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靈芝白日耗費太多精神,有些支撐不住,宋珩獨自去審了白日裡被尚嬤嬤攔下的人,果然其中好幾個都有問題,便趁機都打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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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到院中,靈芝已經睡著。
他不忍吵醒她,悄悄摟著她睡了一夜無話。
第二日靈芝醒來的時候,宋珩又已經要準備進宮去,便簡單說了幾句,用過早膳就匆匆離開了。
靈芝今日的任務是理清庫房。
清歌進來給靈芝一面綰髮,一面彙報:“清詞已經在庫房那邊把賬冊都整理好了,王妃一會兒去了可直接查對。”
靈芝點點頭,楊陶新近送來的清詞、清歌二人各有所長,清詞穩重,便讓她掌著自己私庫鑰匙,再和元嬤嬤一起協管公賬;清歌手巧,她貼身的繡活,綰髮敷面等活,都交給清歌,小令樂得自在,便退往一旁偷師。
小令待清歌說完,也在旁彙報著宋珩昨夜的審查結果:“……只有兩個無辜的,剩下的都是暗樁子,基本都是王府中掌管各類採買的婆子,昨兒個王爺連夜處理了,讓您今日再看看有什麼空缺,正好可以用新來的人填上。”
靈芝點點頭,所有看似艱難的任務都一件一件解開,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幸福感。
梳妝完畢,靈芝帶著人來到公庫,她的嫁妝盡數放在清歡院偏院中的兩個私庫中,這邊的公庫則多是宋珩開府的時候,宮裡給下的賞賜,還有些年節禮物等七七八八也堆了一大倉。
這些東西都簡單,照著冊子對而已,儘管如此,也忙乎了一整日。
待小曲來報,宋珩回來了,她方往清歡院裡去。
剛進院門,就見更衣完畢的宋珩迎上來,“正要去尋你。”
小令等人偷笑著退往一邊,這個王爺,真是比小孩都要黏人,只要一在府裡,無時無刻不要找王妃。
宋珩拉著靈芝進了屋,見人都退下,又將她抱了個滿懷,“一天不見,就好想你。”
靈芝貼著他胸口,任他包裹著自己,妥帖無比,“我也是。”
宋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明日帶你去看戲如何?”
“看戲?”靈芝擡起頭來訝然道:“是要帶我去看咱們戲園子裡頭的那些自己人嗎?”
宋珩彎起嘴角神秘一笑,“去安府看戲。雖說你不是安家姑娘,但好歹是從安家嫁過來的,明日可該回門去看看。”
靈芝還有些疑惑,安家如今還有什麼戲可看的?
第二日,燕王府的馬車到安府大門的時候,正門大開,得了消息的安二早等在門口。
安家幾人都摸不著頭腦,按說安靈芝咬了安家一大口肉走,已經和他們撇得乾乾淨淨了,還回門做什麼?
這是演戲給誰看呢?
話雖如此,燕王和燕王妃要來,安二也不得不規規矩矩等在門口迎接。
靈芝隨宋珩下了馬車,見到安二福了一福,並未喊父親。
宋珩扯著嘴角笑著,替她說明道:“安院使,畢竟靈芝是你們這兒送出府的,她念舊,惦記著你們的養育之恩,自然要回來看看。”
安二聽這話聽得心裡發慌,要真惦記什麼養育之恩,也不至於把那嫁妝坑了一半走,害嚴氏至今還躺牀上起不來。
他雖心裡犯嘀咕,面上卻不敢怠慢,一臉僵笑著把人迎到萬芳閣去。
“給王爺王妃請安。”
萬芳閣裡迎出來的竟是翠蘿,按規矩她一個妾室是沒資格出來見貴客的,安二想著她和靈芝好歹有些舊情,讓她出面比他一個人硬撐場面要好一點,便讓她來端茶遞水幫忙待客。
翠蘿見靈芝身著妃色牡丹富貴長褙子,烏髮梳成高髻,一套金鑲玉頭面華光璀璨,襯得膚如霜雪,眉黛脣紅,容光四射,比出閣前多了幾分嬌豔之色,心頭暗自替她歡喜。
安二陪著宋珩坐在堂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靈芝見翠蘿數次張口欲言的模樣,便以出門走走爲由,帶著她來到外頭半敞的花廳。
“這幾日安府如何?你過得可好?”靈芝看著翠蘿,幾日不見,已恍惚有種隔了許久的錯覺。
翠蘿輕笑著,“王妃放心,太太不在,奴婢當然舒心,且二少爺的婚事現在可成了香餑餑,每日都有媒人踏上門來說親,京中都傳,安府有情有義,且豪氣闊綽,一個養女出嫁,就陪嫁了萬兩銀,可見家底子多厚。”
她話題一轉,壓低嗓門道,“可老夫人就頭疼了,自您走了後,一直躺在牀上起不來,日日煎藥熬湯的,都不管用。”
她說到這些,頗有些替靈芝出一口氣的痛快感,“還有衛國公世子妃,當日是被人擡回去的。”
靈芝想到秀芝,據宋珩說,汪昱擅種蠱,而那日秀芝明顯是想讓自己喝那杯起轎茶,茶中定有貓膩,說不定就是蠱毒。
她的鼻子能嗅出毒藥毒草毒香,對蠱毒的味道卻不曾見識過,難以分辨,若不是小曲頭一日跟蹤秀芝,偷聽到她們的計劃,自己恐怕真就被算計了。
可汪昱要給她種蠱做什麼?爲了威脅宋珩?
靈芝皺起眉頭。
翠蘿見她沉吟,頓了頓,見四下無人,又拿帕子掩了嘴,低聲道:“還有件事兒,昨兒個,世子妃又回了鬆雪堂,和老夫人在裡頭嘀嘀咕咕說了好久的話,奴婢猜吧,估計和您身世有關。”
“哦?”靈芝目色閃動。
“因在她離開之前,府裡有人聽她和幾個婆子交代,讓安排安排,她要去田莊上找太太。”
靈芝頓時明白過來翠蘿爲何有這一猜,秀芝此前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在她出嫁當日將這事兒捅出去之後,她應當也吃驚不少。
看秀芝先找嚴氏,接著又馬不停蹄找應氏的架勢,除了探問她的身世,還能有什麼事呢?
不過她這麼著急打聽這個幹嘛,難道也是汪昱的授意?
靈芝正在琢磨秀芝的事兒,只見前頭慌慌張張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安敄,敦實的臉上陰沉得可怕,撩著袍腳,腳步匆匆,另一個是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兒,哭喪著臉跟在他身後。
翠蘿看著那人,蹙了眉自言自語道:“那是香坊的羅掌櫃,他這會兒過來,難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