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焰一接到趙敏兒的電話,就匆匆開著車去醫院,一路上對這件事進行了各種模擬處理,受輕傷最好,如果殘廢,希望能用錢解決,如果最後死了……
他拿起手機,給那位才見面不久的老先生打了個電話。
趙誠焰的車是這邊的公司配的,趙敏兒不敢用自家老哥的車,所以才借季雲的來用。現在出了事,趙誠焰也來不及追究她偷跑出酒店飆車的混賬事,只是希望將事情壓下來。畢竟趙家爲人很低調,不想爲此鬧得滿城風雨。最近因爲天朝貧富差距拉得太大,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就等著揪人的小辮子。
趙敏兒是趙家大小姐,標準的天朝人民又恨又愛的富N代,現在飆車出事,要是讓記者抓到了,絕對是頭條新聞。
不過趙敏兒還是有腦袋的,不是“我爸是李剛”這種傻逼,撞了人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態度惡劣不說還給整個家族添麻煩。她知道撞了人之後連忙下車看人的情況,發現還有氣,就趕緊打電話叫了120。她不敢移動那南,怕傷到骨骼、臟器之類。
張艾也嚇傻了,但是這孩子反應也很快,在那南落地後的一秒急忙衝了過去問:“那南?那南?”
這個時候正是早上九點多,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多人就拿著手機開始拍照,趙敏兒的車牌也被人拍了下來。她心裡又驚又怕,那孩子一直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那南只覺得天地一片混沌,身體疼得冰冷,特別是下肢完全沒感覺了。稍微動一下小指頭,一股銳痛就襲擊到大腦,痛得他一動不敢動。
他聽到有人在叫,他知道是張艾,可是視野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還有另一個人蹲在身邊,嘴巴不停地說著什麼。
那南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被車撞的時候,那時候更疼,比現在疼十倍百倍,可是那疼是短暫的,只是剎那他就感受不到了。醒來之後他就回到了十二歲。他苦笑,自己不會又掛掉,然後又回到十二歲吧?
第一次回到過去是驚喜,第二次回去就是煩躁了,如果還有第N次……那不如讓他徹底死掉算了!
那南一邊想些有的沒的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邊拼命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唔,千萬不要掛啊,這不是玩遊戲回城重生,他可不想又從十二歲開始去學GOOD MORNING。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刺耳的救護車聲音呼嘯而來,接著有很多人衝過來將他的身體擡起。他拼命維持著自己的意識,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一閉眼就回到十二歲去了。他瞪著一雙牛眼可把救他的護士嚇壞了。這孩子一臉血,眼睛睜得老大,雖然黑色的瞳孔很漂亮,可是大片的眼白露在外面怪嚇人的。
呃?千萬別死不瞑目啊……
小護士在內心祈禱,呸呸呸不對,是千萬別死啊!
那南被擡上車,救護車又風馳電掣地往醫院趕去。趁警車還沒來,趙敏兒抓住張艾急忙回到她的奧迪上,一邊咬著前方的救護車拼命趕,一方面在內心狂喊千萬不要死啊之類的話,從不信神的她還把觀音玉帝王母之類的神都拜了一遍。張艾在一邊怒吼,大罵趙敏兒不該開車這麼快撞了人。趙敏兒又怕又理虧,一聲不吭的任他罵,心裡又委屈又窩火。
趙誠焰開車到醫院的時候,那南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趙敏兒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有些不安。趙誠焰大踏步走過去問到:“情況怎麼樣?”
“哥——”趙敏兒看到趙誠焰,心裡的驚懼與委屈頓時爆發出來,她一頭衝進趙誠焰的懷裡嗚嗚地哭,“我怎麼就這麼倒黴?!被人騙,開開車也會撞到人!上海這種鬼地方,我再也不來了!”
這話一說,守在一邊的張艾頓時氣得跳腳,指著趙敏兒的鼻子罵到:“你倒黴?!現在躺在裡面不知道生死的人又怎麼說?!要不要你和那南換換?你去裡面躺著,我們在外面守!”
趙誠焰皺皺眉,將又想哭的趙敏兒拉起來,對張艾說:“對不起,我妹妹不懂事。請問裡面的病人怎麼樣了?”
“我怎麼知道怎麼樣了?我又不是醫生!”張艾的話很衝。本來那輛車是該撞到自己的,結果是那南救了自己。他又是擔心又是愧疚,如果那南真的有事,那麼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趙誠焰看無法交流,便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不再和他說話,低頭問趙敏兒道:“交了醫療費沒有?”
“還、還沒……”
“先去把醫療費交了吧。”趙誠焰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忍再責怪她,給了她一張卡讓她離開。
那邊張艾在走廊上轉來轉去,趙誠焰就坐到長椅上靜靜等著。張艾原本想衝他發脾氣,可看到這個男人氣度不凡,表情沉靜,不知怎的就覺得自己矮了一截,那些無禮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時不時地重重哼幾聲。
沒等多久,急救室的門開了。走廊上的兩人連忙站起,同時問到:“醫生?”
見慣了這種場面的醫生微微一笑,說:“不用擔心,他只是內臟稍有出血,有輕微的腦震盪,不過情況不嚴重。最嚴重的是下肢大腿骨折,估計要三個月才能恢復……他很幸運。”
比起見到過的那種不死既殘的傷者,那南簡直就是上天眷顧。
趙誠焰鬆了口氣,臉上的肌肉也放鬆了點。
“太好了!”張艾頓時歡呼一聲就要往裡面衝,被醫生阻止了。
不一會兒,推車從急救室裡由兩個護士推了出來,張艾立即靠過去焦急地叫那南的名字。那南蒼白著臉,朝他微微一笑,輕聲說:“我沒事。”
一堆人簇擁著那南離開,趙誠焰走到醫生面前和他握手,真誠地感謝到:“這次真是多虧了黃醫生你。”
他來醫院的時候已經稍微瞭解過情況。
“呵呵,不用謝。”醫生脫下手套和他握手,他知道趙誠焰想知道什麼,一般病人的家屬都會問一些後遺癥啊傷情啊該怎麼治療有什麼忌諱之類的事,他也毫不保留地說了一通。趙誠焰用心記下,點點頭,又說:“謝謝。”
“這是應該的。”醫生笑了笑,爾後有點疑惑地問到:“他是你弟弟嗎?”
趙誠焰一點也沒廉恥地點點頭,說:“是啊。”
“你弟弟真厲害。”醫生忍不住說到,“死也不讓****,一直嚷著絕不睡覺,折騰了好一陣。”
趙誠焰一怔,不讓****?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和醫生交談了幾句之後往剛剛推車離開的方向跟過去。
現在人只是受了輕傷,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打了個電話給趙敏兒,“只是輕傷,沒事。”
趙敏兒一直在外面徘徊,她不敢進來,現在聽到這樣的話頓時鬆了一口氣,一直纏繞著她的不安才慢慢散開。她收起電話後就急急忙忙地往趙誠焰所說的病房趕,剛進來就看到趙誠焰走出來。
“哥?”
“我去給他轉一個病房。”趙誠焰輕聲說,將她拉到一邊,“現在別去打擾他,先買點東西過來。”
趙敏兒這纔想起剛剛自己只顧著衝過來,居然連一樣東西都沒買。
“我馬上去!”這丫頭說風就是雨,風一樣捲走了。趙誠焰在後面笑了笑,經過這件事,估計這丫頭會收斂一些吧?
他回頭望了望這個擠滿了病患的病房,轉頭邁著沉穩的步伐往大廳走去。作爲補償,還是給他轉一個單人病房吧。嗯,還得找人給黃醫生備一份謝禮。
那南躺在病房裡,左邊是一個不停咳嗽的老爺爺,右邊是一個不斷呻吟的老太太,耳邊是張艾不停地“你怎麼樣啊”“有沒有事啊”“你好幸運啊”之類的嘰嘰歪歪。
問題是,他一夜沒睡,現在特別困,火車上沒怎麼吃東西,下了火車也沒吃早餐,肚子餓得咕咕亂叫,被車撞了之後身體又疼得要死。他現在是又困又餓又痛,也不知道是該先睡覺還是先吃東西。
這倒黴催的!
實在受不了了,他輕聲開口到:“張艾……”
“哎?”張艾的滔滔不絕戛然而止,湊過來盯著他。那副小心緊張的樣子讓那南覺得很搞笑。張艾平時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而且對他有莫名的敵意,現在居然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他也不知該不該慶幸。
人生就是禍福相依的吧……
那南很惆悵地長嘆了口氣,眼神悠遠地盯著前方的天花板,在張艾被他的眼神搞得毛毛的時候說:“我餓了。”
“我馬上給你買東西吃!”張艾頓時飛奔而出,根本沒聽到後面那南的“我要吃豆漿油條小籠包”。
張艾一走,那南頓時寂寞不已。他躺在牀上閉上眼睛,在確定自己死不了的那一刻,他就無比地想睡覺。可是一閉上眼睛,左邊“咳咳咳”,右邊“哎喲喲”就無比清晰地傳進耳朵,他無奈之下又睜開眼睛,無聊地開始望天花板。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