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敏陪在薛甘氏的床前, 她昨夜又是近乎一宿沒睡。
多,諷刺啊。
那兩年盼著他回來都不見人影。
現在剛把婚退了,貌似狠狠地的“傷害了人家”, 結了不小的仇后, 你再來個賜婚。
“綠鸚, 再換個帕子?!彼愿乐? 聲音里有些憔悴。
接過了干凈的帕子, 沾了水一點一點的擦上薛甘氏起了皮的唇。
擦著,閉住了眼。這次的事,她得自己拿主意, 說好了不讓阿嬤勞累的,結果, 薛阿敏苦笑, 不就是們親事, 早知道這樣,她就絞了頭發做姑子算了。
可是此時已經晚了, 圣旨都下了再做姑子她要被問罪的。
正是心煩意亂。
“小姐,廳子里送來個盒子?!备裰檫M來,看到在那邊站著的綠鸚,橫了她一眼,哼, 搶自己工作的小碧|池!
“收拾好了就放庫里?!毖Π⒚舸藭r沒有多余的精力管些其他的。
“可是, 他們說是甘將軍送來的讓當場看?!?
薛阿敏忽地握緊手中的帕子, 是了, 才被賜婚, 一定有東西送來。
送嗎,但, 我不想要……
薛阿敏眼神忽地變得空泛,甘恒越這是什么意思,當時都說的那么明白了,自己不愿意,不愿意接受這么一個三心二意的男子!
他都說了要回京和言丞相湊堆了,怎么,想著享受齊人之福?!
幾個圓圓的月牙扣在手上。
"走吧,去看看。"薛阿敏氣極反笑,說著不待格珠回答,將那帕子折好,放在盆子上大步向外走去。
看著在薛府進進出出,還在往進搬東西的下人,薛阿敏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這些扔出去的念頭。
“夠了沒?”薛阿敏冷漠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道。
眾人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又搬動起來。
“呵……”不聽自己的?是了,自己可不是他們的主子。
“格珠,搬一箱到屋子里?!彼故窍肟纯?,這都送些什么。
“是。”格珠回道。
……
感情,是怕自己沒嫁妝啊。
薛阿敏看著箱子里排列好的,真好啊,一層金,一層玉。還不知道甘將軍原來這么有錢,那所謂的甘將軍需要錢而來的合作也是假的咯。
還真是為了守住秘密無所不用其極,裝窮,虧他想得出來!這倒是她誤會了,這些東西都是禮部從國庫里撥出來的,甘將軍家里,還真是處于赤平狀態。
她挑起一串珊瑚手釧,紅色的,真真是珍貴……
“啊……”薛阿敏終是忍不住,紅了眼,將手中的珊瑚手釧狠狠地鞭到地上,一顆顆珊瑚珠子崩裂開來滾得滿地都是,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竟然還挺是好聽……
金絲香木嵌蟬玉珠,一色宮妝千葉攢金牡丹首飾,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累絲珠釵,寶藍點翠珠釵,碧玉滕花玉佩,云腳珍珠卷須簪。一件,兩件,三件,看著那些或是碎成碎片,或是扭曲的變了形的首飾她笑出了淚。
“咳,咳咳,咳”她開始咳嗽,咳得一聲比一聲大,淚珠就如同剛才斷了線的珊瑚手釧,一顆顆砸落到地上,是無聲。
若不是格珠聽著動靜敲了門,恐怕是連著最后一些也剩不下吧,薛阿敏看著箱中僅剩的一些,想著。
“甚么事。”她此時眼里還是紅著一片,嗓子也啞了,問著。
“沒事……”格珠強笑,她總不能說我是聽見那么大的動靜,擔心你做傻事吧。
“小姐還有一個箱子,說必須讓你當場看?!备裰檗D移話題。
“拿來。”薛阿敏這時竟出奇地冷靜下來,只看到那箱中東西也淡定的很,她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這朝服中的諷意。
呵,沒有旨意,只有朝服,是說她這將軍夫人名不符其實嗎?!
那她偏就要做個名副其實,反正旨已經下了不是嗎?
阿敏心知這想法不對,卻不由得這么想著。
“綠鸚,阿嬤那里你托著母親好生照看,李氏翻了魘癥,關在院子里就不要出來了?!彼愿?,如今這‘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亂子。
“哦,還有格珠備轎去坊子里,托人告訴賬房一聲,把賬本收拾好了,再把庫子里的東西收拾出來?!卑邥呵乙残巡粊?,這些和該都自己處理。
若這都處理不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人家未來將軍府又是丞相的千金小姐,又是可悲的‘商家女良妾’。依著那個精彩程度,自己可不得被蹉跎死。
多精彩啊……
她吩咐完,邁開步子要去染坊,打開房門卻見薛齊氏站在門前。
“阿敏,莫要過于勞累?!毖R氏柔柔得道。
阿嬤這幾日昏睡的時間長,那些事她也不敢多提,薛江河只顧著高興哪里注意得到其他,這么幾日她都是自己扛著,這冷不丁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自己一貫不頂事的母親。
薛阿敏苦笑“母親兒省的了?!眲e的卻是沒有再多說,說了又有什么用呢?這母親最是溫柔賢淑,唯一的強硬還是兩年前關乎和哥兒的前途上。
“你,你……”薛齊氏欲言又止。
“庫房的事你先放下,我整理的出來一張嫁妝單子?!彼€是說了出來??粗Π⒚趔@訝的目光也是一陣心疼。
自己的軟弱自己不是不知道,這孩子雖然沒在自己身下養過多久,但到底有感情,他人看不出來,她還是看的出來的,這孩子,怕是不愿意嫁。
她該是個和母親(薛甘氏)一樣的女子,自強自立,真好。想著薛齊氏紅了眼眶,只是用袖子掩面。
薛阿敏愣了一會,走上前去。
“多謝母親。”她垂眸,用袖子擦了擦薛齊氏的眼角。
這時候她才方是真正平靜下來,船到橋頭自然直,希望如此。
如若不幸,那康家娘子手段可以再學上一學,不讓發現不就可以了嗎?
甘將軍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下半|身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