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昔住在征北王府,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沒有人敢去道是非。
征北王和妖嬈軍師,都是為錦夏的和平作出突出貢獻的人,尤其是妖嬈軍師,她所出的計策政策,都全所未有,并且使人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卻有一點,這妖嬈軍師的名聲不太好。
她先是皇上的寵妃,后是大蕭的皇后,現在卻住在正北王府,這是不是就是說,她和征北王也有關系?
所有人都會認為是的,但又不可否認,妖嬈軍師和征北王,都是為了百姓的幸福而犧牲的偉大的人。他們在一起過,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人們的心里矛盾著,但又覺得這種事情怎么不拿來說一說呢?簡直是傳奇故事呢?
蕭逸來到錦夏的京城,不管街頭巷尾,都會聽到妖嬈軍師和征北王難能可貴的愛情故事,精彩絕倫……
他嘴角含著冷笑,林昔在大蕭十年,都未對他大哥動情,卻是為了這么一個不值得的人守身!
最后,還為了這人,對他大哥下毒,據說還是錦夏皇宮獨有的藥,無解,這般狠毒,他抓到她,拿到解藥之后,一定得好好懲罰。
而林昔此時,正在莫離的衣冠冢前悼念。
“你雖尸身盡毀,但,你永遠活在我心里。”
眼睛緊緊地盯著“征北王夏晨夜之墓”中的夏晨夜三個字,夜,他的父皇母后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必須生在暗夜里。如果不是夏慕秋重傷不得不退出戰場,他根本就沒機會出現在眾人面前。
上天對他,其實一直都是不公的,但,他坦然接受了這不公。
為什么,自己曾經對他,就不能多一點理解,多一點包容,而是一味的索取。
“我以為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但其實,我也同樣對自己的愛人要求很高,我希望他在我無助的時候幫我,希望他在我難受的時候陪我,希望他為我擔下我不愿擔的責任,希望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小女子,什么要不用做,不用思考,不用算計……”
“可是啊,你那么忙,你要擔的責任那么重,你對我,根本無暇顧及。”
“現在想想,我是如此任性,一個別扭,就遠走他鄉三年,哪里知道你為這一次的相逢付出了多少辛酸……再別扭一次,就與你永別……”
“我說過此生不負你,最后,也還是負了。”
說著說著,林昔已經泣不成聲。
你最后,還是因我而死。
“林昔,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王爺也需要休息,而且,看你這樣難過,他怎么舍得!”莫凝在旁邊不忍心地勸道。
林昔近日以來,才慢慢恢復了常人的情緒,會發泄,會哭了,只是,這情緒相對平日里的她來說,是來得有些猛烈了。
想到最后也不能成為莫離的妻,林昔心里總覺得堵得慌,心里突然有一股執念,想要成為他的妻。
她今生兩度成親,都不是自己愛的人,最后,她還是想做他的新娘。
有了這等荒唐的想法之后,林昔就想付之行動。
“莫凝,你有沒有聽說過民間有冥婚這種說法?”林昔問站在她身后的莫凝,想要從她那里得到支持。
“你要干嘛?”莫凝馬上激動地看向林昔,皇上早就打著林昔的主意,一直是想著等她悲情過去,過段時間,再來個舊情復燃……
雖然這種想法很天真,但,陷入愛情的男人,想法總那么異想天開。
“額?”林昔奇怪地看著莫凝激動的反應,最后還是得老實交代,她最近一直很依賴莫凝,很多事情都要得她同意,很多事情,都要她幫自己處理,她看似很獨立,卻是完全不能照顧自己,她竟有些害羞地對莫凝道:“我想,和他舉行一場婚禮,如果民間有冥婚或者陰婚這種習俗就更好了。”
說罷還緊張地看著莫凝,像期待得到糖果的小女孩一樣,想要得到她的肯定。
但卻看到莫凝的臉色都變了,她抓著林昔的肩膀大吼道:“你瘋了?這樣做了,你就得一輩子守寡了?”
但說完,她就后悔了,她看到林昔眼里閃著的光,在慢慢地變得沉寂,如一灘死水。臉上帶著的羞色,也變成了絕望。
她趕緊道:“林昔,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你應該多為自己考慮,王爺已經走了,但你還年輕……”
林昔卻甩開她的手,慢慢地朝外走去。口里喃喃地道:“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
莫凝將林昔的現狀告訴夏晨燁,他也驚得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冥婚,她這是要鬧什么?
“別讓她真的這樣做了。”夏晨燁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吩咐道,他最近因為莫離的死已經很忙了,林昔這個時候還來添亂……
“她已經吩咐王府的人在做準備了,好像日子也在最近,她好像迫不及待……”莫凝有些焦急地說道,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卻又覺得毫無來由。
“迫不及待?”夏晨燁也知道林昔最近很反常,明明很成熟穩重的一個人,卻突然變得像個小孩子,還說做就做。
“是,皇上要去看看她嗎?我怕她一個人這樣撐不過去,以前聽聞傲寒死訊的時候,她的狀態也很糟糕,這一次,只
是來得有些晚了。”莫凝隱晦地要求道。
“好,我今天晚膳時就去看她。”
夏晨燁到王府的時候,林昔正在試穿紅色的嫁衣。
嫁衣如火,卻不是喜色,而是鮮血的顏色,夏晨燁看到,都覺得背脊一涼。
整個王府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也難怪,莫凝那么擔心。尋來鬼影問情況,卻說,林昔并沒有見過任何奇怪的人,只是經常去莫離的墓前哭訴……
而府上的這些婚嫁用品,都是林昔讓下人去置辦的,只有像喜服這樣重要的事,她才會親自過問。
一切再正常不過,只不過那個新郎是已經死了的人。
林昔見夏晨燁來了,還靦腆地笑,臉頰上都帶上了紅暈,而那臉上幸福的笑,卻更是詭異。
“惜言,你不要這樣。”夏晨燁難過地將林昔抱緊懷里,心里也是難言的悲苦。
“你怎么了?不開心嗎?”林昔抬起頭來問夏晨燁,表情天真和期待,好像她是真的關心著對方的喜怒:“告訴你哦,我要成親了,和我最愛的人。”說罷,掙脫夏晨燁的懷抱,在原地轉了個圈,問道:“這喜服漂亮吧?這可是我親自設計的,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喜服。”
“惜言,你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了?”夏晨燁很懷疑林昔的大腦出了問題,按她一貫冷靜自持的作風,怎么可能會容忍如此荒唐的事發生……
“啊?”林昔睜大眼睛看著夏晨燁,道:“沒有啊,我很好的,我就要成親了,到時候你要來喝喜酒哦!”
她的眼里,還帶著明媚的笑,卻灼傷了眼。
夏晨燁最終也沒有阻止林昔的婚禮,而是縱容了。
很多和莫離有交情,很林昔有交情的人都來了,詩雨夫婦也來了,婚宴熱鬧非凡。大家都祝賀王妃新婚快樂……
夏晨燁作為主婚人,從開始,心就在撕裂般地痛,臉上卻還帶著祝福的笑。
世人多荒唐,她既非常人,荒唐一回又如何?
蕭逸打聽到林昔就住王府,還在王府大張旗鼓地舉行婚禮,瞬間就被氣得不輕。
“景惜言,你允我大蕭皇帝蕭云軒,今生再不婚嫁,今日,卻為何在此公然違約?”蕭逸在眾護衛的保護下來道王府的大廳,一聲大吼,就迎來了眾人的目光注視。 щшш .ttКan .¢ O
他卻不在意,只是憤怒地瞪著林昔。
“呵——你是誰?你大蕭皇帝又是誰?”她輕佻地問道,本就站得高,高傲地抬起頭,不可一世的樣子。一身如火的紅衣,更顯得孤寂。
眾人都被林昔此刻的樣子傾倒,即使已經是三十七歲的年齡,卻仍然一身風華,無人可擋。
“你……”蕭逸憤怒,卻說不出話,眼前的人,哪里像她曾經的好友,哪里像曾經那個溫和的人。
“拿下!”夏晨燁一聲令下,暗地里就出了很多黑衣人,都像蕭逸圍去。
蕭逸帶來的人也是精銳,眼看就要打起來了,林昔才懶懶地道:“住手!”
“大蕭王爺若是誠心來祝福,那就喝一杯喜酒,在下不為難,若是找事,那林某也無能為力……”說罷,眼睛怔怔地盯著蕭逸,那眼里,竟然閃出幾分熟悉的真誠,蕭逸就這樣相信了她,安分地道了一聲賀,還要討一杯喜酒喝。
看蕭逸艱難地喝罷酒,林昔瀟灑地甩掉杯子,道:“謝你千里迢迢而來,祝賀我新婚。作為謝禮,我應滿足你所求,可惜,盛世桃花無解,古往今來,只有我中了這毒,還活著。這世間,如果還有人能解此毒,那就只有天池老人。”
蕭逸驚愕地看著林昔,林昔卻道:“去吧,今日就不為難你了。”
看林昔誠心放蕭逸走,夏晨燁也就不再追究。
他年輕的時候,做什么事情都是利益為先,任何人,都可以利用,都可以出賣,不擇手段。
如今老了,卻突然變得仁慈了,偶爾,也想做些好事,順順某些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