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傾城挑起眉頭看著趙瑞芬,一臉的莫名奇妙:“大娘,您的問題好生奇怪。這太子殿下乃是大娘派人安排的住處,怎的來問女兒?”
趙瑞芬冷哼一聲道:“你別跟我糊涂,我安排太子殿下睡在梅字間客房里,為何早上他會(huì)在蘭字間客房?”
莫傾城冷冷一笑,反唇相譏:“大娘這話就更有意思了,這件事情女兒一無所知,你來問我豈不是可笑!”
趙瑞芬瞪著她,厲聲道:“顧瞬華,你少在我面前裝蒜。我聽下人說,昨晚看見你的貼身丫鬟碧云曾在東廂附近走動(dòng)過,不是你搞的鬼,還會(huì)有誰?”
莫傾城毫不示弱,上前一步,盯著趙瑞芬冷聲反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大娘若要想誣陷女兒,大可找些借口充足的理由,用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來質(zhì)問女兒,豈不可笑。我且問您,太子殿下門前應(yīng)該是有丫鬟伺候吧,若說我搞鬼,那為何丫鬟們沒有說?”
趙瑞芬頓時(shí)語塞,噎了半天,才說:“為怕打擾太子殿下休息,我將她們都撤了……”
莫傾城冷笑一聲道:“那就更可笑了,太子殿下昨日醉酒,肯定很不舒服,大娘不但不讓丫鬟連夜守候,卻把她們都撤了,這是何居心?若是大娘非要說是瞬華搞鬼,那瞬華也不怕將此事拿到爹爹面前去說,讓他老人家給瞬華評斷評斷!”
趙瑞芬被莫傾城這一頓搶白,氣得臉都白了。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伸手指著莫傾城:“明明是你搞你鬼,你這個(gè)賤人……”
莫傾城怒極反笑,冷冷嘲諷:“是啊大娘,我是賤人,我是卑賤的姨娘生出來的賤人。所以,我活該被人陷害被爹爹沉河。不過那個(gè)因?yàn)槲叶粺o辜牽連的秀才,他的冤魂還在太尉府上方游蕩呢,大娘你可要小心了!”
趙瑞芬聽她如此一說,臉上的肌肉頓時(shí)僵硬起來,不由心虛的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意識(shí)到失態(tài),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那件事是荷香所做,與我何干!”
瞥眼間,她看到莫傾城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早已洞悉了她心中的一切,她頓時(shí)惱羞成怒的罵道,“你這個(gè)賤人,竟然詛咒你的大娘,看我不打爛你的嘴!”她一邊說著一邊揚(yáng)起粗大手掌朝著莫傾城就是一個(gè)巴掌扇過去。
莫傾城緊緊握拳,只等著她那一巴掌扇過來,然后便趁機(jī)反擊,但是卻沒有機(jī)會(huì)。
趙瑞芬的手扇到一半,忽然間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緊緊的握住了手臂。
兩人俱是一驚,轉(zhuǎn)頭看,只見夏夜凌站在他們身側(cè)握著趙瑞芬的胳膊,一雙銳利的眼睛正冷冰冰的看著趙瑞芬。
趙瑞芬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瞥著,不由自主的顫動(dòng)了一下身體。隨即便聽他冷冽著聲音問道:“大夫人,女兒有什么不對,教導(dǎo)便是,何必動(dòng)手?”
趙瑞芬頓時(shí)泄氣,不知如何回答。
莫傾城卻冷哼一聲道:“二皇子,大娘正在責(zé)備瞬華,說瞬華昨晚給太子殿下?lián)Q了房間。您昨晚就一直與太子殿下同院而住,您可要為瞬華作證,說說昨晚到底有沒有見瞬華給太子殿下?lián)Q房?。 ?
夏夜凌聞聽此言冷哼一聲,看著趙瑞芬淡淡道:“太子殿下的房間,是本王給他換的?!?
趙瑞芬愣怔,嚅嚅道:“您怎么……”
夏夜凌道:“因?yàn)楸就踔捞拥钕虏?
喜床頭朝東,怕他今早起來不悅,所以便在睡前將太子殿下扶到了原本是本王住的蘭字間客房去。本王向來無甚講究,所以即使是睡在床頭朝東的梅字間客房,也無不可。怎么,大夫人可是對此有異議?”
趙瑞芬嚅嚅的說不出話來。
夏夜凌卻笑道:“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做夢,本王昨夜睡到一半,似乎聽見有女人進(jìn)屋來主動(dòng)示好。早上醒來房中卻又毫無異樣,現(xiàn)在想來可能是本王和太子殿下血脈相通,他有好事,本王也做美夢的緣故吧……”
趙瑞芬聽他此言,臉上頓時(shí)尷尬無比,連忙慌張行禮告退而去。
莫傾城看著趙瑞芬狼狽而去的樣子,掩口輕笑一聲,心中爽快無比。
夏夜凌微微一笑淡淡道:“本王就要告辭,陪著太子進(jìn)宮覲見——”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希望瞬華小姐所說之事屬實(shí),確實(shí)能為我夏月國解去燃眉之急?!?
莫傾城輕輕挑眉,目色平淡,緩緩道:“小女只是給出一個(gè)消息而已,至于成功與否,端看二皇子要如何做了。這離間計(jì),說易也易,說難也難,若是不成功只怕是會(huì)適得其反——”說到此處,她唇角揚(yáng)起,露出一個(gè)淡淡的笑容,“不過,既然小女已和二皇子結(jié)成同盟,自然是會(huì)全力相助的。”
她說完傾身,夏夜凌連忙低頭,湊近了她,莫傾城淡然一笑,壓低語聲在他耳邊道:“二皇子且想,這帝王最憎惡臣子所犯之事是什么?這上弦國現(xiàn)任君主據(jù)說原只是駙馬,異姓承國,最忌諱的又是什么?”
她說完這些,再不多說,抬頭看見夏夜凌眼中眸光閃爍,便悠然一笑,蓮步輕移緩緩而去。
夏夜凌看著她弱柳扶風(fēng)的背影,一陣失神,忽然間他覺得眼前的女子竟似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進(jìn)宮的路上,夏夜清神情沮喪,沉默不言。
夏夜凌見他如此,上前撫住他的肩頭,溫言安慰:“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煩憂,此事來龍去脈有臣弟幫你做見證,只是納她為侍妾而已,不冊立為妃,父皇和母后斷沒有不允的。更何況,韶華小姐容貌美麗,性情溫和,有此佳人相伴渡過漫漫長夜,豈不美哉?”
夏夜清瞅他一眼,輕嘆一聲:“二弟當(dāng)本宮是為顧家三小姐煩憂么?”
夏夜凌挑起眉頭:“難道不是?”
夏夜清正色看他,認(rèn)真道:“本宮和瞬華小姐的事,二弟可是從旁看得真真切切的,自是知道本宮的心在誰的身上。這瞬華小姐容貌自是冠壓群芳,才情更是與本宮堪配,是以本宮非她不娶!”
他說著說著又是嘆息,“父皇和母后本就不愿讓本宮娶瞬華,現(xiàn)如今陰差陽錯(cuò),讓那韶華跟我行了周公之禮,此事便再無轉(zhuǎn)寰之地了!”
夏夜凌看著夏夜清頹喪的臉孔,微微一笑道:“事無絕對,也未必不能如太子所愿。太子殿下乃是儲(chǔ)君,只要日后好好表現(xiàn),趁著父皇高興的時(shí)候,多提提瞬華小姐的好處,日子久了,父皇便會(huì)慢慢接受瞬華小姐的!”
夏夜清聽夏夜凌如此說,精神頓時(shí)為之一振,笑道:“二弟所言極是,看來日后本宮還是要多多操心國事才行,如此一來,父皇才會(huì)同意本宮的婚事!”
他說著一拍夏夜凌的肩頭道:“二弟真是一語驚
醒夢中人,此次為本宮出了好主意,本宮定然記住你的功勞!”
夏夜凌但笑不語,春日的陽光將他的笑容映照得格外溫和俊雅,可是誰又能知,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冷冷一笑?
不幾日,圣喻就傳到了太尉府上,準(zhǔn)太尉家的三女顧韶華入太子宮中當(dāng)侍妾。府中上下一片歡騰,唯有大夫人趙瑞芬冷沉著臉孔。
莫傾城拿出自己這一個(gè)多月存下的私房錢給碧云,讓她出去采買一件像樣的禮物作為顧韶華的賀禮?;屎竽锬锏故琴p賜了不少好東西,但是賞賜之物不可輕易送人,為了不授人以柄,莫傾城不得不動(dòng)用自己的私房錢了。
這顧瞬華想來生前是太過沒有心計(jì),竟然連一點(diǎn)私房錢都沒有存下。好在這一個(gè)多月來,爹爹因?yàn)橄胫訉λ那嗖A,私下里給了她一些銀兩,讓她買些胭脂水粉打扮得漂亮些,好隨時(shí)恭候太子殿下的大駕,她才終于存下了一點(diǎn)。
誰又曾想,這原本是為了迎合太子的錢,現(xiàn)在卻要用來去給太子納侍妾購置禮物?
莫傾城看著那瞬間空了的小錢袋,自嘲一笑,錢乃身外之物,她倒不如何心疼,怕只怕這禮物送出去,未必能討得一寸半寸人的真心。
碧云是個(gè)機(jī)靈的,不大會(huì)就回來了,買了個(gè)鎏金嵌珠的翠玉簪子。
莫傾城接過簪子看了一眼,猛的將臉色一沉,低聲喝道:“大膽的碧云,還不給我跪下!”
碧云身子一顫,跪下了,眼中卻是滿含委屈:“碧云不知哪里做得不對,竟讓小姐如此生氣,還請小姐明示!”
莫傾城將那簪子拿在手上轉(zhuǎn)了一圈,冷哼一聲道:“這簪子做工精致細(xì)美,翠玉更是上上等之色,豈是我那點(diǎn)錢可以買到的,你還不老實(shí)給我交代,這簪子到底是從何處尋摸而來的!”
她莫傾城自幼不知看過多少奇珍異寶,這簪子的好歹自然是一眼便可分辨。這碧云到底是從何處得到此簪,她心中自是有數(shù),但正因如此,她才氣憤,是以必要好好削削她的銳氣。
碧云跪在當(dāng)?shù)?,聽到莫傾城此言,心知必然無法隱瞞,只得低頭道:“稟小姐,這簪子確不是碧云用錢買來的。但是碧云也是為小姐著想啊,想著小姐送禮總要送個(gè)真正體面的,所以才會(huì)去央求二皇子幫忙……”
莫傾城聞言冷笑一聲:“我倒想知道,你碧云到底是我顧瞬華的貼身丫鬟,還是二皇子的貼身丫鬟!”
碧云聞言立刻搖頭道:“碧云自然是小姐的貼身丫鬟!”
莫傾城將那簪子左右翻轉(zhuǎn)的看著,淡淡問道:“既是如此,本小姐讓你去請求二皇子幫忙了么?”
碧云嚅嚅不答。
莫傾城抬頭瞥她一眼,悠悠道:“我既沒有,你一個(gè)丫鬟為何竟能自作主張!你是覺得曾經(jīng)在二皇子的府上當(dāng)過丫鬟,便可以替主子做主了是不是?既是如此,我這小廟可還真盛不下你這尊大佛,明兒個(gè)我就讓二皇子把你再收回去算了。”
碧云聞聽此言,頓時(shí)臉色大變,跪行兩步抱住了莫傾城的小腿,聲淚俱下的哀求起來:“二小姐恕罪,碧云知錯(cuò)了,日后定然不敢再自作主張!”
莫傾城只是淡色看著她,不言不語。
碧云見她不答,心中惶急非常,后退兩步對著她“咚咚”的磕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