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那里……,估計會有文職欽差大臣前往?!?
意料當中,時間早晚而已,對于三伯提供的消息,劉祚晨并不感到吃驚,“誰?皇上將派誰前往?”
欽差大臣,官銜不一定就是很高,但絕對是皇上得以信任的人選毋庸置疑。既然是文職,潘相與李子欽年老不宜遠行,兵部尚書趙鵬飛自然也排除在外,部級官員如今混的風生水起被皇上另眼看待之人,當然是戶部尚書徐載波。
“誰知道呢?皇上心機那么深,不能以常理揣測。”屢屢失敗于猜測皇上的心路,只得大致方向細微處從未正確過,劉尚志卻并不覺得是丑事,比他聰明之人多了去了,有誰能真正揣摩的準?
苦澀地笑笑,劉祚晨也是茫然。
……,半月的光陰轉瞬即逝。
越是躊躇不前越是感覺時間流走越迅速,就像是每過一年便年老一歲,不巴望年關將近仍然如期而至!劉尚志這樣感覺著,直到騎上戰馬即將離開京都,都讓他恍若夢中。
“三伯,保重!”
耳畔,劉祚晨送別之言,令他暗自苦笑不已,“保重”?在皇上麾下,誰知哪天會被當成棄子?誰知哪天會成為皇上口中所謂“大家”的犧牲品?
盡量豐富著面部表情,劉尚志笑笑,道:“嗯!你更要保重!……那陳旭,我與他接觸過幾次,是條漢子!”
為何在臨行前提起陳旭,劉祚晨也有些詫異,時間倉促的關系,揮手相別之際也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去了。
……
劉尚志的離去,讓劉祚晨自覺得成為了孤家寡人一個,有吳江和伍六一倆時常在身邊轉悠仍然無法抵消,因為,有些事情事關重大,不敢聲張是其一,主要還是擔心一個口風不牢豈不是悔之晚矣?
“傳…老太后懿旨,宣…劉駙馬進宮?!?
聽得小太監宣旨,劉祚晨心里大聲咕唸著,“又整什么幺蛾子!”
清楚的記得,上次被宣進宮里,老太后樂得像是房檐下的敗菊一樣點頭晃腦,不一會,還是打起了瞌睡。好在,有如萱公主拉著他在宮里逛蕩了一番。
難道是……如萱公主作怪?
踏進慈寧宮,笑靨如花的公主晃到眼前,劉祚晨更加堅定了是她作怪的想法。不論怎樣,盛開的牡丹花與敗菊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不是?
“…見過公主?!?
“奶奶又犯困了,一會再來。侍女說,迎春花開了……”如萱公主一臉的喜不自禁,微微歪著腦袋調皮地看向劉祚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大費周章地傳老太后的懿旨,就是為了讓我陪你看迎春?瞇著一只眼睛的劉祚晨,撓頭不止。
“黃金偷色未分明,梅傲清香菊讓榮。依舊春寒苦憔悴,向風卻是最先迎?!?
記憶當中,趙執信的《迎春花》,他依稀記得。雖說沒趙才子文雅可也算是君子坦蕩蕩不是?想著,學著劉祚輝的模樣,抬頭挺胸一副風流倜儻。
殘梅,猶自倔強地在風中搖擺,時光將近也要盡展芳榮,落英更是不甘化身塵泥,一遇風起便漫飛起來,打著旋兒將金黃的迎春花映地越發明艷奪目。
“知道不?父皇要派本公主到邊關巡查!”
“??!……”驚天霹靂下的鴨子,就是現在劉祚晨那副呆蒙地模樣。
甩開一路緊拉住的手,如萱公主自覺得被人蔑視,不由得滿面潮紅,“至于這般吃驚?本公主就不能是欽差大臣?女兒身就不能為父皇分擔憂愁?”
這陳氏父女倆都是瘋子!晃蕩了一下腦袋的劉祚晨,心里大聲喊道。
想到也得知,皇上要派欽差大臣前往西南邊陲,卻怎么也猜測不到會讓如萱公主任命,即便是她較之皇子或是任意一位當朝大員更有益處,劉祚晨還是打心底反感。
大安泰的江山是你陳家的不會錯,如萱公主端的聰明伶俐也不假,可這畢竟是國之大事,畢竟公主她是女兒之身,如是想著,劉祚晨再也裝不出風流才子的模樣,澀澀地笑著搓著雙手。
左手,溫潤潮濕地感覺,猶在。
“…公主,我哪里是吃驚?我……這是驚嘆您巾幗不讓須眉,驚嘆皇上神鬼莫測地思緒!佩服,佩服!”
“呃……,這還差不多!
再有心機,畢竟是位小姑娘,尚且有與劉祚晨婚配為前提,能夠察覺到他口是心非,但這樣的說法還是有些開心。
女兒身的無奈,已經漸漸地適應宮中大環境,不再糾結于與皇哥們一切的不同等。
這一次,不同。
被皇上任命為巡查邊關的欽差大臣,以證明巾幗不讓須眉,以證明她在宮中的存在感,想著就讓她興奮難耐。就像是眼前零星開著的迎春花,高貴地金黃很扎眼,有些囂張招搖卻怎么也掩蓋不了第一個在春日綻放的事實!
“看,那一片地方,花開的格外多?!笔种钢赃h處,她企圖讓眼前的景物令劉祚晨聯想到她身上,有即將被任命,還有…愛情?!熬拖裎?!……你知道迎春花所代表的含義不?”
一襲淡黃長裙,兩頰緋紅。在劉祚晨看來,她今天就是在與金黃扎眼的迎春花爭艷!
微微笑著,“真像!”
很不滿意于劉祚晨的敷衍,微微撇了一下嘴,悠然向前走去。
侍女緊隨其后亦步亦趨,走到劉祚晨身邊悄聲道:“駙馬爺,迎春花代表著愛情……”
“哦!”
還有這樣一種說法!?聽聞之后,對侍女善意地笑笑,看向漸行漸遠的公主,彎起嘴角的劉祚晨狡黠地笑著追了上去。
“公主,迎春花還有含義?是什么呢?”
“這算是請教?還是詰問?”
聽得出,如萱公主滿肚子的不樂意。一心想著他能夠理解,沒想到竟是榆木疙瘩一塊,都說他是俊逸之才,怎的如此不識情趣?
答應出任欽差之命,就是想通過一些事情在劉家人面前展現她的超凡,以證明尊崇的身份只是表象,其實,能力和智慧絕對不差于人之翹楚的劉祚晨。
問著,回身見得他笑吟吟地樣子,心里更是生氣,“你就是故意地,你會不知道?”
一臉無辜地表情,劉祚晨攤開雙手,“公主您可真是冤枉我了,真的不知道。這不是?請教您來了?!?
這不是可以參與的事,偷偷告訴駙馬爺答案尚可??蛇@時還在裝糊涂,侍女知道劉祚晨就是故意為之,不由得偷笑著瞄了公主一眼,慌忙低下了頭。
更是認定劉祚晨故意裝傻,如萱公主潮紅的臉色又是紅了三分,侍女在側怎么好意思開口解說?心里忿恨著,輕跺了一下腳哼了一聲,將臉也轉到一邊。
知道裝傻被看出了端倪,劉祚晨訕訕笑著壓低聲音說道:“回頭,有時間告訴我也好?!?
臉皮真厚!還不依不饒了?如萱公主腹誹著舉起粉拳,稍一猶豫,又氣呼呼地放下,狀態過于親昵,被一幫小妮子事后取笑,還不羞煞人?
“估計,我舅舅凱旋而歸之日,……我也就該出發了?!?
想著轉移話題,不經意間又提到了李家人,話一出口后悔已經來不及。
“李海,李將軍……凱旋而歸!?”喃喃自語著,依照現有的線索,不用深思劉祚晨也將京都城將來的布防估摸了個八玖不離十,“那么,隨你前行的衛隊首領……,應該就是陳旭將軍了。”
望著他的眼睛點點頭,如萱公主很想從他眼睛中看出點什么。
陳旭與劉尚武的過往,即便是包藏的嚴實,終是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當然,這得依靠李子欽以事實為依據捕風捉影般的露出口風,畢竟,陳旭曾經在李爽的伏擊計劃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還是有所了解。
真是猜測不透皇上,竟然會是這般安排,哪還有心情賞花?李海凱旋而歸也好,陳勝坐鎮京都城也罷……,不對!劉祚晨猛然間警醒,“隨行的文官是?”
說是不知情?顯然騙不過他,如萱公主心里合計著,早晚都得知道,起碼從她嘴里聽到消息,總比在出發后得知還能賺得劉祚晨的好感。
“是戶部尚書徐載波?!?
果然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劉祚晨笑了。繞了半天圈子,皇上還是有心一查端倪,眼前的如萱公主只是哄騙世人的幌子而已,真正的手段還是得以信賴的徐載波。
未過門的媳婦充當欽差大臣,看起來就是走過場的樣子,一個人所公知的經年舊屬,還會對曾經的上級下死手?的確是好手段好思慮!
“有問題?”
如萱公主鬼怪精靈地眨著眼睛,讓劉祚晨緊鎖起來的眉頭更加擰巴,輕輕搖了搖頭,心里說,當然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沒有?沒有你干嘛皺緊著眉頭?”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他的雙眼,如萱公主不緊不慢地又說道:“本……,我相信劉家人就像相信皇室陳家一樣,劉家……,或是你真正信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