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同飛奔的老鼠,跑得飛快。一轉眼,週末又到了。
趙誠焰週六的時候趕著把事情做完,早早地回到公寓宅著,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忽然覺得一個人住是有那麼絲寂寞。
到了週日一大早,他醒來之後就皺著眉頭坐在沙發上扮演沉思者,心裡對自己緊迫的心情感到詫異。這種心情,就像是接了極具有挑戰性的大項目時纔有的心情,充滿了期待、喜悅和……不安?
到了九點半的時候,門鈴響了,趙誠焰放下手中的雜誌前去開門,那南提著大袋小包站在門口,看到趙誠焰開門,細緻的臉上閃過一絲拘束,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聲音維持到自然的水準。
“趙哥,我來了……”
趙誠焰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讓開身,示意他進屋。我們的趙哥其實內心波濤洶涌,可是真面對了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又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想來想去之下,只能擺出平時所向無敵的死魚臉。
那南本來就比較不自在,現在看到主人面無表情的,就更加不自在了。他到底是……歡迎?還是不歡迎?
換了鞋子走進屋中央,趙誠焰關上門走過來,一米八幾的身高、面無表情的死魚臉,還有因死魚臉帶來的隱隱威壓,都讓站在他身邊的那南壓力山大。
“趙、趙哥?”趙誠焰一言不發地站在他面前盯著他,那南的聲音都顫抖了。
“嗯?”趙哥從鼻孔裡嗯了一聲。
“廚房在哪裡?”那南硬著頭皮問到。
趙誠焰伸出修長的手指頭往廚房方向一指,淡淡道:“那裡。”
刷——
那南瘦小的身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衝進了廚房……再呆在那裡,他覺得呼吸都要被壓抑住了。將東西放到臺子上,那南擦擦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冷汗,心裡納悶趙哥爲何和平時不太一樣,感覺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放下東西四處張望,廚房相當整潔,一看就是不經常使用的。不過鍋碗瓢盆樣樣齊全,全部都是蹭亮無比、完好無比,彷彿未開苞的處子一樣。那南隨手拿起一個盆,發現此盆還真是未開苞的,連標籤兒都還在。又拿起菜刀和鍋看了看,果然也貼著標籤。
“不會是纔買的吧?”那南自言自語。
“買了很久了,一直沒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背後忽然響起,嚇得那南手一抖,手中的菜刀差點兒扔了出去。
“小心。”一隻手包住他拿刀的手,阻止了手中的利器掉下。那隻手乾燥溫熱,皮膚的接觸處傳來趙誠焰特有的力道與體溫,帶了點不可抗拒的意味。自己的手被整個包住,感覺就像一隻老鼠被貓抓在手心一樣,讓那南下意識地掙扎。
“趙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那南尷尬地問到,心中淚奔,趙哥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人很不對勁不說,連走路都沒聲音。
趙誠焰放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剛剛。”
“我……我要做飯了。”那南緊張地說到,不知爲何,今天特別特別地不對勁!趙誠焰一靠近,他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沒問題……不過可不可以把菜刀收起來?”趙誠焰點點頭,又後退了幾步。那南這才注意到自己拿著把菜刀亂揮,尷尬地咳嗽一聲,將菜刀放到臺上,轉頭去打開袋子拿蔬菜。雖然這個動作避開了直接面對對方的尷尬,但是對方的視線像刀子似的,直直地盯在背後,如芒在背。
被那樣的視線註釋,那南全身緊繃。
那南做飯,趙哥像尊大佛一樣杵在他身邊盯著。那樣認真而強烈的視線讓那南甚至覺得被他盯住的地方在嗤嗤冒煙。
過了半晌,只聽到背後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到底是怎麼了?”,接著響起清脆的腳步聲,趙誠焰終於離開。
趙誠焰離開之後,那種似乎要被掠奪掉一起的危機感消失無蹤,那南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之後,那南有種虛脫的感覺。
那種危機感,實在是讓他太難受了。
趙哥,你到底怎麼了?那南淚流滿面地想。
不想了,趕緊把菜炒好吧。那南振作了一下,全身心投入到炒菜大業。
聽著廚房裡傳來的嗤嗤聲,靠在沙發上的趙誠焰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就是這隻手在十分鐘之前握住了另一隻手。那隻手滑膩白皙,又很纖細,彷彿柔嫩的枝條,脆弱又美好。手上似乎還殘留著那種細弱的感覺。
趙誠焰驚訝的是,自己居然很想再度握住那隻手,更甚者,他想抱住那隻手的主人。事實上,要不是剛纔最後關頭對方拿著菜刀拼命亂揮,他可能已經那麼做了。
屋子很靜,只聽得到從廚房裡傳出來的炒菜聲,原本空曠的屋子似乎被某種東西填滿了,心裡忽然感到特別的滿足,很寧靜的滿足。好像是深夜的港灣,可以讓疲憊的小船靜靜駐留。
趙誠焰忽然發出一聲輕笑,想到自己的行爲,又笑得更大聲出來。
“趙哥?”那南做好飯從廚房出來,就看到趙誠焰一個人在那裡詭異地笑,笑得他渾身發毛。
“嗯?”趙誠焰收住笑,轉頭看那南,臉上也不再是剛纔的死魚臉,而是平時的溫和笑臉。
那南吞吞口水,小心翼翼道:“趙哥,您……是不是有病啊?”
趙誠焰的表情定格。
那南看著對方一臉僵硬便自知失言,連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爲什麼這麼問?”趙誠焰很快恢復過來,又笑得如平時那樣很有風度。
那南看他似乎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便改口道:“只是看你臉色不好。”
“大概是因爲昨晚一夜沒睡的原因吧。”趙誠焰淡淡答到。
“一夜沒睡?”那南吃了一驚,這人也太忙了吧?連週末也通宵?
趙誠焰點點頭,“最近一直被一件事煩惱著,睡得不是很好。”
“什麼事啊?”
趙誠焰看了他一眼,眸子中的神色晦暗不明。那南看對方不願意說,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岔開話題,“那個……那件事很難解決嗎?”
“很難,是以前完全沒接觸過的領域。”趙誠焰一臉嚴肅。
那南看著他嚴肅認真的表情,暗想看來是生意上遇到了大問題,要不然趙哥不會這麼煩惱。不過自己不懂生意,估計幫不上什麼忙,想了想,只能安慰到:“沒事的,慢慢來,問題總有解決的方法。”
趙誠焰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也在找解決問題的方法,最近總算有點頭緒了。”
“那太好了!”那南真心實意道。
趙誠焰看著他一臉欣喜,也微微一笑,“你說的對,慢慢來,事情總會解決的。”
“是啊是啊。”那南點點頭,“我卡文的時候,對著電腦半天,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乾脆就出去走走,或者做做別的事情,然後忽然腦袋就知道該怎麼寫了。”他頓了頓,對趙誠焰道:“趙哥,如果你的煩惱不能一下子找到解決方法的話,可以嘗試著放下,說不定哪天就靈光一閃,解決方案就拿出來了。”
趙誠焰盯著他半晌,在那南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之後緩緩問到:“如果,我的煩惱需要你幫我解決,你願意幫我嗎?”
“當然!”那南立馬答到,“有什麼我能做的,我一定做!”
趙誠焰的眸色一深,他忽然探出手摟住那南的腰猛地向前一帶,把人帶進自己的懷裡。那南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想掙脫出來,然而對方的手臂卻更強勢地把他摟住。那南全身緊繃,那種要被掠奪掉一切的危機感又冒出來了!
“別動!”趙誠焰的聲音極其低啞。
“趙哥?”那南額頭開始冒汗。
“別動……讓我最後測試一下。”趙誠焰的聲音低沉而暗淡。
“趙哥,你到底怎麼了?”那南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顫抖,抱著自己的手臂在越收越緊,他快被勒得喘不過起來了。
過了片刻,對方忽然放開了他,“測試完了。”
那南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他蹦起來後退好幾步,直到確信自己處於安全距離之內,他才問到:“剛剛……爲什麼抱我?”
“……我冷。”趙誠焰面無表情地說。
……鬼才信!
那南在心中發誓,以後再也不來了!在家裡的趙誠焰和在外面的趙誠焰完全是兩個人!
兩人懷著不可名狀的心思匆匆吃了午飯,那南忙藉口說班級有活動所以必須早點回去,然後站起來就往外面走。
“等等。”趙誠焰的聲音帶著點懊惱,“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路。”那南連連擺手,然而趙誠焰已經邁著長腿快步跨過來,“我開車送你。”
對於嚇走對方的行爲,趙誠焰自己也很懊惱。
那南看抗爭無用,就閉口不言了。兩人坐著車回到學校,路上一言不發。
到了學校停下車的時候,那南打開車門下車,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對不起。”
那南轉過頭,看到對方的表情有一閃而過的難堪。
……難堪?
還怔忪間,趙誠焰已經開車走了。
那南抓抓頭,覺得趙哥的脾氣真是不可捉摸。
趙誠焰回到家以後,心情極差。
原本是一個很好的相處機會,但是卻被自己搞砸了。
打開門,忽然注意到玄關處大喇喇地甩著兩隻高跟鞋,心裡知道是趙敏兒回來了。
“哥!”倒在沙發裡看時尚雜誌的趙敏兒聽到動靜,一骨碌從沙發上跳起來,很殷勤地跑到趙誠焰身邊將他的西裝接過來掛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又怎麼了?”趙誠焰挑著眉。
趙敏兒笑嘻嘻地靠過來,說:“哥,給點兒零花唄。”
趙誠焰轉頭看她,“不是纔給了嗎?”
趙敏兒立即不滿地大叫,“才四千塊,打發乞丐嗎?早用完了!”
“用完了自己掙。”趙誠焰本來心情就不好,臉色也不太好看。
趙敏兒見了,知道自己不該態度囂張,就壓下氣焰低聲道:“哥,你行行好,我已經改了很多了。上次你讓我打字掙錢,我也很認真地寫評論的……”
“那繼續寫。”趙誠焰毫不猶豫地說。
寫評論寫得生不如死的趙敏兒跳腳,“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爺爺你欺負我!”
趙誠焰走到沙發上坐下,似乎想到什麼,朝趙敏兒找找手,“你過來。”
趙敏兒走過去坐下。
“好,我給你一個機會。”
趙敏兒一喜,眼睛發亮。
趙誠焰微微一笑,“現在我要問你一道題,如果答對了,我就給你一萬的零花……”
“我答!”話音未落,趙敏兒立即大聲回道。
趙誠焰笑了笑,“別答應得太早,我還有話沒說完。”
“啊?”趙敏兒驚訝,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你繼續說。”
“如果答錯了,你就要倒給我一萬,從下個月的零花錢中扣除。”
“魔鬼!”趙敏兒跳起來抗議,“哪有這樣的?”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趙誠焰面無表情。
趙敏兒咬咬脣,重新坐到沙發上,過了好半晌,才咬咬牙答到:“我……我答應。”深吸一口氣,以英勇的姿態問到,“你出題。”
趙誠焰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對惴惴不安的趙敏兒道:“你聽好了。”
趙敏兒下意識地坐直身子,豎起耳朵聽著。
“有兩個人,分別叫A和B,A一看到B,就想抱他,想把他留在身邊,甚至能對他產生……欲、望,你說,A是不是愛上了B?二選一,是,還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喝酒了,喝得二麻二麻滴,九點回來寫字,現在才發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