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更是對夏夜凌大加贊賞,說他胸懷治國之智。這句話非常嚴重,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了皇帝現如今心里的傾向。
很多本來是墻頭草的大臣,立刻便又追著夏夜凌而去,一時間,太子夏夜清這邊人庭冷落,夏夜清的心中滿是嫉妒和憤懣。
不幾日,夏夜凌在全國張貼皇榜,招募修建運河的投資者,立刻便有許多有錢的商賈紛紛來京找夏夜凌。如此一來,夏夜凌又結交和認識了許多有財力的人。
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大運河就正式開挖了。夏都里從東部三郡來的難民,基本被安置妥當,國內上下贊揚二皇子的呼聲一片又一片。
今冬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撒下來,這一日,墨軍回來告訴莫傾城:“聽說近些日子,皇帝有換儲的心思,皇后為此焦慮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連著幾日,召見了朝中有份量的大臣,還頻頻擺出姿態,要招攬那些還在觀望的大臣。”
莫傾城聞言輕笑一聲:“其實,皇后又何必勉強呢,我認為太子殿下如果安于一隅,好好吟詩作對,生活會很愜意。一個人能力有限,就要正視自己的缺點。當皇帝,怎么能不心狠不手辣不玩手段?”
墨軍聞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輕聲道:“看來二皇子登上極位的目標,很快就能達成了。”
莫傾城搖頭:“那也未必,那就要看皇后和太子怎么做了。做得好,他們可以全身而退,而二皇子殿下就還需再做不知多少年的太子才能登上極位。做得不好,大概會很快!”
碧云好奇:“那小姐你說,他們到底是做得好,還是會做得不好呢?”
莫傾城諱莫如深地搖搖頭:“這不好說,有時候人的思想就是如此,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墨軍沉聲道:“屬下倒希望,二皇子殿下能夠早日得償所愿。”他心中所想,莫傾城怎會不知。等到夏夜凌登基為帝,就是她功成身退之日了。但是,還有趙慶元!
莫傾城轉頭看他,問:“趙慶元那里有什么消息?”
墨軍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他已經平定了寧王的叛亂,想必在休養生息。依屬下看,最晚過了冬天,他大概就要出兵攻打夏月了!”
莫傾城沉默了一下,隨即輕笑:“那好得很。最近夏月國大力的強兵,初有成效,此仗宜早不宜晚!趁著上弦國兵力疲憊,政事不穩,夏月取勝的可能性很大。等到戰爭爆發,我們再去悄悄活動上弦國內對先皇忠誠卻不敢出頭的大臣,到時候勝算很大。”
今冬的第一場雪下了好幾天,天氣越發的寒冷起來。
這日莫傾城起床,看見外頭難得的出了太陽,心頭便是一喜。連忙叫來碧云給自己梳洗打扮,準備出去走一走。
碧云笑道:“小姐,你是不是想要去古月坊?我看前兩日,你畫了一個花樣收起來了。”
莫傾城輕點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算你眼尖。”
當下,打扮妥當,二人出了門,墨軍一如既往默默跟隨在后。
因為出了太陽,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莫傾城的心情顯得非常好。
不一會到了古月坊,古月坊的掌柜立刻就迎了出來。
一則,莫傾城的畫樣從來都是他們這里賣得最
好的,二則,莫傾城和二皇子的關系非比尋常,古月坊的老板也是知道的。
掌柜的將莫傾城請到后屋,送上好茶,招呼她坐了,然后便去將古月坊的老板請了出來,親自接待。
見了老板,莫傾城微微一笑拿出畫樣:“其實今日無事,就是給老板你送畫樣來了。”
老板拿過來看了,疊聲稱贊,然后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來,遞到莫傾城的手上。
莫傾城倒也不推辭,坦然收下了,倒是碧云被驚了一把。
兩人閑聊了一會關于最近布市的問題,外面有伙計喊老板。
老板站起身對莫傾城欠身道:“顧小姐請稍等,我去去就來。”
莫傾城立刻站起身道:“我不過就是來送畫樣的,還受到老板如此的款待,真真是愧不敢當。我這就告辭罷,老板自去忙就好。”她說著就準備往外面走了。
老板便也沒有阻攔,跟著她一起出了屋。
屋外一個伙計正等著老板,見他出來,便湊近了跟古月坊的老板說了幾句,然后問:“老板,你看這線如何?”
莫傾城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卻正好看到那伙計拿著一卷金黃色的線卷給老板過目。
老板顯得非常慎重,并不就看,而是立刻將那線卷藏于袖中,轉頭去看莫傾城。
莫傾城連忙別開眼,假裝在欣賞院子里的風景。
等到回了小屋,莫傾城囑咐碧云:“你去凌王府,看看二皇子殿下今日可忙?若是不忙,請他到我小院里坐一坐,就說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碧云應聲去了,多了大約一頓飯的功夫,又回來了,身后跟著夏夜凌。
夏夜凌大踏步入內,剛剛靠近莫傾城,就把一個溫燙的手爐放進了她的懷里。“這幾日天氣寒冷,多個手爐總是好的!”他笑說,笑容就像這陽光一樣,帶給人一絲的溫暖。
莫傾城讓碧云上茶,兩日對坐飲了幾口,夏夜凌終于忍不住問:“你叫本王來,是有何事相商?”
莫傾城看著他緩緩道:“我想請問二皇子殿下,這普天之下,有誰才能用明黃?”
夏夜凌挑起眉頭,答:“當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了!”
莫傾城又問:“那請問,皇帝的衣服都是由誰來織造?”
“宮中便有織衣局。”夏夜凌回答。
“那織衣用的線和布,都是哪里來的?”莫傾城追問。
夏夜凌驚訝地看著她:“自然是各地精選過來的精致布料和紡線,然后送到織衣局用來做衣了!”
莫傾城聞言微微而笑:“那殿下去宮里打聽一下,最近給宮內送紡線的是京城的哪家布店吧!”
夏夜凌聞言,若有所思地問:“你是意思是,你見到了什么異常的現象?民間有人私自用明黃色線和布了?”
莫傾城搖頭道:“這件事暫且還無定論,殿下先去將最近一段時間給皇宮內送布匹和紡線的布店是哪家打聽清楚,再說吧。”
夏夜凌聞言臉色略顯鄭重,將杯中的茶喝完,就告辭了。
晚上的時候,夏夜凌又來了,進門就直入主題:“本王打聽清楚了,給織衣局送布匹和紡線的一直就是京城專門負責御貢的四海布坊。從父皇登基以來,就一直沒
有改變過。”
莫傾城聽了臉色稍變,看著夏夜凌道:“當真如此?”
夏夜凌點頭,“這四海布坊從父皇登基開始,就一直只管負責宮內的布匹和紡線的供應,在夏都很多人都知道。并且,四海布坊不承接對民間的任何買賣。”
莫傾城低頭沉吟起來。
夏夜凌有些著急,邁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瞬華小姐,你到底是發現了什么,快些告訴本王!”
莫傾城抬頭看著他,緩緩道:“小女今日上午去古月坊,無意中看見他們那里的老板似乎在販賣明黃色的紡線……”
夏夜凌聞言瞪眼:“他們膽子倒是挺大!
莫傾城緩緩搖頭:“這件事絕不是膽子大那么簡單。殿下且想,這世上有誰敢用明黃的布料?先別說明黃色的布料了,就是明黃色的線也不敢用。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若是沒人買,他們古月坊要將這紡線賣給誰?若不是皇家的人跟他們訂,他們也定然沒有做明黃色紡線的膽子!”
夏夜凌聽了莫傾城的話臉色嚴肅起來,遲疑著問:“瞬華小姐的意思是,宮內有人跟這個古月坊要明黃色的紡線,甚至有可能還有明黃色的布匹?”
莫傾城幽幽答道:“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很有可能是權勢非常高的人。殿下且想,一般的人,古月坊值得冒那么大的風險嗎?這明黃色的線和布匹,除了四海坊其他布坊是絕對不允許制造的,一旦發現,生意不保還是小事,沒準小命都不能保!”
夏夜凌的瞳孔驟然一縮,驚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要這明黃色線的人竟是太子殿下?”
他說完不待莫傾城回答,又兀自沉吟起來:“難道說太子殿下準備逼迫皇上退位?”
“不過就是兩種可能性,一是為了逼迫皇上退位,而這勢必要和皇后商議妥當,才能成功。二是為了陷害,用龍袍來陷害同胞這種伎倆,歷朝歷代從來不少見。”莫傾城緩緩地說。
夏夜凌不說話了,沉默了許久,然后一轉身,告辭而去。
又過了些日子,夏夜凌再次來到荷院,對莫傾城說:“正如你所說,據我這些日子的調查發現,古月坊果然向太子提供了明黃色的線和布料,想必,太子在自己的私宅里正在暗暗的做著龍袍之類的東西吧。”
“而且,據本王在宮中的眼線,皇后那里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一切照舊如常。”
莫傾城點頭:“那這樣的話就知道太子的目的了,他是為了陷害二皇子殿下你!”
夏夜凌聞言冷冷地哼了一聲,沉默了一會,才說:“本來,他若與本王公平競爭,本王還存著幾分敬佩之心。但沒有想到,他的謀略沒長多少,盡長了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莫傾城聽了也是冷冷一笑:“殿下莫要虛偽了,你當初去燒賑災的糧草,難道不算歪門邪道?你當時將東部三郡的災民放在了什么地位上?”
夏夜凌的臉色一變,陰沉了下去。
卻聽莫傾城淡漠地說:“自古以來,宮廷里的權力之爭都是不擇手段的,誰也莫要說誰殘忍,誰也莫要說誰卑鄙!”
夏夜凌被他這句話堵得死死的,本來還有些不高興的情緒,愣是給堵了回去,說不出一句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