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看著,於清瑤雖然站得遠(yuǎn)些,可是耳中卻已把雪兒和郭可安的對話聽得清二楚
雖然雪兒說的事情是和她之前吩咐雪兒的一樣,可加上雪兒添油加醋的那點(diǎn)本事兒,真把她原本平平淡淡的幾句話變成了一本話本。說不定若真是成書,還真能賺取到像葉吟霜那樣少女的眼淚呢!只是,還要看郭可安肯不肯配合了……
走到她身後,林華清歪著頭,低聲笑問:“於小姐,你那個(gè)丫頭在和可安說什麼?看起來,他的情緒很激動啊!難道,又是什麼英雄熱血的事?”
於清瑤勾起嘴角,沒有回頭,只是緩緩走下坡去。看著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的郭可安,她微微笑了下,好似自己根本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於小姐,”郭可安叫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卻又頓住腳步,遲疑著似乎是不知該不該上前。
於清瑤笑著,也不刻意去看他,只是嗔著雪兒:“雪兒,剛纔叫你陪著我上去山坡上,你又不肯……你,該不是又多嘴了吧?”
說得輕描淡寫,可是她的眼眸卻是忽然暗下去。雪兒咬著嘴脣,眨巴著眼睛,竟像是隨時(shí)都要哭出來似:“小姐,都是雪兒不好,不該又提你的傷心事……可是,要是老夫人真的把你嫁給那位朱公子可怎麼辦啊!”
“雪兒……”低喝一聲,於清瑤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好似真的被氣到了一樣:“不要再說了!”
擡眼掃過站在旁邊,表情各異的兩個(gè)男人,於清瑤只是淡淡道:“讓兩位公子見笑了……”
頭一低,她轉(zhuǎn)過身去,沉著臉就要拉起雪兒走。
“於、於小姐!”郭可安終於還是忍不住喚出聲來:“於小姐,你可知道那朱公子是什麼人?”
腳步一頓,於清瑤靜默片刻後,纔回過頭來。雖然仍帶著微笑,可眼中卻分明浮著一層水意:“知道又如何呢?這種事,又怎麼能容得我們這樣小女子做得了主的……郭公子,總是小女子命苦!若是他年小女子不幸……公子心善,在清明時(shí)節(jié)爲(wèi)小女子上柱香,燒些紙錢也就是盡了一片心了……”
說到最後,於清瑤已哽咽不能成言
雪兒剛纔那一番哭訴,已經(jīng)把事情講得很清楚了。雖然把那根本就與她扯不上半分干係的朱公子牽扯進(jìn)來。可其實(shí),她讓雪兒說的話也不算騙人。前世的她,可不真是所嫁非人,到最後,真的香銷玉殞於深宅之中……
看著於清瑤淚眼婆娑,卻強(qiáng)忍悲痛的神情,郭可安只覺一腔熱血沸騰。
“於小姐,你千萬不能讓田老夫人把你嫁給那個(gè)朱子貴。那混蛋根本就不是個(gè)人,這些年來,他們家角門裡擡出來的丫環(huán)侍妾少說也有七八個(gè)的。我聽說,那混蛋除了還怕他爹之外,發(fā)起瘋來甚至連他老孃都敢動手……”
那朱子貴,是京中左兵營朱將軍的獨(dú)子。生像猙獰,體形魁梧,可一身的力氣卻都用來對付女人了。還沒成年,就先虐殺了家中的一個(gè)小丫頭。傳聞中,有人去瞧過那被丟在亂葬崗的屍體。說那個(gè)丫頭死得極慘,讓看到屍體的人連吐一天,整整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打這之後,朱子貴就更變本加厲。幾乎每年,朱家裡都有被他打死的女人。只是,因爲(wèi)打死的都是些賤籍女子,到最後也不過賠錢了事。饒是如此,京裡好人家的女兒也都不敢把女兒嫁入朱家。所以,年近三十,朱子貴後宅裡只有兩個(gè)被買回來的妾。而且,就在端午前,聽說其中一個(gè)病死了,只不知究竟是真病死還是假病死的就是了。
聽到郭可安的話,於清瑤嘴脣顫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兩行清淚滑過臉頰。雖然立刻就擡手去拭,可剎那間的軟弱卻還是讓郭可安看得皺眉。
“於小姐,我、我……”再近一步,郭可安似乎是要衝口而出什麼話,可是就在這個(gè)時(shí)候,在他身後的林華清重重咳了一聲。
郭可安一震,張開的嘴自然就合上了。
於清瑤皺著眉,恨不得擡起頭來狠狠瞪上一眼林華清。可這種時(shí)候,卻是怎麼都不能現(xiàn)出兇悍之態(tài)的。
垂著頭,她低泣道:“連公子這樣只見過幾面的人,都知道爲(wèi)小女子著想,反倒是小女子的……總歸,是我的命生得不好。還有什麼報(bào)怨的呢?”擡起頭來,她望著郭可安,幽幽笑道:“不過,能得公子垂憐,也算是小女子之幸了。我聽說,凡是紅顏薄命的女子,死後必會化爲(wèi)花神……不過,像我這樣的蒲柳之姿,大概是不成化爲(wèi)花神的。或許,只是一片綠葉或是一棵小草……只望,公子踏在草地的時(shí)候,垂目而視,會想起我這個(gè)苦命人……”
“於小姐快不要這樣說!我絕不會叫你嫁給朱子貴那畜生的!”聽了於清瑤自艾自憐的話,郭可安又激動起來。可是,張了張嘴,卻到底還是沒有於清瑤想要聽到的那一句話。
“總會有辦法的……”低聲嘀咕著,郭可安突然一把抓住林華清的手臂:“華清,你快來幫於小姐想想辦法。皺什麼眉呢?咱們?nèi)值苎e,你最足智多謀。自然是要你來想法子了!我還記得,從前那次你就是……”
“郭可安!”突然大叫一聲,林華清怨道:“你還要把那些事情說幾次纔夠啊?”看郭可安合上嘴,林華清才轉(zhuǎn)目來看於清瑤:“於小姐,其實(shí)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想田老夫人,也不會真把你嫁到朱家去。常常安樂侯府,又豈會把小姐嫁入那樣的人家呢?哪怕田老夫人,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落人口實(shí)的。”
聲音稍頓,他突然掀起眉來,低笑道:“其實(shí),我倒覺得,於小姐應(yīng)該再去留意些別的事情……比如讓你的小丫頭再去聽聽,是不是還有別的人來求親。說到底,於小姐總還是要出嫁的不是嗎?可安,你說是不是!?”
沒有擡頭,於清瑤抿緊脣,心中暗恨:這個(gè)林華清,就算是真明白了她的用意,也不必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吧!再怎樣說,她這樣一再試探的,都不過是郭可安。只可惜,有這個(gè)林華清在,郭可安到底還是沒有如她所想一般衝動地說出“英雄救美”的話來。
她也真是無法可想,纔想出這樣的法子。久居深閨,她又能認(rèn)識幾個(gè)男人?除了林華清外,也就只有郭可安算是接觸得多了。
雖然不敢肯定郭可安到底會不會是一個(gè)能讓她安度一生的男人,可是,至少她是信得過這個(gè)正直熱血的少年的。如果,她真的嫁給他,想來,郭可安絕不會太爲(wèi)難她……
心裡打著這樣的主意。於清瑤就指使雪兒編派了一段瞎話,只盼著能讓郭可安又動了惻隱之心。若是真是一時(shí)衝動,就想娶她了,那也算是她的緣法。只可惜,到最後還是不能如願。
心中低嘆,於清瑤不好翻臉,就只是低著頭,裝作害羞,根本就不說話。倒時(shí)雪兒,忍不住衝著林華清翻了白眼。大覺這位林公子真是礙眼。
林華清淡淡笑著,也不理小丫頭,只是歪著頭拍了拍郭可安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爲(wèi)林華清的話而想到了什麼,郭可安漲紅了一張臉,雖然有些尷尬,卻又忍不住偷眼去看於清瑤。
隱約感覺到郭可安的目光,於清瑤卻仍是不擡頭。直到聽到遠(yuǎn)處傳來狗的叫聲,她才驚喜交加地?cái)E頭看去。
看到的第一眼,於清瑤幾乎認(rèn)不出這就是她的那隻幸運(yùn)。不知是不是因爲(wèi)吃得太好了,完全掉毛、還有些禿斑的狗,現(xiàn)在皮毛光亮,甚至感覺身形都胖了一圈,跑起來的時(shí)候居然有幾分威風(fēng)之態(tài)。
蹲下身,於清瑤攬著幸運(yùn)的大頭,摸著那柔順的黑色皮毛,原本還是一臉悽切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不是那樣燦爛的笑,可是眼底那抹溫柔,卻讓在旁邊看著的人也隨之而微笑。
“於小姐,”郭可安低聲喚了一聲,在於清瑤扭頭看他時(shí),忽然沉聲道:“你放心,我、我和華清,絕不會讓那個(gè)畜生得逞的。”
“郭公子……”眼睛一眨,於清瑤的眼中閃過一抹水意。
看在郭可安眼中,更像是堅(jiān)定了什麼一樣。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轉(zhuǎn)身大步走開。
“可安!”林華清大叫一聲,見他不回頭,就回過頭看著於清瑤,笑吟吟地道:“於小姐,若是願望成真,說不得要謝過我了!”
“林公子說的,小女子不明白。”把頭靠在幸運(yùn)身上,於清瑤笑得雲(yún)淡風(fēng)輕,可目光卻是一直望著遠(yuǎn)去的郭可安。“林公子,有些話,不說出來比說出來更好。”
林華清聞言一笑:“我知道。”答得輕巧,可是望向於清瑤的眼神卻很是認(rèn)真:“可是,難得有一個(gè)人讓我願意實(shí)話實(shí)說,不用隱瞞——這種感覺,也不錯!”
回過頭去,望定林華清,於清瑤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低喃道:“或許,是不錯……”只是,她不知道什麼時(shí)候才能真的對人毫無隱瞞地敞開心懷……
忽然之間,她笑起來:或許,能有一個(gè)人居然這樣在她面前毫不掩飾想法,也算是幸運(yùn)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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