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楷回答不了,只能用盡力氣的抱住她,好感受她的存在,讓自己記住這個溫暖,因為上了戰場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在多久之后才能看到她。
“發生了什么嗎?”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也不可能情緒如此激動的。
“……,”任楷抱著她,久久的沒有開口,當云素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才用低啞的嗓音嘶啞道:“我要上戰場打仗了,”
“什么?”云素震驚的推開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道:“什么叫你要上戰場打仗了,這是征兵了嗎?什么時候的事情,你怎么都沒有說過?”
她想到很多,就是沒想到這個。
“是征兵了,去的還是當初我來的那個地方,”或許,還能找回他的身世呢。
至少,能知道自己是誰,家里還有什么人。
“怎么那么巧?”云素呢喃著,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她跟任楷認識之后就沒有分開過太長的時間,這上戰場就由不得他了,有的,甚至會好幾年的,她覺得自己會忍受不住這種思念的。
打仗這種事,云素一直覺得那離她好遠,她都忘記這里的特殊性了,還以為任楷再不濟,也能當個富有的漁夫。
“我會安然回來的,你在這里照顧孩子,不要擔心我,”他來,就是斷了她回去的念頭。
“怎么可能不擔心,”依偎進他的心口,云素悶聲說:“我還以為船造好了,我們能一起回去,再多,我們只分開幾個月……,”而戰場上,一不小心……她都不敢去想。
她不知道任楷若是出事的話,自己會怎么樣,反正就這么想想,她就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這也是任楷的遺憾,他知道云素多么希望擁有一條大漁船,而她也希望這條大漁船是他在行駛,這種愿望也是一種執著,他也一直那么想的,結果現在看來,實現不了了。
兩個人的情緒有些低落,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收斂了,看的不遠處偷偷望著他們的安冉等人都疑惑不已。
“是吵架了嗎?”這表情,很不對勁啊。
“吵架不是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記的嗎?爹跟素姨正抱著呢,怎么可能是吵架?”柳柳不信。
“姐姐說的對,爹娘沒吵架,”童童附和。
安冉滿臉黑線,她只是猜測一下,你們那么認真做什么。
冬梅在一邊看的捂嘴偷笑,因為兩位小主子聯手,經常堵得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不舍,但云素很快收斂情緒,知道任楷明天下午就要回去,很快就要離開了,所以讓任楷多陪陪孩子,要是他離開的時間太久,等他回來,魚寶大概認不出他了。而晚上的飯菜,云素自然要自己動手了。
莫掌事在知道晚上掌廚的是云素之后,差點沒放鞭炮。
自從廚師學了云素的手藝之后,云素就沒怎么下廚了。可廚師不管怎么學,都沒有江云素做的倒地。她做的菜,讓人忍不住的回味,廚師是她的一半都做不到。
看到沒心沒肺的莫掌事,云素是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咬他幾口。
“我不在你身邊,不能為你收拾行李,你可要多準備著,等離開的時候,跟宣老頭多要點傷藥,以備不時之需,”細細的交待著,此刻的云素像極了不舍夫君離家的小婦人,溫柔至極。
“嗯,我知道的,你別亂想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而且,他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會出事。
云素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會很認真的問一句:那你是怎么到的任家,成的任楷呢。
想不擔心,不亂想,那是不可能的,云素忙著給任楷做干貨,至少別的幫不了,在吃的方面,她還是能照顧一些的。
一天的時間,你不愿意讓它過去,它卻偏偏過的很快,讓你想抓都抓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飛走。
等哄好了孩子,云素才回到她跟任楷暫住的屋里,卻發現任楷已經睡著了,不由的一愣,想著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任楷看著不但是身體疲憊,連精神都不是很好呢。
這生理跟心里的雙重壓力,可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
給任楷整理了一下被角,云素正想往床上躺著,卻看到任楷的情緒有些不對,眉頭皺的深不算,雙手也是緊握的,渾身更是緊繃的讓人知道他此刻他并不好過,不由的想出聲喊醒他,免得他墜入噩夢之中出不來。可是,她還沒開口呢,就聽到任楷緊張又慘烈的喊著:“別過來,都別過來……,”
云素皺眉的看著掙扎痛苦的陷在夢中不能自拔的任楷,想著當年在戰場之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何如此深刻進他的腦子,讓他連失憶了都無法忘記。
跟任楷在一起之后,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嚇了一跳,但等到第二天她問的時候,任楷一點記憶都沒有,好像做著噩夢慘叫的人根本不是他。
現在,她是習慣了,但見他失憶之后都沒有忘記戰場上發生的,估摸著當初的事情是極為慘烈的,從他的語氣中就能聽的出來。
給人冷清又沉穩的任楷從未有過這樣的失控,唯有在夢中,他才會這樣。
想到這里,云素不免擔心——心里有魔障的人去戰場,真的可以嗎?
伸手撫著緊蹙的眉頭,在她的安撫下,任楷的呼吸漸漸變的平順起來,不安的五官也放開了,真正的進入了沉睡之中。
“這是宣大夫給你的藥,你好好藏著,”在戰場上,藥物是最急需的,還有糧食,她解決不了所有的,只能盡量的讓任楷多帶一點。“到了地方,讓人送信來,”她知道任楷身邊有人,所以送回來個消息,也不是難事。
“好!”依依不舍都藏在了眉宇之間,他們都彼此明白,害怕不舍的話一開口,氣氛就會改變,這種氣氛對送行一點好處都沒有。
“啊啊啊……,”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魚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嘴里喊著,伸手撲過去,要任凱抱,安冉一個沒注意,差點讓他跌出去了。
“你要干什么?”任楷見狀,伸手抱住了他,忍不住在他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滿臉嚴肅的訓道:“等摔痛了,就該哭了,”
“他又不知道要怕,”這個時候的孩子,各種討厭啊。
“讓他多摔幾次,就知道怕了,”順口說的話,讓眾人滿臉黑線——這是親爹嗎。
“好了,爹爹要出門了,娘抱你,”云素見魚寶跟任楷膩歪著,摟著他的脖子不算,還伸手拍著他的肩膀,不時的扭頭跟任楷對視著,那親昵的樣子,看的她抽了抽嘴角,心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小家伙,簡直就是個人精。
“唔唔……,”云素伸出的手被魚寶打回去了,還跟吵架似的瞪圓了雙眼,滿臉抗拒的摟著任楷的脖子,就是不給云素碰一下,弄的云素傻眼,在一邊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任楷看小家伙那么稀罕自己,咧嘴笑的合不攏嘴,嘴里“小寶貝,小心肝”的喊著,看的云素惱恨不已,“你別自作多情了,你兒子不是舍不得你,他就是知道你要出門,想跟著你出去玩,”
安冉等人滿臉黑線的看著發怒的云素,想著方才的畫面不是很好嗎?怎么一轉眼,就變了呢。
“我是真舍不得,”任楷沒把云素的小別扭看在眼里,而是認真的說道。
原本的別扭在這句話中蕩然無存,“要是用銀子能解決的話,我們就算什么都不留,都可以的!”
云素不知道人家的征兵是故意針對任楷的,甚至還牽連了別人,怎么可能給他用銀子收買的機會呢,所以云素的說法,任楷并沒有放在心里,也沒有解釋很多,“我會沒事的,好好照顧他們,估摸著我下次回來,小家伙該認不出我了!”
“他那么黏糊你,怎么可能認不出,”時間久了,就真的不知道了,可她不愿意這樣的事情發生。
每個孩子在生長的路上,最需要的是雙親的陪伴,而父親在其中的角色是相當重要的。
任楷沒有再說了,伸手摸了一下魚寶的臉,然后轉身離去。他怕再不走,自己就沒有勇氣離開了。
知道這一次的分離會很久,云素盯著他的后背,雙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呂皓錫想讓任楷離開的方式把云舒給引出來,可任楷走了,云舒依舊沒有出來,甚至的,還因為這件事,把羅清給弄進去了,以至于羅青云看到他的眼神充滿了不善。
羅清是羅青云唯一的兒子,在知道羅清要上戰場,而且改變不了之后,頓時傻眼,恨不得要把羅清狠狠的揍一頓,最后還是羅清說任楷武功那么高,自己跟著他,會沒事,會平安的……羅青云那有不知道戰場上的刀劍無眼,可已經無法改變,他也只能忍著不舍,忍痛送他離開。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這個兒子,畢竟他在這里過的風生水起,也很適應這里的生活,一點都沒提要回京的事。他甚至都想著,要是可以的話,在這里為他娶親,免得回京之后,連親事都不能讓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