歡她。”
費南平突然笑了:“所以我們公平競爭吧,一起等她長大,等她在我們之間做出選擇。”
“你輸定了,阿南。”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兩人相視一笑,勾肩搭背地進入宴會廳。
休息室外,張力鷗聽著兩人的對話微微一笑,敲門,進入:“費爺爺,我來了。”
費家老爺子朝她招手:“丫頭啊,來來來,爺爺考考你的眼光。”
休息室里除了幾位老人,還多出兩張陌生面孔,見費老爺子對一個小姑娘竟然如此另眼相待,其中一人問道:“費老,這小姑娘是?”
“小廖,這是我這老友的孫女,本事可不一般吶,你這畫說不定小丫頭能看出一二里。”
叫小廖的男子頗感興趣地看著張力鷗:“是嗎?”招呼張力鷗,“小姑娘你來看看我這畫的真假。”
張廣禮也挺好奇自家孫女的本事,這一晚上看著孫女的表現表面上雖然平靜如斯,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被震撼得徹底,在看著自家孫女那感覺就像看陌生人一樣,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孫女何時懂這么多了?
休息室桌子上放了一幅畫,張力鷗走過去打量了眼畫像,金光閃閃的,是一副佛像。
佛像繪制得莊嚴肅穆,目中隱現慈悲。
“仔細看清楚,這可是唐朝吳道子的畫。”廖姓男子道,語氣難掩得意。
張力鷗低頭仔細看著佛像,半晌后搖頭:“不對,這不是吳道子親筆所畫,不過的的確確額是唐代的畫。”
跟著說出理由:“我曾在爹爹房間里看到過一本有關于吳道子畫作的書,書中有講吳道子尤精于佛道、人物,長于壁畫創作,筆跡落落,氣勢雄峻,畫佛像圓光,屋宇柱梁,彎弓挺刃,皆一筆揮就。早年行筆軟細,風格細膩;中年雄放,變為道勁,線條富有運動感,粗細互變線型圓潤似“莼菜條”,點劃之間,時見缺落,有筆不周而意周之妙。”
張廣禮在一旁聽了直點頭,頗欣慰自家孫女都開始看他那些藏書了。
接著指著桌上佛像道:“可是這幅畫筆調婉約,轉折處偏于柔美,用筆雖然極力模仿,細節處還是不同,我猜測這佛像有恨大可能性為女子所畫。不過有一點得說明一下,這印章的確是吳道子的印章。”說完嘻嘻一笑,目中戲謔一閃:“這吳道子倒是個妙人。”
在場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哪里聽不出一個小丫頭的言下調笑之意,都哈哈大笑了起來。沈老爺子指著張力鷗,哭笑不得道:“你這丫頭……”
倒是跟在廖性男子身邊的六十多歲的男子眉頭緊鎖,盯著佛像若有所思。
廖姓男子見狀,忙問:“嚴大師?”
那嚴大師盯著佛像看了足足十分鐘,拍案長嘆,抬頭對張力鷗道:“今日聽小姑娘一言,勝讀十年書啊!我老嚴自詡鑒定字畫經驗豐富,今日方知‘經驗誤人’的道理!果然這世上最難爬的一座山就是自己啊!就憑小姑娘這一指點,就當得起我老嚴一拜!”說完就對這張力鷗彎腰一拜到底,嚇得張力鷗急忙竄到自家爹爹身后,其他人也趕忙扶起嚴老。
居然連古董字畫都精通?
屋內一眾老者你看我我看你,看向張廣禮的目光是紅果果的嫉妒,自家的孫輩咋就沒一個及得上人家孫輩的?哪怕只及得上一半或者一小半甚至十分之一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