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未婚先孕,然后仗著周丙春的混不吝跟自家父親跟哥哥們的幫襯,硬是壓下了村里的不滿,反正江云花不是他們村的人,也沒人想著幫她出頭,才讓自己在周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但是,江云素那么幾句話,簡直是讓她生不如死——未婚先孕竟然成了習俗,搶人漢子是村規,那以后村里的人如何還能嫁娶?
這樣的罪名,是不可能被村民容下的,他們就算再畏懼周家跟連家的胡攪蠻纏,也不會讓自己的子女成不了親。
“你好狠的心吶,你是要逼死我家春兒嗎?”人群里一道激動的人影沖了出來,直直的對著云素去,那睚眥欲裂的樣子,好像要拼命似的,被任楷給攔住了。
“你家春兒是命,我二妹不是命了?”云素好整以暇的看著焦急跳腳的婦人,冷冷嘲弄道:“你女兒還欠我二妹一條命呢,怎么的,我也收點利息,不是嗎?”
“不是我害的,”連春兒突然哭喊道:“那是周丙春干的,他說江云花反正生不出兒子來,留著也浪費糧食,不如好心幫一把,免得他周家斷子絕孫,”
“要沒你,我二妹會這樣嗎?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還理直氣壯的,真是沒見過,想來也是你們村的規矩,真是讓人佩服,”云素懶得跟他們再糾纏,挑撥的那幾句,就夠他們兩家吃不消了。“周丙春,以后你跟江家人是沒有半點關系了,你那賠錢貨的女兒也跟著姓了江,所以等江家發達之后,別亂認,否則的話,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呸,就江家那破落戶的樣子,能發達的起來才怪,”周丙春心里怪怪的,但不承認自己做錯了。只是,他不知道,不久之后,等知道江家竟然有制冰的法子,并且這生意紅火到人人都在羨慕的時候,才知道后悔了,可惜,那個時候,太遲了。
“說不定江家沒了你周家這門狠辣的親戚,一下子就發了呢?”云素話中有話的調侃著,沒人知道她說這話的深意。
“以后,你們誰要是糾纏江家人,別怪我不客氣!”任楷一直當背景,等接到云素的暗示之后,不輕不重的丟下一句警告的話,然后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拳……毀掉了周家放在院子里的石板桌子,“咔嚓”一聲,那石板應聲而斷,嚇的周丙春倒退了幾步,眼里滿是驚懼。
“對了,好像還沒告訴你們呢,這是江家的大女婿,是給江家撐腰的,”云素丟下一句遲來的解釋后,跟任楷轉身離去,被他嚇住的人,誰都不敢攔著。
兩人出了周家就看到了江云紅在焦急的等著,而江家夫婦則帶著江云花被江海生趕著牛車往鎮上去了……他們是擔心云素夫婦出來之后,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們,才留下江云紅的。
“大姐,大姐夫,我娘說要送二姐去海連鎮,那邊有好大夫,”江云紅著眼淚解釋說。
海連鎮就是上次云素跟任楷去找萊恩拿種子的時候遇到的,很繁華,因為來往漁船多了,所以讓鎮上透著一股子欣欣向榮的氣息。
“紅兒,童童跟柳柳還在家等著我們呢,我答應過的,午后就會回去,這會兒事情恐怕還不能解決,你去我家照顧他們,要是我們回來的晚了,你做點吃的給他們,讓他們不要亂跑,我們很快就能回來的,”云素快速的吩咐著,擔心家里兩個小的。要是沒出江云花這件事,他們這會兒早就到家了。
他們在回來的時候,覺得還是把硝石運送到江家去,免得被王氏看到了,他們怎么都解釋不清楚。之所以那么快的就趕到周家,是因為那會兒他們就快到江家了,只不過跟江家夫婦走的兩邊的路,所以岔開了。
也因為這樣,牛車上的硝石被任楷解了牛車,一股腦的推倒在江家的院子里,也不知道有沒有事情——院門是關了的,以江家貧窮的樣子,應該不會引來窺視的。
江云紅聽了她的吩咐,立刻點點頭往漁村去,心里雖然放心不下二姐,但想著有那么多人在,二姐應該沒事的。
等云素跟任楷到了海連鎮找到江家人的時候,江云花早就被診斷之后喝了藥,正躺在醫館里休息,李氏則不斷的抹著淚,江海生跟江春來照顧著昏昏欲睡的周小妮默不出聲,看來是江云花的情況不怎么好,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讓江家人那么沉寂。
“爹,娘,二妹怎么樣了?”云素望著躺在床上睡著的江云花,心里有種自己比眼前的婦人小的錯覺——看著,好像人家比她大好多的感覺,可能是在周家受了太多的苦,所以才顯得蒼老。
聽到她的聲音,李氏抹掉蒙住眼睛的淚水,望著躺在床上人形消瘦的二女兒,壓低聲音哽咽說:“大夫說小產之后又沒處理好,這身子虧的很,加上她之前被周家人虐待著天天干重活,這身子是要落下大病根了,”
女人的身子是最怕冷寒累的,現在的江云花幾乎都沾惹上了,這身子能好就怪了。
“娘,以后二妹離開了周家,你好好養著她,慢慢能調理的,”除了這個,她真不知道該說什么。
對于江云花的凄慘,她是恨其不爭,現在自己頂著江云素的身份,能幫她解脫就算不錯了,更多的,她就無能為力了。
“那個畜生,這心怎么就那么狠呢?都三四個月了,竟然狠的下來,這不是想要他們母子的命嗎?”李氏想到女兒承受的痛苦,就忍受不住的流淚,心里后悔不已。
“好了,阿花剛睡了,你哭哭啼啼的又得把他給吵醒了,”江春來望著李氏哭哭啼啼的樣子,心頭一陣煩躁,“趁著阿花還睡著,趕緊去買些補血的,大夫不是說要好好補補嗎?”
“對對,我去買,我去買,”李氏忙不迭的點頭應答著,但想到什么之后,突然臉紅耳赤的看著云素道:“這……這銀子……,”
“娘,那銀子你先用著,不急!”任楷開口,沒有說什么時候還,也沒說不還,卻能安撫人心,讓李氏不至于那么惦記著,擔心會惹他不高興,連累了云素。
“大姐夫,這銀子等我以后賺了還你,”江海生再一次痛恨自己太小,撐不住一個家,連為自己姐姐做主都做不到。
“好!”
江云花的身子很弱,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云素見銀子夠了,讓李氏留下照顧著,讓江家父子先回去收拾院子里的硝石,那可關系到一家子以后的生活——至于周小妮呢,云素覺得她留在江云花的身邊難免會擔心,就跟李氏提出由她帶去任家照顧著,什么時候他們有空閑了,什么時候來接回去。
李氏見自己照顧阿花又要帶孩子,實在抽出手來,而把孩子交給兩個大老爺們,還不知道會把孩子照顧成什么樣子,就點點頭答應了。
周小妮對云素并沒有害怕的意思,因為她親眼看到眼前的人訓斥了讓自己最害怕的父親,那是沒人能做到的,所以對云素特別的親近,讓任楷調侃說不愧是親姨,孩子認得。
他們先把江家父子送回了江家,然后駕著牛車回了村,在把牛車送了回去,給了二十個銅板之后,就帶著周小妮回任家。
“娘,”才進院子,就看到童童沖了過來,滿臉笑意。
“素姨,童童不乖,”柳柳緊跟著過來告狀,“他非說去找你,哄都哄不住,還把小姨給惹哭了,”
云素看著童童抱著自己大腿的可憐兮兮樣子,知道自己今天出去一天,沒有按時回來,嚇到他了,就蹲下身子身后揉著他圓嘟嘟的小臉說:“娘不是跟你說了嗎,是有事出門了。你要是一個人出去找娘,萬一丟了,走不回來了,你怎么辦?”對于這個,她還是得警惕一下,萬一弄丟了,她哭都來不及。
不是說童童的什么皇子身份,而是相處下來,她是真的把童童當成兒子對待,哪里舍得他出半點事呢。
咬咬唇,童童難得的固執了一回。
“小家伙,還跟你娘生氣呢?”任楷一把舉起了童童,在他的驚呼聲中把孩子卡在了脖子上,讓他坐著,然后伸手摸摸柳柳的頭說:“你今天最厲害了,能看住弟弟,”被夸贊了的柳柳笑的合不攏嘴,神情之間頗為驕傲。“這個是你妮兒妹妹,她這幾天住我們家,你做姐姐的,可要照顧好她哦!”
得了夸贊的柳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親爹給繞進去了,立刻用力的點點頭說:“爹爹放心,柳柳一定會照顧好妮兒妹妹的,”說著,伸手牽住了愣在一邊仰頭看著自己父親的周妮兒,一臉保證。
云素察覺到周小妮的不對勁,等看到她滿臉羨慕的看著卡坐在任楷脖子上的童童后,想到她從未體驗過的父愛,就用身體撞了任楷一下,暗中示意了一下,等任楷明白過來之后,立刻伸手揉了揉周小妮枯燥泛黃的亂發,笑瞇瞇的說:“妮兒,姨夫帶你跟姐姐弟弟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