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多有失,的確不假。
只要有心,總會在話語間聽出一些個別的味道,按照皇上的話味,劉尚武目前還就真的不是他如臂使指的將領。劉祚晨不知道皇上的依據是什么,隱隱的覺得跟慶親王爺有很大的關系。
如此說來,在慶親王爺那里的那句“相信我老子不至于糊涂”的話,必然是讓王爺心中吃味,難怪他推脫有事將自己趕出了慶親王府。如是想著的劉祚晨,不由得心里五味雜陳,總是自以為是的認為游刃有余,看來一切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瀟灑自如。
被皇上又囑咐著,在京都的時間多和如萱公主接觸,熟絡一下感情,再也沒了新的話題。
出得養心殿,孫公公看向劉祚晨的眼神有些怪異,想必是詫異后者竟然會讓皇上如此待見,皇上親自沏茶倒水若讓一眾臣子知悉,必然更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馬不停蹄直奔太子殿的劉祚晨,哪里知道孫公公心中的想法?一門心思的趕緊和太子殿下見上一面,回府仔細消化一番皇上哥倆的話味,劉祚晨覺得很有必要。他覺得,許是長時間不在京都,也或許是自己考慮問題就是不全面,從而疏忽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君臣之禮,還是免不了的禮儀。
一身黃色蟒袍的太子殿下,繡飾的八爪金龍格外顯眼。
“本王……,需要你的幫助。”甫一落座,太子殿下便開門見山地對劉祚晨說道。
有些無法適應,劉祚晨默然地看向太子殿下,這般急三火四的召進宮里,就是談這事情?
見劉祚晨并不言語,太子殿下繼續說道:“首先,本王也不知你何時離京都,因此招你進宮就顯得有些匆忙,……你應該知道,本王這太子的位子,……并不是很牢靠,老二一直在北方邊關,這幾年來頗有建樹……,不用細說,你也應該懂得了,是吧?”
看來,邊關還真不是一般的風吹草動,大有風雨欲來之勢。劉祚晨暗暗忖量著,這太子殿下如此緊張是為哪般?
擁有了太子殿,相當于一個小朝廷的規模,手下文武官員業已配備,雖說是權限不及皇上的朝政,起碼是具備了一定的勢力,就是按照笨鳥先飛的古話來推測,二太子若是沒有過人的本事,也是強爭不過太子了。
“下官這綿薄之力,能夠幫到太子什么,還請太子直言相告。”思慮再三,劉祚晨說道。
“接濟災民時,以本王之名宣告天下,……再有,就是…大將軍那里是否可以美言幾句?”或許是擔心無法面對劉祚晨將要出口的婉言謝絕,也或許是憂心忡忡于更多的心事,說著話的太子離座起身,背向著劉祚晨看向屋外。
對于太子的話,劉祚晨很是吃驚,不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這也太過于露骨,他就那么敢于肯定自己就是會答應?就不怕傳到皇上的耳中?劉祚晨想不明白,太子為何這般急切,竟然是毫無戒心地就脫口而出。
空空的太子殿,除了太子和劉祚晨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劉祚晨想,難怪登基的皇上會口口聲聲地稱呼自己為“孤”或是“寡人”,就這份孤寂就不是任何人能夠消受的起。
陽光透過窗欞,照到負手而立太子身上的蟒袍,隱有光亮閃耀,在劉祚晨看來,他不僅僅是孤寂那么簡單,更能夠讓他感受的到的是——無助!
對,就是這種無助的感覺!劉祚晨如是想著,內心隱隱有些沖動一口應承下來,就像是那些曾經被幫助過的災民,瑟瑟地發著抖不是也像太子這樣?被天災人禍折磨的饑寒交迫,往往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了信心更是沒有了抗爭的勇氣,皆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默不作聲想著心事的劉祚晨,突然沖動的想起身看看太子眼神,是不是也像那些災民一樣讓人憂憐。那樣,或許能夠看出太子是不是真的很可憐,是不是真的很無助。
明顯,這樣的舉止定然會讓兩人陷入尷尬地境地,比現在兩人皆是默不作聲更加尷尬。
或許是太子等的有些心焦,左右微微擺動著腦袋,發出“咯咯”的聲響。愣是沒有回身卻是微微揚起了下巴,牙槽狠狠地咬在一起,比屋外寒風更為凌冽的寒光直欲噴涌而出。
當然,劉祚晨只能通過背影看到太子擺頭、仰頭。
“你可以說說,有何要求或是條件,……只要本王能夠幫助的到,……絕不食言!”
太子微微瞇起了雙眼,即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還是要低聲下去的求助于人,他不絕相信皇上會像他這樣求著劉祚晨,在幫助那些低賤的災民時宣諸于口——替天行道!
“太子……,您這話就……顯得生分了,下官沒有要求,怎敢于提什么條件。”緩緩說著話的劉祚晨,仔細地斟酌著用詞掂量著話語的輕重,見他不為所動,又說道:“下官,只是在努力做好臣子的本份,做好為人子嗣應做的事情,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就足夠了。”
“家人……”
吐出倆字的太子殿下,長長噓了一口氣,這才轉過來身子,微微扯起嘴角笑了笑,又說道:“這……,細說起來…本王也是你的家人之一,……”
原先是皇上,現在是太子又繞到了這個話題上,劉祚晨訕訕地笑笑跟太子對視了一眼。
“家人是可以延伸的,本王是你的家人,包括另兩位皇子以及那李子欽父子倆也就是你的家人。你跟本王說說,你怎么能夠保證家人的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皇子說完,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緊了劉祚晨的雙眼,唯恐后者有所狡黠而未能捕捉得到。
這樣的說法,或者應該說是這樣的思維方式,劉祚晨絕逼未曾深思熟慮過,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王八對綠豆一樣地和太子對視著,直到眼睛發澀發痛,太子依然在緊盯著他。
能夠說是家人也有不同嗎?雖然李子欽父子本來就和老劉家交惡,可這樣貿然出口,會不會惹得太子殿下另有它想?劉祚晨緩緩垂下眼簾,盡量穩下躁動的心境,確實,現在劉祚晨很有起身罵他娘的沖動!
這就是咄咄逼人,這就是盛氣凌人!暗暗腹誹不已的劉祚晨,悶聲咳了一聲,說道:“您和李子欽父子不同。”
“那……,你的意思就是答應本王的……請…求…了?”
太子殿下,順勢而上。又把話題轉了回去,同時將請求倆字咬的格外地重。
強勢地不給人留下任何反駁地機會,讓人避無可避地去回答,讓劉祚晨瞠目結舌的同時,只能勉強地點了點頭,心里對太子殿下僅存的一絲絲好感已是蕩然無存。
這樣的強勢,就會得到真正的幫助?劉祚晨反感于自己原先心中產生的憐憫感,即便是太子真的孤獨無助,如此舉措還是讓他心里產生憎惡的感覺,實實在在地令他想吐的憎惡感。
“其實,我們都是可憐人。”太子突然很是落寞的說道。
這和之前咄咄逼人的強勢,反差極大,一時之間讓劉祚晨竟然茫然起來,不由得脫口而出,“您是說,可憐?”
“對,就是可憐!”太子殿下暢快地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后兩眼已是隱隱閃現出淚花。
有些看不懂了,劉祚晨茫然地看著太子殿下大笑著,猜測著,這幾年以來他都經歷了些什么,卻徒勞的怎么也抓不住要點,更是想不明白他的心境為何這般復雜。
“知道本王心里是如何想的嗎?”
太子殿下止住笑,看著劉祚晨搖了搖頭,又轉過身子說道:“之所以說是可憐人,那是因為,你我都在局中,并且別無選擇地拼命求取生存。你……想著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這有錯嗎?沒有,為什么要委屈求全?為何還要看著別人的臉色呢?”
回頭看了一眼劉祚晨,太子殿下又說道:“本王,也是一樣,本王能說是被趕鴨子上架做了太子嗎?能有怨言?還是能有選擇?你告訴本王……,能有多少選擇?”
被折磨瘋了!劉祚晨恍然大悟之際,心里隱隱輕松了不少。心說,你他媽的原來心里更不好受!
“所以,本王別無選擇,抗爭也好爭取向上也好,都是托辭話罷了!有一點,本王認為很重要,好好活著好好爭取更優異的生存環境,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嗎?”
劉祚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太子殿下看在眼里,開心地笑了起來,“因此,本王應該和你,或者目前應該說你和本王倆,應該聯起手來,你認為如何?”
原來,這就是太子殿下的最終想法,僅僅就憑著幾句惑人之言就像將我收入麾下?劉祚晨暗暗地冷笑不已,這太子殿下被折磨的已經是思維紊亂了,難道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