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老十召見,其木格忙示意弘歷和安安稍安勿躁,清了清喉嚨,道:“叫那太監進來回話。”
等養心殿太監進屋后,其木格一瞧,喔,是熟人,這養心殿太監姓劉,30出頭,也算是老十在宮中的心腹團成員了,經常往來于養心殿和儲秀宮,因此其木格便直接問養心殿除了老十還有誰,結果說是還有一群御史。
也是,若就老十一人,還費什么神叫人宣弘歷啊,直接就追殺過來了。
弘歷懊惱的哀嚎了一聲,“真叫九伯給說著了。”
安安則緊張的問道:“御史們和皇上之間是不是鬧開了?”
劉公公回道,反正是不怎么愉快的。
于是,安安便望向其木格,突然道:“皇額娘,您不舒服?”
其木格楞了楞,道:“沒,我好著呢。”
安安急道:“不對,皇額娘,瞧您都在出虛汗呢,肯定是不舒服。”
弘歷急忙看向其木格,然后又看了看安安,輕聲道:“別咒額娘。”
其木格這時反應過來了,但遲疑了一下,卻道:“沒事,我能撐得住。”然后頓了頓,便對劉公公道:“你去告訴皇上,四阿哥還未沐浴更衣,如此面圣,御史們定會給他扣一個大不敬的帽子下來,等他沐浴完立馬就去養心殿,最多兩刻鐘。”
等劉公公走后,安安跺腳道:“皇額娘,你干嘛不裝病啊,你一裝病,皇阿瑪不就得回來看你嘛,那,咱們就能想辦法了啊。”
其木格道:“然后人家再給弘歷安一個罪名,氣病親娘?”
弘歷懊惱道:“算了,大不了就是在宗人府關一陣子,皇額娘,我先去養心殿,免得讓皇阿瑪為難。”
其木格攔道:“要去,也把澡洗了去。”
安安也沖弘歷道:“你現在又逞能了是吧?”
于是,弘歷便乖乖的等洗澡水,嘴里還在念叨著:“我怎么就管不住這張嘴呢,唉…”
其木格則在飛速的開動腦筋,努力想著主意,開玩笑,自己在電視、電影、網絡上什么政治斗爭沒見過,什么招數不知道,還就不信了,會想不出法子來
結果,悲催的是,當弘歷清清爽爽的穿了干凈衣服出來時,其木格還是什么轍都沒有,不是干那行的人啊…
于是,其木格只好對弘歷道:“別將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就認口無遮攔這一條,至于其他的,千萬別認。”
其木格認為,小錯認了沒關系,但大錯可千萬別去沾,誰知道朝中如今是什么格局,她的弘歷可不能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犯點小錯,再被犧牲好歹也有個限度吧…
弘歷是個有擔當的孩子,覺得這么干不大好吧?自己造成這么惡劣的影響,受些懲罰是應該的,自己只是不想被懲罰的太過了,但不至于推卸責任吧?
其木格蠻橫道:“民眾為什么會人心惶惶?還不是地方官工作沒做到位事情鬧成這樣,你至多擔百分之十的責任。”
安安瞧不過眼了,“皇額娘,你這可是在讓四弟四處樹敵呢。”
其木格一想,也是哈,于是便道:“地方官為什么工作沒做到位?根子不還是在朝廷身上”其木格認為和老十作對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安安張大嘴,楞了楞,無語的對弘歷道:“你先去吧,我這就派人出城找大弟和三弟去。”
弘歷運氣有點背,弘暄今兒一早就被康熙叫去了暢春園,弘豐則跟著十四去了西山火器營驗收最新型火器,兩人都不在,想找個幫手都沒法子。
其木格見弘歷要走,急忙道:“我沒說錯啊,本來就是啊,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有預警的,有那么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朝廷為什么不將他們好好用起來,因為朝廷沒管這檔子事,官府從來沒搞過預警,突然弘歷站出來預報一下了,大伙兒自然心慌了,而地方官卻就只知道辟謠,干嘛不告訴大伙兒,他們會找更專業的人來看看,叫大家別慌,實在不行,先暫時在屋外住兩天…”
其木格突然想到,在后世,消息不透明才會造成更大的恐慌,真的將情況公之于眾了,大家其實也就安心了,這次山東為什么鬧得這么大?不就是官員一上來不做調查就一心辟謠嘛,這樣民眾不恐慌才怪…“不信你們等著瞧,就是欽天監的官員到了那,若只一味的只說沒事,事態還是平息不了”
弘歷和安安摸了摸腦袋,覺得其木格的話好像有點歪理…
其木格見弘歷和安安有點松動,便斬釘截鐵道:“這事給朝廷一教訓,別一有傳言出來,不經調查就慌慌張張的辟謠,做什么都得有的放矢,去,就這么給你皇阿瑪說,朝廷得制定一些緊急預案措施,得著重提高衙門的應變能力,這事刻不容緩…反正你就圍著這點掰扯,先將今天過了再說,晚上咱們再慢慢商議。”
于是,弘歷便抬頭挺胸的進了養心殿,然后辯白,一幫御史傻眼了,見過扯歪理的,沒見過如此歪的理…
當然,弘歷將罪責推到了朝廷頭上,認為是朝廷考慮的不周全…
老十郁悶了,得,弘歷大嘴巴惹禍,搞了半天錯還在自己,郁悶了一會兒,也想開了,子不教父之過,自己不擔責,誰擔呢?
于是,老十便清了清喉嚨,準備發言了,準備先訓斥弘歷說話不分場合,然后再承認自己工作不夠仔細,想得不全面,當然,接下來就是朝中大佬的責任了,自己日理萬機,你們的腦袋在干嘛呢?…
老十已經想好該怎么循序漸進的過渡到發飆這一程序上了,不想,卻聽太監跑來道:“莊親王世子雅朗求見。”
老十皺了皺眉頭,這倒霉孩子跑來添什么亂,當下便道:“告訴他,有事叫莊親王轉呈。”
太監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聽到雅朗扯著鴨公嗓在那高叫著,“皇上,四阿哥冤枉,四阿哥冤枉啊。”
雅朗正處于變聲期,那喊聲別提多難聽了,同樣也在變聲期的弘歷總算明白,為什么自己在戰船上很有氣勢的高呼:“殺啊”身邊會有人皺眉瞅自己兩眼…
不過,聽到雅朗為自己叫屈,弘歷還是很高興的,兩哥哥都不在,自己正缺幫手呢,于是急忙可憐巴巴的看向老十。
老十已經知道雅朗是個不靠譜的,但是,再不靠譜好歹也是站在弘歷一邊的啊…
于是,老十略作思忖,便將雅朗喚進來了。
雅朗是怎么知道弘歷闖禍了呢?他是在莊親王書房外聽墻角的時候聽到的,因此,這些天一直叫自己的貼身小廝在宮外守著,只要一見弘歷就趕緊去給他匯報。
今兒聽說弘歷飛奔進宮了,雅朗馬上賄賂了一太監,叫他去養心殿打聽情況,得知在召弘歷了,雅朗立馬給先生請假,說自己肚子疼,要去太醫院找太醫,結果,急忙忙跑到養心殿院子外做賊似的給太監塞了一錠銀子,才知道,弘歷還沒到呢,于是,雅朗便到附近轉悠去了,準確的說應該是找一安靜的地,冥思苦想去了,想了一圈后,發現弘歷已經到了,于是趕緊叫人朝里報。
然后,借著嚎的那一嗓子,成功的跪在了養心殿內。
老十上來就問:“你為四阿哥喊冤?”
雅朗忙不迭的點頭,“此事真不怪四阿哥。”
一御史便問道:“那怪誰啊?怪朝廷?”言語中透著一股嘲諷。
雅朗心想,怎么怪到朝廷頭上去了?老十他可不敢得罪,但是,為什么大伙兒扯到朝廷身上了呢?他扭頭看了看同樣跪著的弘歷,見弘歷悄悄點頭,于是,便改了主張,當機立斷道: “對,就是怪朝廷”
大伙兒,包括老十都在翻白眼,一御史譏諷的問道:“為什么怪朝廷呢?”御史以為弘歷事先和雅朗勾結過。
不想,雅朗卻振振有辭道:“四阿哥為什么會觀察到地動呢?還不是和先生學的,但為什么其他人沒觀察到呢?”
一御史接話道:“那是他學藝不精。”
雅朗晃著腦袋問道:“他為什么會學藝不精啊?”
老十心想,還不是和你一樣,不認真讀書,卻聽雅朗道:“是先生沒怎么教啊,真的,上書房的先生只是偶爾才提一下天象,沒怎么教我們,全讓我們背書寫字去了,從來沒布置過一回作業是看星星的,天知道我有多想看星星,因此,四阿哥沒看準,根子在先生那。”
雅朗本來想當一回不仁不義的小人,要知道,這年頭,學生說先生的壞話可是會被世人所不齒的,但是,幸好,有朝廷當擋箭牌了,雅朗說出這番話可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見御史們全黑了臉,猶在搖頭晃腦道: “但是,先生們也冤枉啊,上書房本來就沒有專門的天象課嘛…”
老十頓了頓,道:“喔,是課沒開對?”
雅朗忙點頭,“是啊,為什么不專門開設這門課呢?這多有用啊,行軍打仗可用得著呢,瞧吧,朝廷眼下沒看這門課,就出問題了吧?”
老十郁悶的吁了兩口氣,沒做聲。
而弘歷也來勁了,接著雅朗的話,朗聲道,“農學、水利、天文地理這些特有用的東西,我們壓根就沒機會好好的學…”
雅朗見弘歷所說和自己所想沒什么出入,便開心道:“對,還有易經,我看了開頭,看不懂,完全不知所云,為什么不教我們這個呢?”
弘歷見大家準備嗤之以鼻了,忙道:“易經是難懂,但不就是因為懂易經的人都故作深高,不往外傳授嘛…”
雅朗忙道:“是啊,朝廷不給人好處,人憑什么將肚子里的貨教出來呢,不是說,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嘛,那也是賣啊,不是白給…”
很好,雅朗此時還不忘跑題,比弘歷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