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太師,通往恆州渡口的冰面被人破壞,無法通行!”探子飛馬進入營地,向兀朮報道。
“什麼?!”兀朮怔了一下問道,“可發(fā)現(xiàn)接應我們的軍隊?”
“報大帥,我們搜索了滿蒲方圓五十里沒有發(fā)現(xiàn)接應的軍隊,連族人們都不見了,好像……”
“好像什麼,快說!”兀朮喊道,他之所以親領前軍開路,就是擔心朝中出現(xiàn)變故,有人借刀殺人,早該到的接應卻沒有出現(xiàn),讓他心中不免忐忑。
“好像發(fā)生過戰(zhàn)鬥,許多屯寨都被燒了,部民被殺死!”探子被兀朮嚇住了,頭也不敢擡地說道。
“是誰幹的,是不是宋軍或是高麗人?”兀朮急問道,若是宋軍來了封鎖了江面,那自己豈不望家門而難入。
“報太師,看現(xiàn)場遺留了不少箭矢,宋軍向來是不用弓箭的,高麗人用的箭矢比我們的片箭比我們的斷很多,小的看箭矢卻像是我們女真人用的!”探子單膝跪倒,雙手捧著一支箭舉過頭頂送上。
“咦,這箭矢樣式是紇石烈部過去使用的!”站在兀朮身側的完顏聶耳拿過箭看了下驚道,哪裡是像分明就是他們女真人。
“嗯,不錯!”兀朮奪過來仔細端詳了片刻面色凝重地說道,女真各部使用的箭矢看著大致一樣,其實各個部落間還是有細微的差別的,而紇石烈部早就歸順了完顏部,現(xiàn)在軍隊使用的箭矢都有專門的作坊製造。樣式統(tǒng)一,而這種舊式的箭矢已經(jīng)很難見到,現(xiàn)在卻大量出現(xiàn)一定是出現(xiàn)了問題。
“太師。是不是紇石烈部和這裡的鴨淥江部爲了爭搶土地發(fā)生了衝突,鴨淥江部不敵才毀了冰面防止他們過河增援!”完顏聶耳想了想說道,因爲紇石烈部歸順的較早算是建國的元老,大肆封賞有功之臣時不免侵佔了它部的地盤,而被佔了部族往往不服,雙方爲此大打出手的私鬥現(xiàn)象並不少見。
“哼,真是反了天了!”兀朮聽著聶耳的解釋也算合理。冷哼一聲對探子道,“你們擴大搜素範圍,一定將他們的族長找到帶到營中。我來給他們個公斷!”
“太師,您烤烤火,喝點酒暖暖身子,不用跟那些下賤人生氣。等會兒抓來了。打一頓鞭子,罰些牛、鐵他們就老實了。”完顏聶耳看兀朮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笑著說道。
“若只是我們的族人相互爭鬥事情還好辦,本帥擔心的是那逆賊趁我們遠征之際出來搗亂,如果只是兩部相爭,他們不敢如此放肆的!”兀朮還在擺弄著探子撿來的那支箭說道。
“太師是擔心阿疏那逆賊?”完顏聶耳聽了一愣說道。
“不錯,這些年爲了應付南朝,無暇顧及他。阿疏重整五國部佔據(jù)了遼西里眉山一帶,聚起十數(shù)萬人與我朝作對。本帥一直懷疑他與趙二有勾結。受到南朝的資助,與其相呼應,此次南朝出兵高麗,他怎麼會不插一腳呢!”兀朮瞇著眼睛看著篝火說道。
“嗯,太師說得對,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他們幹得出來!”完顏聶耳點頭稱是道。
“這次恐怕不是趁火打劫這麼簡單!”兀朮說道,“阿疏這是想重回故地,與我們爭奪遼東,那些被殺者肯定皆是不肯依附他的部民!”
“太師,我們何不趁大軍撤兵之際將其剿滅,以除後患!”完顏聶耳恨恨地說道,阿疏可以說是整個完顏部的敵人,自大金建國前便和他們作對,前後折騰了四十年熬死了兩位皇帝還不肯罷休,真是夠可惡的。
“唉,終歸要將他們剿滅的!”兀朮嘆口氣道,斥候尋遍了附近的部落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活的,由此可見宋軍或是五國部已經(jīng)控制了這裡,實際上已成爲淪陷之地。自己隨時可能遭到襲擊,而現(xiàn)在朝中情況不明,前方戰(zhàn)事不妙,他哪裡騰得出手來對付他們,此刻最主要的是能順利渡過鴨綠江,憑此天險拒敵。
‘啾……’正當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營地外圍傳來響箭破空的長長嘯音,正是有人襲營的示警信號,兀朮兩人連忙起身向響箭發(fā)出的方向望去,只見東部一陣騷動,隱隱可以聽到細碎的馬蹄聲和廝殺時的吶喊聲。
“報太師,有人慾襲我大營,被偵騎發(fā)現(xiàn),現(xiàn)正與巡營隊交戰(zhàn)!”這時有人趕來稟報道。
“有多少人馬,領軍者何人?”兀朮急問道。
“稟太師,約有一千人馬,打的是‘五國討賊大將軍’的大旗!”
“一個毛賊也敢稱大將軍,聶耳你領兵三千速將其擒獲!”兀朮不屑地冷笑道,不過也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宋軍就好。
“末將遵命!”完顏聶耳躬身接令,心的話老子打不過宋軍,難道還打不過你們,正好出出多日來的惡氣!
完顏聶耳點起本部三千騎軍領命而去,兀朮命人支起營帳宿營準備歇息一夜,待前邊的冰面封凍後明日再行,對阿疏這些烏合之衆(zhòng)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果然時間不長有親兵來報,聶耳擊潰來襲的五國部,正引兵追擊。兀朮聽罷打了哈欠,屏退了閒雜人等入帳休息,多日來攻城拔寨晝夜趕路他也倦了,正好藉機睡個好覺……
兀朮這一覺從日上三竿睡到了日落西山,不但沒有看到完顏聶耳擒來的敵酋,連他自己都沒有回營。兀朮吃了一驚,事情大條了,不會是中了埋伏吧?他急忙再遣義軍順著追擊的路線前去接應。
還不錯,等到繁星滿天的時候完顏聶耳回來了,不過卻是盔歪甲斜,滿身泥水極其狼狽。一問之下果不其然,完顏聶耳領兵出營只一個衝鋒便將五國部來襲之軍擊敗,其後兩軍交戰(zhàn)數(shù)次,他沒吃虧對方也沒沾光。完顏聶耳沒想到對方如此難纏,可他並沒有撤兵,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兇悍。
兩軍打打跑跑直到進了一條山谷,等完顏聶耳發(fā)現(xiàn)地形險惡想撤兵的時候卻來不及了,一時間伏兵四起,足有萬人。他領兵左突右衝,打到夜幕低垂,五國部看難以將其殲滅,而援兵又到,這才撤圍而去,完顏聶耳不敢再追,清點一番死傷達四、五百人之多。
想著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時,兀朮沒有苛責,訓斥了幾句輕敵之類的話便讓完顏聶耳休息去了。對於其被萬餘五國部精銳所困,兀朮不大相信,以爲完顏聶耳是爲了減輕罪責而編造的。當然若是真得也無所謂,對方擁兵萬人又佔據(jù)地利卻不能將三千人殲滅,反而讓對手幾乎全身突圍而出,其戰(zhàn)鬥力也就可想而知,不過就是些偷雞摸狗的伎倆,根本無法和金軍對抗,所以他只命各部加強戒備,防止敵軍夜襲,不要將冰面再次破壞。
一夜無事,冰面重新封凍,兀朮立刻組織大軍渡河,可大家剛排好隊,河對岸一陣人喊馬嘶,一彪人馬殺到對著他們便一通亂射,渡河的隊伍一陣混亂,渡河不得不暫停。兀朮一看便知又是五國部的前來搗亂了,立刻親率一部冒著紛亂的箭雨強行渡河,將敵軍驅散。
等金軍全部過河重整隊伍時,五國部又再次殺回,且人數(shù)大增有三千之數(shù)。兀朮急忙命令在河岸列陣準備廝殺,但那些混蛋們卻並不列陣交鋒,而是輪番上前以弓箭擾陣,等到金軍一個不留神,他們便上前衝殺一陣,待側翼騎兵一出,他們立刻撤回,避免被圍。
往復數(shù)次,惹得兀朮大怒,指揮大軍上前迎擊,而五國部軍立刻遠遁並不與他們接戰(zhàn)。可隊伍再次整隊出發(fā)時,這些人便又迅速折返不斷騷擾側翼和後衛(wèi),使金軍不得不再次停下迎戰(zhàn),但他們列陣完畢,五國部軍又放一陣弓箭便沒了蹤影。這讓兀朮十分惱火,派兵追擊人少了不頂事,那是給人家送菜;人多了,大隊防禦能力下降,他擔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若再有一軍殺來,大隊將陷入危局。
無奈之中的兀朮不免惆悵,當年的女真人號稱‘萬人不可敵’,自己領數(shù)百軍兵就敢衝入遼軍萬人之陣直取上將首級,那是真正的虎狼之師,十年間便橫掃塞外中原,鑄就了無數(shù)戰(zhàn)無不勝的輝煌。但僅僅過了十多年,那些百戰(zhàn)老兵已經(jīng)在對宋的戰(zhàn)爭中損失殆盡,錦衣玉食中長大的女真後代身上也沒有了當年父輩的悍勇之氣,就連自己昔日的銳氣也在爭鬥中消磨殆盡,做事患得患失,萬人敵已成神話,墮落成被羣雜魚欺負的地步。
走走停停,在五國部軍的騷擾中,行到正午也只走了不過十里,不過也終於穿越最後一塊山地進入平原,眼前是一片開闊,再走不到四十里便能渡過鴨綠江進入金國腹地擺脫這些圍在身邊惱人的‘蒼蠅’!
“報太師,前邊有大軍攔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兀朮聽了偵騎的報告,心中一陣煩亂,大感不妙……(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