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職小太監剛把冰塊取走,孫公公就回來復旨了。
“稟皇上,工部尚書候大人,在御書房外候旨。”不知是孫公公特意壓制著喘息聲,還是特意裝出了氣喘吁吁。
“宣!”
看著工部尚書候建斌匍伏在地呼吸平穩,祚晨瞥了一眼完成任務老僧入定一般,垂著眼簾站在書案旁的孫公公。心里說,這老家伙真是一個好演員。
“平身吧!朕,安排你的事情,可否辦妥?”皇上又恢復了肅然的表情,微微抬起眉頭說道。
雖然沒有賞賜個座位,比起原先祚晨跪在地上半個時辰,可是要好受的多了,侯建斌卻不這樣認為,功名官職在身卻沒有賞賜座位,空有爵位沒有官職的祚晨卻被賞賜,這對比可是顯而易見,更何況今天早朝之上,百官還在議論這黃口小兒的罪過。
侯建斌真的搞不明白,皇上明明在朝堂之上也是龍顏震怒,這怎么到了御書房就變了臉色,竟然給祚晨這么高的待遇,心里既糾結又疑惑,或許真像孫公公所說的那樣對自己不利?
于是,侯建斌謹慎的答道:“稟皇上,已經準備妥當。”
“嗯,說來聽聽。”皇上說著,低頭用茶杯蓋輕輕撇著浮茶,清脆的碰撞聲在這安靜的房間響起,在侯建斌聽來就像是自己心碎的聲音。
侯建斌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和王爺四目相對,清了清嗓子說道:“稟皇上,微臣按照以往的經驗,從各州收集了各種奇珍,有鵝卵珍珠、精美玉雕、名家字畫……”
“行了!千篇一律墨守陳規,從不知有所創新!”皇上深吁一口氣,眉頭皺成了疙瘩,“那鵝卵珍珠不僅我大安泰有,哪次不是爾等趴在桌子上,比來比去爭的面紅耳赤。精美玉雕還不是比完原料再比創意,比完創意再比刀工?爾等不累,朕看得都累!如此浩大的工部衙門,你為朕都做了些什么?就沒有一件判若云泥的物品?”
“微臣,知罪!”侯建斌還沒等到皇上話畢,就慌忙跪倒在書案前耷拉下腦袋。
“你還知罪?朕看未必!朕,哪一次稍有微詞,爾等不是直呼知罪?”
皇上的確很惱火,安泰國作為上邦大國的威嚴,以軍事強橫聞名于世。每年周邊國家都會派使者來訪,以增強國與國之間的政治往來,用以避免大動干戈勞民傷財。同時以交流商貿的手段,相互炫耀本國的資源豐盛,以及能工巧匠的技藝高超,這就是軍事力量之外的較量,更是國于國之間真正國力的對比。
顯然從皇上慍怒的神色就可以斷定,和他國的較量不至于灰頭土臉,卻也沒有過鶴立雞群的先例。難怪皇上聞得祚晨得進獻,長身而起歡心不已。皇上真算是為了這顏面,操碎了心!
“微臣愿受責罰!”耷拉著腦袋的侯建斌,都也見不到他的神情,聽那虛弱的聲音像是認識到錯誤一般。
“愿受責罰!?朕,說了這么多就是為了給你責罰?怎么就不能長點心,真正想想朕的苦心?”皇上聽到侯建斌愿領責罰,更是火冒三丈聲調越來越高。
跪倒在地的侯建斌,也是滿腹的委屈,馬不停蹄地日夜操勞,精挑細選之下才備好了各式奇珍,到頭來沒有得到慰藉,實實在在的罪過卻橫加于身,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心里暗說,這也忒讓做臣子的寒心了!
即便是侯建斌心有異議,也沒有膽量和皇上出言頂撞,嫌棄自己命長的傻逼行徑,可不是為官多年老奸巨猾之輩應該做出來的事情,“退一步海闊天空”!就這司空見慣的事情,皇上還不至于真要了自己的性命。于是,低垂著腦袋再也不肯出聲,做好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打算。
“砰”地一聲,皇上把手中的茶盞摜在書案上。
突然的舉動,把老神在在的慶親王爺也嚇了一跳,斜睨了一眼皇上,也不知在心里腹誹著什么。
低眉順目的孫公公身子微微一顫,慌忙擦拭著書案上的水跡。
伏在地上的侯建斌,把身子更低了,嘴里說著,“皇上息怒,還望皇上保重龍體!罪臣愿意……愿意……”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愿意怎樣,顯然是心里并不愿意!
嘆了口氣,皇上對于這般大臣還真是無可奈何,還能怎樣?又不是死罪。都說無功就是過,那樣把全朝文武百官通通治罪一番,也不可能立刻就有了獨一無二的物品,何況只是這般臣子沒有達到自己的意愿,更何況這般臣子還有諸般的苦勞之功。
“劉祚晨上前聽封!”皇上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滿書房的人無不愕然!
“罪臣,劉祚晨候旨聽封。”祚晨茫然之余,慌忙跪于書案前。
“朕,御封劉祚晨工部侍郎一職,明日早朝由吏部造冊登記,外域使團進京都之前即職,工部尚書侯建斌督辦就職事宜,不得有誤!”
容不得猶豫,祚晨和候尚書異口同聲地,“遵旨!”應答。
祚晨就像是被人關進了暗無天日的密室,黑白顛倒毫無頭緒,即便能夠觸摸到墻壁,卻也找不到出得密室的門。毫無道理的感覺,惹下被皇上都視為罪不可赦的禍端,這轉眼之間怎么又御前聽封賞了官位,并且是官拜三品。這真的不是兒戲?祚晨心里嘀咕著,就像被人強行灌入一碗漿糊在腦子里,真是一塌糊涂!
“恭喜皇上,祚晨這棟梁之材,必將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慶親王爺適時恭聲賀喜。
微微笑著的皇上說道:“皇兄!可不能說是將來成為,就今日祚晨所呈獻的寒冰、玻璃鏡子,就足以做到為我大安泰爭得無上榮光!這尚且不算以往的幾種,如此功績得不到封賞,豈不令祚晨心傷,更何況……,那也得有一個比較合適的身份,不是嗎?
皇上又打起來啞謎,祚晨云里霧里的又開始不辨方向,看著皇上和王爺倆人,諱莫如深的樣子真是可惡!看著候尚書和孫公公先后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的樣子,也必定是了然如胸!祚晨心里愈發地郁悶,這滿屋子里的人都把自己一個人當猴子耍了?
這時,其實誰也沒有發現,慶親王爺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個不停。這樣的狀況,要么是心情舒暢高興所致,要么就是心里憤怒難耐所致!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得此棟梁之材!”候建斌說著話,見皇上面有喜色,又說道:“皇上開恩,可否讓微臣也觀賞下劉侍郎呈獻的寶貝?”實在是滿心的好奇驅使,這才壯著膽子索求皇上,心里徒自想著,那是什么寶貝竟然惹得皇上如此看重?
祚晨腹誹著,這侯建斌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見皇上面露喜色就敢出言索求,看來就像今天這樣的訓斥,真的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朕,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絕無僅有,免得你日后沒有這等見識!”皇上說著隨手拿起書案上的鏡子。
孫公公接過皇上手里的鏡子,抓緊時間端詳,匆匆忙忙的也沒有看出什么神奇,只是看到晶瑩的光亮里有著清晰的影子,在遞到候尚書手里時才發現自己清晰的面容,想要再仔細看看,候建斌已經接到了手中。
看著鏡子中,自己由紅轉白的臉,候建斌不由得心潮澎湃,雙手微微顫抖起來,“真是稀世奇珍!纖毫畢現!這得要多少銀子才能淘到如此寶貝!”全然沒有注意到,慶親王爺竭力抑制著內心的激動,伸長脖子也在觀望。
皇上竟然滿是自豪的感覺,緩緩說道:“真是沒有出息!銀子有什么稀奇?此物貴在絕無僅有,豈是銀子的多少可以衡量?要說價值,絕無僅有就是無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