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這期間陸雙寧的爸媽還有大哥,以及他爸媽都來過醫院探望,有些事情他們并不知道,只有高興的份,不過知道陸雙寧的喉嚨不舒服,還是有些擔心。
靳以南和陸雙寧都默契地對那件事緘默不提。
等到醫生說陸雙寧的身體恢復得不錯,過兩天就可以出院,靳以南終于舒了一口氣。
他煩惱的并不是每天往返醫院,而是陸雙寧的態度,有時候覺得她已經軟和了一些,似乎要原諒他,等他離開再回來,她又變回了冷淡的樣子,聽說孕婦的情緒都是這樣起起落落,所以他想著,如果出院了,回到家里可能會好一些。
除了還是不能發音,陸雙寧已經沒有大礙,胎兒也穩定下來了,有時候會跟看護到醫院的小花園曬曬太陽。
春天的日光還是很和煦,不刺眼也不灼人,陸雙寧坐在樹蔭下的長椅,用ipad看著趙天藍給她發來的消息。
趙天藍最近……似乎也遇到了她的春天,少女心在發芽呢。
還傳給她一張明顯是偷偷拿手機拍的圖片,是一個五官很立體的側臉,看趙天藍說話的語氣似乎真的對這個人心動了。趙天藍不是那種靦腆的又或者故作矜持的人,遇到了喜歡的對象,她會勇敢的主動出擊,現在看來,似乎進展很順利,那說明對方對她也是有感覺的。
這種慢慢喜歡、慢慢靠近的感覺真好。
陸雙寧替她高興之余,又覺得自己老了,不是人,是心。
靳以南對她的好,她知道的,他這個人除了有些悶和嚴肅,并沒有什么缺點,可她現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找不到相處的方法。
兩個人別別扭扭的。
她敲了敲突突跳的腦袋,不讓自己再想。
隔壁花圃前,一個女孩子一瘸一拐地在練習走路,旁邊還有個男孩在虛扶著,似乎是怕她跌倒,模樣看起來像是學生,男孩子表情有些不耐煩,嘴里卻一直在說:“你小心些,噯,讓你別走那么快……再摔了我可不理你了……”
女孩子被逼急了就哭了。
男孩子立馬又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甕聲甕氣地哄著:“好好的哭什么?好了,別哭了,是我不好,我道歉,你打我吧。”
女孩子破涕為笑。
而陸雙寧,握著ipad的手一緊,怔忡地看著他們。
靳以南也說過這樣的話。
他試圖給他們的關系找到一個突破口,可是她愿意不給他機會。
她沒有這個女孩子這樣易哄,也許到了某一天,他不耐煩了,也就丟開了。
陸雙寧突然有個想法,覺得這樣何嘗不好,沒有期待,沒有滿心歡喜,不需要努力,不需要付出,也就不再害怕受傷害。
她是怕了,躲回了自己的殼里,只覺得這種事再來一次,她的殼會碎,她無路可退。
趙天藍那樣的悸動,女孩子這樣的歡欣。
她都丟了。
靳以南一大早去了公司,開了個晨會就急忙開車趕來了醫院。
他并不知道陸雙寧是這樣想的,只是認為這不過是夫妻間的一次不和,動靜大了些,等過些時日,雙寧就會回轉。
他也一直在反省自己。
到了病房,護士告訴他雙寧去花園散步了,他難得笑了笑,他喜歡她這樣往外走,讓她心情好一些,不會再躲起來一個人偷偷地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系,她最近很愛哭,他發現了幾次,心疼得不行,問醫生也沒有辦法,只是說家人多陪伴和開導。
這是心理情緒的問題。
他抬步往花園走去。
只不過,在一瞬間,他發現了不對勁,不只是他在看向陸雙寧,竟然還有另一個人!
就是他們夫妻不和的源頭,簡穎凡。
簡穎凡的母親非得讓他陪于曼曼來產檢,以及上媽媽學校,他等了一下,覺得透不過氣,就往醫院的花園走去。
花開得正好,可是他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有錯,他要負的責任,卻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對于曼曼,還有即將出生的孩子。
他這一生,混得太糟糕。
唯一值得歡喜的,是遇到陸雙寧的那四年。
可是四年對于一生來說,太少,太少了。
那天跟她見面以后,他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也許他真的該一直遠遠地看著她,不再靠近,那就沒有了癡心妄想。
他心煩意亂,一直走一直走,沒想到……竟然又在這里遇見了她。
這次,他的確是沒有再上前攀談,可是也沒有離開。
高高的花叢,恰好可以擋住視線,讓他卑鄙的窺視可是肆無忌憚。
可是就是這樣偷來的一面,也要叫人打斷。
簡穎凡的衣領子被人毫不客氣地往后扯,他不是從前的繡花枕頭公子哥兒,這幾年辦貨送貨,跟地痞打交道,他已經練出了本事,可還是輕易叫人得了逞。
對方應該也是個練家子。
等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他掙脫開對方的挾制,才看清了這人的面容。
他吃驚地一怔,又垂下眸。
彼此的眼神都不陌生。
他知道他,他也知道他,皆因為陸雙寧。
靳以南的脾氣好不好,是看對象的,面對簡穎凡的時候,他少有的當即就露了怒容:“你來這里做什么?”他以為簡穎凡是一直關注著陸雙寧,跟蹤她來到了這里,覺得他真的讓人可氣可恨。
簡穎凡本來心里有愧,可是男人之間,被這樣的質問還是覺得不爽,尤其是,這個人得到了陸雙寧,他也跟著來氣:“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關你什么事?”
靳以南瞇起眼,冷冷地看著他,“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雙寧,也別再見她了。”
“再?”簡穎凡聰明,一下子就聽出這個字的意思,面上卻不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簡穎凡,你別得寸進尺,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話,你在本市就呆不下去?”
“我當然相信,堂堂靳氏的靳大總裁,當然要怎么樣都行。”簡穎凡話雖如此,可語氣卻不是那么回事。
靳以南只覺得看他不順眼,一拳就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