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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後悔了

等楚姒趕到的時候,院子裡裡外外都流露著一股悲涼之感。

丫環(huán)婆子們均站在院中,低著頭,面色悽悽,縱使今日還出著太陽,楚姒仍舊覺得身上沒有一絲暖意。

綠檀跑在前頭匆匆推開房門,便看到兩個人剛好把煙雪掛上了房樑,看著掙扎的煙雪,綠檀纔要上前,管家便看了眼左右粗壯的婆子,婆子們上前,一把將綠檀抱住,讓她動彈不得。

“大小姐,這是老爺?shù)姆愿馈?

“我現(xiàn)在是世子妃。”楚姒聲音冰寒,上前直接抽出綠檀的佩劍抵著那管家的脖子:“放人!”

管家怔了怔,低下頭不敢說話,楚姒見此,反手便利落的割破了那婆子的胳膊,疼得她大叫一聲,綠檀這才得以掙脫出來,一人一腳將她們踹在地上,借勢飛身而上,纔將煙雪救了下來。

煙雪喘息著,好容易緩過氣來,可看到楚姒,便淚如雨下。

“大小姐。”煙雪泣不成聲,也不知是哭自己方纔差點就要死了,還是對楚秉鬆的冷漠的控訴,她自認,雖不愛楚秉鬆,可幫他打理府內(nèi)庶務(wù)也是盡心盡力的。

那管家見此,轉(zhuǎn)頭便帶著兩個婆子離開了。

楚姒這纔將她扶起:“我已經(jīng)讓世子去跟父親說了,今日便會接你去侯府小住,等到時候你若想離開,我再去替你求了韓大人,給你重新辦一張身契。”

煙雪搖搖頭,對於楚姒,她十分感激,縱然知道她也利用了自己,可她的利用從不是建立在威脅和傷害上的,所以她仍舊感激。

“大小姐,我想求你一件事。”煙雪擡眼看她。

楚姒微微蹙眉:“你想做什麼?”

煙雪知她察覺了,立馬起身跪著朝她磕頭:“請大小姐能答應(yīng)我,待我死後,能讓我與王貴合葬在一處。”

楚姒看了她半晌,到底是嘆了口氣:“縱使只有你一個人,去青山綠水的地方生活,不也很好嗎?”

煙雪擡起頭來,滿眼淚水卻笑了起來:“若是王貴在,吃糠咽菜我也覺得幸福,可他不在,再好的生活對我來說都是煉獄,大小姐,我求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

楚姒不知說什麼,可心中竟覺得感動,感動於煙雪的大膽和忠貞,感動於她的執(zhí)著和深情,若是楚秉鬆能有她一分至情至性,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好,我答應(yīng)你。”楚姒看了看她,知道自己這一應(yīng)諾,便等於同意她自盡了:“你多保重。”說罷,帶著綠檀轉(zhuǎn)頭便要離開,煙雪卻笑著哽咽道:“大小姐放心,誰也不能再拿我威脅你了,我會報答你的。”

楚姒腳步頓住,看著面前景象,似乎變得更加的灰敗淒冷起來,這哪裡有春天生機勃勃的樣子呢,分明比冬月的雪更加冰冷。

楚姒到底沒有再勸,她甚至懷疑自己屢次讓她活下來,到底是救她還是在折磨她。

從煙雪的院子出來,楚姒回了逐錦閣。

逐錦閣的下人們都被遣散了,只留下一兩個在打掃的,瞧見楚姒回來,分外興奮。

楚姒看著她臉上洋溢出的笑容,莞爾,讓人賞了幾個金豆子,算是回門的福氣。

回了原來熟悉的暖閣,楚姒這纔打發(fā)了人都下去,只留下綠檀。

“坐吧。”楚姒在原來的位置坐下,綠檀看了看已經(jīng)總是死皮賴臉蹭著坐的地方,眼眶溼了起來:“小姐……”

“先坐吧。”楚姒輕笑著,給兩人都倒了茶,又讓人取了她最喜歡的糕點來。

綠檀瞧著這些,鼻頭髮酸:“等綠芽春枝都嫁了,我再走。”

“我沒有趕你走。”楚姒瞧著她委屈的樣子,笑道:“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倔強又直爽的性子,跟現(xiàn)在真是不同了。”

“變聰明瞭。”綠檀跟著笑,眼睛裡的淚滿滿的,就是不讓它流出來。

楚姒瞧著她還是這幅樣子,放心了不少:“既然你連林傅也不願意說你出來的原因,我便也不問,但是我知道,肯定跟黛兒背後的人有關(guān)係。”

綠檀抓著糕點的手微微一頓,將那塊糕點滿滿塞入自己的嘴裡,才含糊笑道:“小姐最聰明。”

楚姒笑著搖頭:“如何是我聰明,分明是你目的太明顯。”

綠檀嘿嘿笑著,不說話,看著楚姒的眼神有些複雜,卻又忙掩飾了下去:“小姐,你真的非要殺楚黛兒不可嗎?”

“一命償一命。”楚姒淺笑,看著綠檀猶豫的樣子,道:“你擔(dān)心我會跟她背後的勢力有所牽扯嗎?”

綠檀頷首,忙抓住楚姒的手:“那些人很危險的,你千萬不要去查了……”

“放心。”楚姒拍拍綠檀的手:“你不說我也知道那些人是誰。”

綠檀微微咬脣,似有些喪氣:“對不起,給你帶了這麼多麻煩,不過過段時間南疆會有使節(jié)進京,是我的哥哥過來,兩國戰(zhàn)事將停,到時候那些人只怕會耐不住。”

“所以你更加要早些回去了。”楚姒道:“你這樣偷偷溜出來,他們一定急壞了。”

“你怎麼知道……”綠檀還要在說,外面忽然來丫環(huán)。

“世子妃,出事了。”

來人是侯府的,楚姒聞言,直接站了起來:“出了什麼事?”

“煙雪姨娘死了。”

楚姒皺眉:“繼續(xù)。”

那人看了看楚姒,擔(dān)心道:“她自盡在楚府大門前,死前大喊是四小姐謀害她。”

楚姒心中微沉,她早知煙雪會自盡,卻不想她死前還是幫了自己一把,不過她臨死也不肯指認楚秉鬆,怕是想保護尚在府中的弘哥兒吧。

“人在哪兒?”

“屍體已經(jīng)被擡到大堂了,相爺對外宣城她是瘋了,打算讓人把屍體扔去亂葬崗。”

楚姒腳步頓了頓:“你去安排人,讓她跟王貴合葬一處。”

“是。”

見她離開,楚姒這纔回頭看了眼綠檀:“你不是說要來收拾一些物件麼,你現(xiàn)在自己收拾,隨後來前院。”

“是。”綠檀站起身來,目光清明,可手指頭卻絞在了一起。

楚姒並未多想,綠檀待她走遠了,面色這才變得冷漠起來,眼中的淚也終於落下,朝著她離開的方向喃喃唸了句‘對不起’,便轉(zhuǎn)頭回房間了。

綠檀才進去,遠處的人瞧見這般場景,忙回去跟楚黛兒回稟了。

“是嗎?”楚黛兒淡淡放下手裡的匕首:“純真的小公主終於也變壞了啊。”

“那我們怎麼辦?”來回話的黑衣人道。

楚黛兒站起身來:“怎麼辦,當然是幫她一把。”

“怎麼幫?”

楚黛兒睨了他一眼,輕蔑笑道:“真不知養(yǎng)你們這些豬玀是做什麼的……”她話還沒說完,那人的手便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別以爲你高我們一等,我想要殺你,如同你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你以爲主人會怪罪我們嗎?你在她眼裡,也不過一條下賤的走狗罷了!”

楚黛兒憤怒的想推開他的手,可他手下的力氣卻越來越大,直到楚黛兒面色發(fā)白,這才一把將她扔在了一邊。

楚黛兒喘息著,看著死死攥在手心的匕首,目光怨毒。

“說,怎麼幫她!”

楚黛兒喘息過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般坐在一側(cè):“使團裡有南朝當今皇子,你說若是這皇子被人殺了,南疆這仗是打還是不打?一個小公主而已,你以爲她能阻止什麼?”

那人冷冷看了眼楚黛兒,冷笑一聲:“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這天底下哪個男人敢娶你,當真是活膩了。”說罷,這才提步離開。

他一走,楚黛兒手裡的匕首便死死的刺入了一旁的木桌中,楚黛兒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大喊一聲,可待走出房門時,她便又成了那個楚府最端莊的四小姐。

楚姒見到煙雪屍體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白布蓋住了,可白布上染出的血足以見得當時情況慘烈。

“怎麼還不擡出去,噁心死了!”楚弘跟在楚秉鬆身後,他看起來長大了些,身量也高了些,可眼底的嫌惡和怨憤卻也越來越多。

楚秉鬆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楚姒,寒聲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把人給我擡出去!”

立馬便有四五個婆子過來了,擡著煙雪便出去了。

煙雪是自盡,官府的人自然沒有來追究,但楚秉鬆仍舊不滿,因爲他知道是楚姒去了煙雪的院子救下她以後,煙雪纔去前門自盡的,口口聲聲都在說是楚黛兒要害她。

“世子妃來了。”楚秉鬆不知不覺,架子又擺了起來。

楚姒看著他,再看看楚弘,眸光清寒:“楚府如今多災(zāi)多難,父親有時間,不若去寒山寺小住一陣子,許是能避過災(zāi)禍。”

“不必了,回頭我會請大師過來做法。”楚秉鬆語氣冷漠,林清愚坐在一側(cè),面色寒了許多:“既然世子妃的話楚丞相覺得沒有必要,那我們也不多說了,至於方纔你說的,要跟皇上請奏換一處府邸的事,我看還是楚丞相親自上摺子吧。”林清愚站起身來,走到楚姒跟前溫柔道:“夫人,可曾乏了?”

楚姒看著楚秉鬆如同吃了蒼蠅般難堪的神色,嘴角勾起:“還好。”

“可我看你都累了。”林清愚自然的擡手替她按揉的太陽穴。

衆(zhòng)人瞧著林清愚這般寵溺楚姒的樣子,紛紛低下頭,就連楚秉鬆也沒想到,外人傳聞素來對誰都冷漠的安平侯世子居然這般疼楚姒。

就在楚姒無奈的享受著林清愚的噓寒問暖時,門口忽然閃出一道人影來,侯府的人瞧見個把頭包的嚴嚴實實的女子跑出來,均是嚇了一跳,而楚秉鬆則是黑沉了臉,不滿道:“秀秀,你來這裡做什麼!”

楚秀秀一來便跪在了地上:“求父親成全!”

“成全什麼?”

楚秀秀手心緊了緊,道:“求父親成全女兒跟世子爺身邊侍衛(wèi)的婚事!”

“什麼?”楚秉鬆驚愕的擡頭,跟在林清愚身邊的林傅更是恨不得掐死楚秀秀。

林清愚回頭看了眼林傅,微微挑眉,林傅面色更冷,實實在在變成了個大冰塊。

楚秀秀把話又重複了一邊,楚秉鬆確認自己沒聽錯以後,這才擡頭愕然的看著林清愚:“這……”

“楚小姐可是看中了本世子身邊的侍從?可是以你這樣高貴的身份,他們怕是配不上……”

林清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秀秀打斷:“就算我下嫁,如今我臉也毀了,他一個奴才,我跟他正好合適。”

林傅想罵人,怎麼就遇上這麼個拎不清的。

楚秀秀擡頭去看林傅,指著他道:“他救了我的命,我要以身相許……”

林傅還沒拒絕,扭頭看到綠檀已經(jīng)走了進來,身上這寒冰,結(jié)的比自己還厚。

林清愚好笑的看著林傅:“你可願意娶?”

“自然要願意!不然我就去死,反正我活著也不如死了……”楚秀秀一臉可憐的看著林傅,以爲他既然救了自己,定然不想讓自己去死,但沒想到林傅卻道:“楚小姐生死與在下無關(guān),而且在下已經(jīng)成婚,不敢納楚小姐爲妾。”

楚秀秀怔住,綠檀也同樣怔住了,楚姒趕忙按住要暴走的綠檀,擡眼看著林傅,林傅卻悠悠然把目光轉(zhuǎn)向綠檀:“綠檀,我們已經(jīng)坐過花轎迎過親了,你覺得我還需要納妾嗎?”

綠檀面色唰的一下變得通紅:“咱們還沒有……”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沒有拜堂成親洞房花燭,怎麼就算成婚了。

綠檀話還沒說完,楚秀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發(fā)瘋似的上前抓著林傅:“你是不是嫌我醜所以嫌棄我,是不是!”

楚秉鬆看著這場鬧劇,面色黑得要滴出水來:“來人,帶三小姐回去休息!”之前五皇子的事自己還沒找她算賬呢。

“爹……”

“從明天開始,三小姐跟聶姨娘一起去家廟替老夫人和大夫人守靈,沒我的吩咐,不許回來。”楚秉鬆冷冷道。

楚秀秀愣在原地,被髮配去家廟,那可就是要死在那裡了。

楚弘見此,朝她扮了個鬼臉;“醜八怪!”

楚秀秀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被人拖走,楚黛兒早在外面聽著了,見這邊沒了響動,這才走了進來。

“世子爺。”楚黛兒進來給林清愚見了一禮,林清愚淡淡掃了她一眼,轉(zhuǎn)頭看著楚秉鬆:“我跟世子妃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就不多留了。”說罷,直接帶著楚姒離開了,楚黛兒在他眼中依舊如空氣一般。

楚黛兒看著落在後面的綠檀,一把抓住她:“小公主,要是再失手,你那母親和哥哥的日子怕就不好過了吧。”

綠檀面色微白,一把將她推開:“不用你管,可憐蟲!”說罷,看了看楚姒的背影,微微咬脣,提步跟了上去。

楚黛兒面含笑意,卻死死咬牙,終有一日,你們會後悔的!

林清愚一直把楚姒送回侯府,這才放心離開,今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林傅依舊跟在楚姒身邊,不過他的目光全程落在綠檀的身上,綠檀則是紅著臉,思緒紛雜。

回了似錦閣,楚姒本打算去看看明日就要出嫁的綠芽,但綠檀卻將她叫住了。

綠檀看著林傅,想想他昨日的告白,再想想楚姒今日的話,到底她還是下不去那份狠心。

綠檀跟楚姒深談過後,侯府便有人馬立刻悄悄出了京城,往南方而去。

第二天一早,楚姒很早就醒了,替林清愚更衣之後,這才用了早膳,並讓人準備了一個大箱子,再給綠芽準備了五千兩的現(xiàn)銀作爲嫁妝。

綠芽一早梳好妝告完別以後,便被人扶著上了花轎。

李府按照楚姒的要求,來的是大紅的花轎,擡轎子的也是四個人,有喜娘有吹奏的隊伍,瞧著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送走了綠芽,院子裡的丫環(huán)們心裡落寞,但又開始忙活春枝出嫁了,她是十五的婚事,也就是兩天以後,跟綠芽的捱得很近。

楚姒用過午膳以後,本打算小憩一會兒,纔剛剛大婚,她竟也憊懶起來,不想立刻動手殺人。可她不想,偏偏有人不放過。

楊盈過來的時候,身邊還有側(cè)妃蔣繁。

蔣繁氣色差了很多,畢竟才小產(chǎn),太子府中又多了那麼多美人,她失寵是肯定的。

楊盈纔過來,便氣勢洶洶的擡手指著楚姒大罵:“你非要害死辭哥哥不可嗎!”

楚姒有些詫異,畢竟沛縣那邊一直沒有傳消息過來,她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楚姒讓人引了在小花園的涼亭坐下,這才問道:“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太子府都收到了消息,說河堤出了事,死傷上百的百姓,祖父也差點因此喪命,現(xiàn)在就剩辭哥哥在那裡守著!”楊盈氣得恨不得直接上來掐死楚姒,蔣繁只靜靜坐在一旁看著。

楚姒微微皺眉,看了眼跟著的林傅:“可有此事?”

林傅微微搖頭:“沒有。”

“沒有?”楊盈一聽,又惱了:“分明是定國公府送來的消息,說沛縣死人了,還有百姓傳謠說什麼天降大災(zāi),楚姒你不僅要害死楊府,還要害死太子是不是?”

“楊小姐慎言!”綠檀實在忍不住:“什麼叫我家世子妃想要害死人,我世子妃做了什麼了?”

“她攛掇……”

“盈兒,空口無憑,不要亂說。”蔣繁淡淡道,她聲音有些虛弱,想是這次元氣大傷。

楚姒看著楊盈;“方纔楊小姐說,是定國公府送的消息?”

“可不是?現(xiàn)在太子正派人去沛縣呢!”楊盈道。

楚姒似乎想到了什麼,忙起身看著林傅:“你現(xiàn)在去尋世子爺,把這件事跟他說。”定國公府可以算是太子的心腹,但沛縣分明尚未出事,他們爲何要傳這樣的消息?盯著沛縣的人應(yīng)該不少,此時的慧能還沒將那總督魏賢拿下,只怕是出了事……

“對了。”楚姒想起出嫁前雲(yún)頌伊送來的寒山寺方丈的信,扭頭看著綠檀:“快去將放在信盒中的第一封信拿來!”

林傅看了看暴怒的楊盈跟淡淡坐在一側(cè)的蔣繁:“世子妃,世子爺吩咐過了,我跟綠檀必須時時刻刻守在您身邊。”

“無妨,這裡是侯府,不會出事。”楚姒有些急道。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她著急的樣子,這才轉(zhuǎn)頭離開了。

蔣繁看著周圍守著的下人,輕笑著掃了一眼楊盈,楊盈會意,走到楚姒身側(cè):“楚姒,你到底要糾纏辭哥哥到什麼時候?”

楚姒被她逼得站起身來,但卻留了心眼,後退一步,剛好到了涼亭的護欄邊,這護欄下便是湖水,如今雖已春天,卻還是寒冷的緊。

“何來糾纏一說?”

“你就是個狐貍精,迷倒了那麼多男人不說,如今還想來迷惑太子……”楊盈的話越說越不對勁,楚姒看了眼已經(jīng)站在護欄邊的蔣繁,面色一驚:“蔣側(cè)妃……”

楚姒的話還沒說完,蔣繁便已經(jīng)縱身躍進了湖中。

楚姒咬牙,一把掐住楊盈的脖子:“你腦子能不能清醒一點,我死了或是蔣繁死了,對楊家一點好處也沒有!”

楊盈看著突然面色兇狠的楚姒,被嚇住,楚姒卻懶得理她,轉(zhuǎn)頭跟著跳入湖中。

待到了湖中,楚姒才明白蔣繁真正的目的。

自己伸手將她拉住,她卻藉著力翻過身,將自己狠狠的推向湖底,自己讓湖面上浮了起來。

楚姒能聽到她大喊:“快,世子妃飄到那個方向去了!”蔣繁大喊,一副著急的模樣,她所指的位置,正是出水口,合情合理,可楚姒卻只是不斷的在往湖底沉而已,這個湖底很深。

楚姒使力想往岸上游,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抓著蔣繁時,手臂被她扎入了兩根銀針,渾身開始失去力氣,想來當初她瞧見自己用銀針殺那兩人了吧。

楚姒努力的憋住氣,可她到底不是神,待沉到湖底時,憋住的氣才吐了出來,湖水不斷的往嘴裡灌進去,刺的她心肺都疼。

透過湖面可以看到此時的藍天,陽光依舊耀眼,可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了。

就在楚姒以爲這一次要爲自己的懈怠而付出生命的代價時,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將她拉住,一把將她了起來,等到出了湖面,纔看清來人,不由悲從心中來。

林清愚才聽到林傅的消息,便什麼也不顧獨身趕了回來,得知她掉落湖中後,並沒有聽蔣繁的話,而是一頭扎入湖中,才找到了楚姒。

楚姒好容易吐出了喝進去的水,這才大口的喘息起來。

瞧見這裡,蔣繁和楊盈都怔住了。

旁人忙拿了披風(fēng)過來,林清愚小心翼翼的將她裹好,這纔將她抱在懷中:“別怕,沒事了。”

楚姒好似從來沒有這般傷心過,被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她是多麼感激啊。但她也慶幸蔣繁這一招,讓她徹底清醒,這些人若是不死,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有寧靜的日子!

林清愚小心的將她抱起來,絲毫不顧自己也渾身溼透寒風(fēng)刺骨,眸中看向蔣繁和楊盈的眼神,似乎能將他們吃了一般。

“蔣側(cè)妃好似十分不喜歡我的世子妃?”

他的聲音如同地獄裡的寒冰,讓蔣繁莫名害怕:“本妃……”

“既如此,那側(cè)妃還是好好留在太子府的好,魯莽可是能害死人的。”林清愚的話不像是告誡,而像是在下命令。

蔣繁微微咬牙,但她本來就不想活了,孩子掉了以後,御醫(yī)便已經(jīng)確定,她這輩子都無法再孕。這些都是楚姒害的,所以她不要別的,就要楚姒死!

“這是你跟我說話的……”

“來人,把她們給我丟出去,往後若再踏入侯府一步,直接打斷腿給我扔回去!”林清愚寒聲道。

“林清愚,你敢,這好歹是太子側(cè)妃,你敢不把太子爺放在眼裡!”楊盈立馬上前道。

林清愚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立馬有人上前來,絲毫不客氣的壓住她們和衆(zhòng)奴僕,直接扔到了大門口,任憑圍觀的百姓看笑話。

綠檀跟林傅急急趕來,但林清愚只是冷冷瞥了他們二人一眼便離開了。

楚姒頭一次見他發(fā)這麼大的脾氣,小心翼翼的抓著他胸口的衣裳道:“清愚,我沒事……”

“差點命都丟了還沒事!”林清愚大怒,卻紅了眼眶,方纔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爲自己就再也不能跟她說話了。

楚姒小心的貼在他胸口:“別生氣,下次絕對不會了。”沒有下次了,這些人既然不想活長久,那就不要活了吧。

林清愚緊緊將她擁住,卻還是威脅似的道:“你再敢讓自己受傷,我便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去掀了那勞什子的逍遙王府,狗屁太子府!”

“好。”楚姒知他是擔(dān)心,但他這樣,自己心頭反而有一些些的小甜蜜。

好歹把楚姒安頓好了,林清愚瞧著她凍得面色煞白的模樣,一點兒也沒敢耍流氓。

林清愚本是從太子府急急趕來的,這會兒趙煊逸自然也派人過來了。

“世子爺,太子請您過去……”

“不必了。”林清愚寒聲回著,轉(zhuǎn)頭溫柔看著楚姒:“我一會兒去一趟皇宮,這理我一定幫你討回來!”

“你想做什麼?”

“你想要什麼?皇帝有的東西,什麼都可以要。”林清愚擡起手指颳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

楚姒挑眉:“那就……夜明珠?”聽說是個稀罕玩意兒,拿來當夜燈也不錯。

“好。”林清愚輕笑著吻了她的額頭,這才轉(zhuǎn)頭離開。

他一出去,楚姒便聽到了他劈頭蓋臉訓(xùn)林傅的聲音,而後才見綠檀小心翼翼的跑了進來,才進來便紅了眼眶:“對不起……”

“好了。”楚姒拿過她一直捏在手裡的信,看了看裡面的內(nèi)容,長長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怎麼了?”

“那慧能跟魏賢,是一丘之貉,我們疏忽了。”楚姒微微咬牙,可方丈大師爲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不過他在信上說,慧能一定會幫她,這又是爲何,難道慧能跟魏賢還有別的恩怨不成?但不管怎麼樣,慧能該要有動作了。

楚姒讓綠檀把信拿去燒了,自己起身穿好衣裳,這纔出來叫了林傅:“你幫我送個消息出去。”

“給誰?”

“慧能。”楚姒道:“既然定國公府也參與了進來,想來是五皇子和逍遙王,只怕有一方已經(jīng)控制住定國公府了,逍遙王如今已經(jīng)失勢,以魏賢的性格,他一定會另投它主,而他素來跟太子不對付,轉(zhuǎn)而投靠五皇子的可能性極大,所以早死早好。”楚姒道,說罷,她甚至懷疑蔣繁沒頭腦的跑來找麻煩,這位五皇子趙奕恆也出了不少力,他的力還是要趕緊使到楚府去纔好。

林傅安排人去辦楚姒交代的事情,楚姒想了想,又讓人給韓敏遞了個信。

京城當天又變得熱鬧了,先是又‘太子側(cè)妃被扔出侯府’的八卦可以聽,下午還有官兵去同福巷抓人的熱鬧可以看。

韓敏帶人抓了有十多人出來,這十人也就罷了,但裡面搜出的正在餵養(yǎng)的毒蠍子更是有達上百隻之多,嚇得隔壁的徐桂差點癱倒在地。

韓敏此時站在屋子裡,裡裡外外都有衙役把守,旁人又遞來消息:“大人,這裡面可能有密室!”

“給我搜!”韓敏直接沉聲下令,暗處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這才緊急轉(zhuǎn)移,但盤踞了這麼多年的根據(jù)地和養(yǎng)的這麼多毒蠍毒蟲算是全都毀了。

楚黛兒這會兒正準備進宮去見皇后,沛縣的事她也打算加快速度,但還沒出府,便聽說了同福巷被查的事。

來回話的還是當初那個帶著黑色斗篷的男子,男子冷哼一聲:“主人很生氣,讓你今晚務(wù)必去見她!”

楚黛兒腳有些軟,一想到要去見她,背後一陣發(fā)涼,似乎想起了那些曾****夜夜落在自己背後的鞭子。

“我知道了。”楚黛兒微微嚥了口氣:“可查出來是誰跟京兆尹透漏的消息?”

那黑衣男子冷冷勾起嘴角:“還能有誰?不就是你一直解決不掉還苦苦糾纏的楚家大小姐嗎?”

“楚姒!”楚黛兒五官都快變得扭曲:“我遲早殺了她!”

“主人說了,讓你不要再跟她糾纏,我們的目的不能再耽擱,一旦南疆使團進京,我們的計劃就全部泡湯了!”黑衣男子道。

“那你就去殺了那個小公主和皇子,他們死了,南疆永遠不可能再求和!”楚黛兒近乎咆哮,那人卻只冷哼一聲:“我還輪不到你來發(fā)號施令!準備準備,晚上老地方見主人。”說罷,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黑衣男提步便消失在了屋子裡。

楚秀秀來的時候,楚黛兒正滿面陰狠的癱坐在凳子上。

楚秀秀忽然驚懼了一下:“四妹妹,你怎麼……”

“三姐姐來可是有什麼事?”楚黛兒站起身來。

楚秀秀忽然覺得有些害怕,往後退了一步:“我是來請四妹妹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幫我出個主意,我不想去家廟,我想嫁人……”

“嫁人?”楚黛兒眸光陰鷙,袖中藏著的匕首也落入手心:“可是三姐姐,你知道你害得我多慘嗎?”

“四妹妹,我怎麼……”

“你怎麼害我了?”楚黛兒步步逼近,此時的楚秀秀彷彿變成了楚姒,她陰狠的看著她:“若不是害得我算計安平侯府的計劃失敗,楚姒怎麼還會耀武揚威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要不是你愚蠢,楚姒早死了!”

楚秀秀又往後退了兩步,可是院子裡壓根就沒有丫環(huán),她心慌不已:“四妹妹,你院子裡的丫環(huán)呢?”

“都被我打發(fā)出去了。”楚黛兒看著她害怕的樣子,輕笑:“你也會害怕嗎?”

“會,四妹妹,我求求你幫幫我,以後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我?guī)湍銓Ω冻Γ規(guī)湍銓Ω冻栎琛背阈愕脑掃€沒說完,眼睛便猛然睜大,楚黛如同跟她相擁一般抱著她,輕笑:“你現(xiàn)在就能幫我。”

“四妹妹……”楚秀秀低下頭,看著刺入腹部的匕首,滿眼不敢置信:“爲什麼?”

“爲什麼?”楚黛兒抽出匕首,又往她腹部狠狠刺了一刀:“因爲你們都欺負我,所以我要你們都死!”

“可是我……”

楚秀秀還想多說,楚黛兒的匕首再次刺入,看著她目眥欲裂的樣子,鬆開手讓她倒在了地上,輕笑:“反正你容貌已毀,活著倒不如死了,我這是在成全你。”說罷,便轉(zhuǎn)過了身,深深吸了口氣,一刀刺入了自己的腹中,痛的面色蒼白卻不忘記往外大喊:“救命!”

楚秀秀能看到外面有丫環(huán)婆子涌進來,她想求救,她還不想死,可那些婆子們卻像是沒看到她一般,跑來跑去,在自己的身體上踩踏,但她們只記得救楚黛兒。

她張著手,張著嘴,卻一點兒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楚秀秀擡眼看著藍天,白雲(yún)越來越少,烏雲(yún)越來越多,日子好像咻的一聲,回到了當年那個雨夜。聶姨娘被大夫人因爲一件小事而痛打一頓,逼她們母女都跪在院子裡淋雨還不許吃飯的時候,她便發(fā)誓,要做人上人,所以她原來巴結(jié)楚姒,後來巴結(jié)楚蓁蓁,再後來巴結(jié)楚黛兒,可最後卻還是被楚蓁蓁毀了容貌,被楚黛兒要了性命。她想,如果重來一世她還會這樣嗎?她覺得會,因爲如果不巴結(jié),她就只能死,跟聶姨娘一起死……

眼裡最後的畫面,停留在聶姨娘匆匆趕來,面如死灰的臉上,她想她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被她嫌棄卻依舊爲她毫無保留的孃親吧。

楚秀秀眼中有淚滑落,可擡起的手終究是無力垂落,沒了聲息。

“秀秀——!”聶姨娘撕心裂肺,屋裡只走出個丫環(huán)來,道:“四小姐也受傷了,她說殺了三小姐的,正是世子爺身邊的那個侍衛(wèi)!”

聶姨娘聞言,看了看那丫環(huán),她並沒有糊塗,殺了她女兒的,只有楚黛兒,從一開始她就看得清楚,楚黛兒纔是這府中最狠的人。

“秀秀,娘帶你回家。”聶姨娘說罷,忍著痛苦,忍著淚,親自頓下,將楚秀秀背在背上,如同小時候哄她睡覺時一般,笑著安慰她:“你呀,就喜歡磨你的親孃,睡覺都要娘揹著哄……”

丫環(huán)看著聶姨娘,眼眶有些溼,聽著她一遍一遍哄著楚秀秀離開,這才轉(zhuǎn)頭回去稟報了。

楚黛兒這是第一次失算,她沒算道聶姨娘居然是個腦子清楚的,可隨之而來的,除了這個,還有突然回府來探望她的楚蓁蓁!

楚姒坐在似錦閣中,徐桂跪在底下,把隔壁屋子裡的事一件不差的全說了,到現(xiàn)在還在瑟瑟發(fā)抖。

“小的算是明白您之前說過的話了。”說什麼自己知道以後,不要太害怕,現(xiàn)在他嚇得半條命也沒了。

楚姒輕笑:“若是你不願意再替我做事,現(xiàn)在可以離開。”

徐桂聞言,忙搖頭:“小的這次過來是想告訴小姐,這事兒幹得真他孃的漂亮!”

小福兒在一旁輕咳兩聲,示意他注意用詞。

徐桂忙捂著嘴點點頭,擡眼看了看綠檀:“這位小姐……”她現(xiàn)在可不敢把綠檀當做小丫環(huán)了。

楚姒輕笑:“暫時不用管她,我上次讓你查的事,查到了多少?”

徐桂點點頭,忙道:“那楚四小姐跟逍遙王合作的具體內(nèi)容還是沒查清,不過倒是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說。”楚姒道。

徐桂看了看左右,楚姒莞爾:“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徐桂這才道:“小的認識一個人,他跟宮裡一個御膳房的太監(jiān)很熟,聽他傳來的消息,說是偶爾聽到了楚黛兒跟皇后娘娘的一些話,好似跟五皇子有關(guān)。”

“五皇子?”楚姒驚愕的擡起頭,楚黛兒的手筆好大啊,五皇子牽制住了定國公府跟蔣繁等人,她則是想跟五皇子和趙訓(xùn)炎都合作,手裡還捏著一個相府!

徐桂點點頭:“只隱隱約約聽到她們提了五皇子,但這麼久以來,五皇子整日在京華樓跟人吃喝玩樂,並沒有要進宮見皇后娘娘和楚家小姐的意思,所以小的不敢確定。”

綠檀微微擰起眉頭:“會不會他們打算造反?”

楚姒看了她一眼:“五皇子不會。”登基都要講究個正統(tǒng),趙訓(xùn)炎若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也不會造反的,而且楚黛兒背後那幫人的目的如今尚不明晰,以五皇子此人的心性,他不會輕易被一個楚黛兒就捏在手裡。所以這條食物鏈更可能是皇后、五皇子和楚黛兒背後的南疆人,若是這樣的話……

楚姒嘴角勾起:“看來逍遙王還不知道。”

“小姐的意思是……”

“算是送給逍遙王的一份禮吧。”楚姒嘴角高高翹起,若是趙訓(xùn)炎知道自己被一個楚黛兒捏在手裡玩弄,一定會很生氣吧,以前運籌帷幄的他,現(xiàn)在淪落至此,不知作何感想!

“是!”徐桂忽然激動起來,有一種要幹大事的感覺:“對了,還有城中那兵器房……”

楚姒想起這兵器房來,之前是交給了五皇子管理:“怎麼了?”楚姒似乎猜到了結(jié)果,徐桂道:“裡面的人好似根本沒有換,是不是說這地方不是五皇子在管?”

綠檀輕笑出聲:“你想法倒是挺多的。”

徐桂朝綠檀嘿嘿直笑,卻忽然發(fā)現(xiàn)站在一旁的冰塊臉男子似乎不太高興。

沒等徐桂想明白,楚姒便道:“現(xiàn)在先不要去招惹五皇子,他既然回京,暫時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呢,咱們就不要給他添麻煩了。”既然他敢操控太子府的人來挑釁,那就讓太子去想法處置他吧。

“是。”徐桂又連連點頭:“那小姐可還有別的吩咐?”

“嗯。”楚姒頷首,想了想:“你去逍遙王府送完信以後,便帶著人盯著逍遙王府的動靜,裡面就是飛出來只蒼蠅,你們也要跟緊了,看看他們?nèi)チ四难e,見了誰,說了什麼話,一字不差的送來。”

“好。”徐桂應(yīng)聲,小福兒便又翻出來個荷包給她,她自己現(xiàn)在一隻手還包紮著呢,瞧著徐桂愣聲直笑,徐桂被她笑得很不好意思,紅著臉趕忙跑了。

小福兒瞅著她的背影,哈哈大笑起來:“以前還是個土匪呢,現(xiàn)在乖得跟個兔……”

“孫子!”林傅直接把她的話給接了。

小福兒愣了愣,瞧了瞧綠檀,再瞧瞧楚姒,捂著嘴笑了起來。

楚姒瞧著她們,也是搖頭,心裡卻想著綠芽,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李府怎麼樣了,不過她嫁去了李府,李夫人怕是不久就會過來。

楚姒想起這李夫人也是一陣頭疼,但是頭疼的事兒多了,倒也不在乎這麼一件兩件的了。

天色漸晚,但楚秉鬆卻根本沒有絲毫睏倦之意。楚秀秀忽然死了,楚黛兒也受傷了,她口口聲聲說是安平侯府的人殺的,可是他不用看也能斷定,人是她殺的,他的這個女兒有這麼狠毒。

弘哥兒才下了學(xué),跟著楚秉鬆在書房裡讀書習(xí)字,他這個兒子聰明,讀書更是一點就通,將來保住楚府不是難題,把楚家變成百年的簪纓世家也不是問題。楚秉鬆想到這裡,安了心,畢竟楚家要是成爲了百年大族,他纔可以將當初瞧不起他的人都狠狠扇一巴掌!

“爹爹,弘哥兒想去太學(xué)院。”正在習(xí)字的弘哥兒忽然道。

楚秉鬆微怔:“去太學(xué)院做什麼?”如今楚家雖一個女兒成了王妃,一個成了世子妃,但屢屢死人,在京城裡,就是自己,那些官員們也都避之不及,若是讓弘哥兒去太學(xué),少不得要受欺負。

弘哥兒卻很執(zhí)拗要去;“今天先生跟我說,聰明的貴公子都在太學(xué)院呆著,我要去,我纔不要一開始就矮了人家一截!”弘哥兒憤憤。

楚秉鬆看著他這樣子,微微皺眉:“你不怕去了有人欺負你?”

“誰敢欺負我?”弘哥兒站起身來:“我現(xiàn)在一個姐姐是王妃,一個是世子妃,爹爹還是當朝丞相,我看他們誰敢欺負我,要是欺負了我,我就學(xué)四姐姐教我的,全部都殺了!”

楚秉鬆聞言,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很好,我的兒子就該有這樣的霸氣!”說罷,便安慰他讓他好好唸書,回頭一定給他安排上太學(xué),可回頭自己便後悔了,他去哪裡找人再把他送入太學(xué)院呢?

正在楚秉鬆苦惱的時候,定國公秦昊親自登門了。

楚黛兒這頭,她不僅對人下手狠,對待自己同樣狠,匕首刺入腹部,讓她到現(xiàn)在也還沒緩過勁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楚黛兒看著在這裡坐了一下午一言不發(fā)的楚蓁蓁,終於惱了起來。

楚蓁蓁就那樣定定坐著,衣裳都是華貴的長袍,朱釵首飾一樣不少,只是眼睛失了神。

聽到楚黛兒這話,楚蓁蓁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四妹妹,你說要怎麼懲罰一個男人呢?”

楚黛兒聞言,冷笑起來:“二姐姐是京城第一才女,什麼男人的心得不到?得到他們的心,然後再用腳碾碎,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

“王爺?shù)男摹!背栎柩凵駝恿藙樱聪蛩骸八拿妹茫憬探涛液貌缓茫俊?

楚黛兒看著行爲有些詭異的楚蓁蓁,道:“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王爺讓你來的嗎?”

楚蓁蓁似乎沒聽到她的話,喃喃道:“我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直接殺了他嗎?”

“你誰都殺不了。”楚黛兒諷刺一笑:“你要是想懲罰逍遙王,很簡單,他最在乎的不是權(quán)利嗎?剝?nèi)ニ臋?quán)利,讓他赤裸裸的站在衆(zhòng)人面前,被人圍觀,被人指點,你就是不殺他,他也被比你殺他痛苦千萬倍了。”

楚蓁蓁眼睛微亮:“那你願意幫我嗎?”

“我?guī)湍悖磕汩_玩笑嗎?”楚黛兒不屑道,就算真的要殺趙訓(xùn)炎,她也絕不會在楚蓁蓁面前表露出來。不過沒想到的是,她才拒絕,楚蓁蓁反而笑了起來,眼睛也變得有神了:“我明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什麼意思?”楚黛兒不解,楚蓁蓁卻站起了身慢慢朝她走過來:“四妹妹,你說過你會幫我成爲王妃的。”

“你現(xiàn)在難道不是王妃?”

“是。”楚蓁蓁頷首:“可卻是一個被人剝?nèi)ニ姓谛卟嫉耐蹂椰F(xiàn)在比青樓的妓子還下賤,這是王爺親口說的,多謝四妹妹的成全。”

楚黛兒越發(fā)覺得她鬼氣森森的,按道理說以楚蓁蓁的腦子,她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纔對。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楚蓁蓁笑起來:“我要幫你,幫你成爲皇妃。”楚蓁蓁道。

楚黛兒奇怪的看著她:“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遲些我會去找你。”

“好,你一定要來,你很久都不來王府了。”楚蓁蓁笑著說完,這才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楚黛兒皺眉,待她走到門口時忽然將她叫住:“你真的恨逍遙王?”

“他都把我賞賜給別的男人了,我自然恨他!”楚蓁蓁滿腔恨意。

楚黛兒見此,笑了起來:“好,回頭我會找你的。”

見她如是說,楚蓁蓁這纔出了相府,見也沒見楚秉鬆,便徑直上了外面的馬車,才上馬車就被男人狠狠掐住了脖子:“你試探出來了嗎?”

楚蓁蓁淡淡看著他:“試探出來了,她太狡猾了,我花了很長時間。”

“哦,是嗎,那她到底是忠於逍遙王還是忠於五皇子?”焦思邈陰鷙盯著她。

楚蓁蓁擰開她的手臂,冷冷盯著他:“她想跟逍遙王合作,至於目的,好像跟南疆有關(guān)!”

焦思邈懷疑的看著她,擡手輕輕撫摸方纔自己差點捏斷的脖子,笑道:“你不會是在騙我吧,蓁蓁,你現(xiàn)在是我的女人,趙訓(xùn)炎只把你當做一條狗一樣任男人玩,別告訴我你現(xiàn)在心裡還愛他,還要幫他。”

楚蓁蓁看著他這般,心猛地提起,卻只道:“你對我又比他對我好了多少?當初在寒山寺,不是你跟雲(yún)康兩人……”

“雲(yún)康死了!”焦思邈陰狠盯著她:“跟我共享過你的男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死不活了,再過兩天,我就要去殺了楊國公,然後是趙訓(xùn)炎,蓁蓁,我纔是真的愛你啊!”說罷,也不顧馬車外還有人,一把扯開了楚蓁蓁的衣服,死死咬住她的肩膀嗎,直到出了血才冷冷道:“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敢騙我,我一定第一個殺了你!”焦思邈說完,便將她狠狠壓在了身下。

夜深後,楚黛兒悄悄從相府後角門出來,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馬車,往京城某處而去。

她的馬車才走,暗處等著的人也小心跟上了。

趙訓(xùn)炎本來還在盤算著如何挑起太子府跟趙奕恆之間的爭鬥,好坐收漁翁之利,可不等他動手,外面便傳來了消息。

趙訓(xùn)炎聽到這話,氣得直接將握在手裡的玉珠捏了個粉碎:“她以爲她是誰!敢把本王也玩弄在鼓掌之中,她這是找死!”

“王爺,現(xiàn)在怎麼辦?”那人道,說罷又抽出懷中的信來:“這是才送來的,說讓王爺連夜帶人過去,有大禮送給王爺!”

“信是誰送來的?”趙訓(xùn)炎冷冷看著他。

“這……是後院有人丟進來的,等屬下出去查看時,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趙訓(xùn)炎這才拆開信封,看著裡面只是一個地址,猶豫起來。去或不去,都是陷阱,但是去了,有可能被陷害,也有可能被人當槍使,可是不去,這又的確是一個收拾五皇子的好機會!

“不如把這信送去太子府,讓太子府的人去?”那侍衛(wèi)道。

趙訓(xùn)炎冷哼一聲:“你以爲這局是誰做的?”除了太子那幫人,還有誰這麼希望五皇子失事呢?

“去,備馬!”趙訓(xùn)炎說罷,便直接提步離開。

京城的風(fēng)吹得更猛烈了些,才變暖的天氣似乎又要冷了下來,天空中淅淅瀝瀝的小雨也開始落下,春天,真正來了。

楚姒看著放在房間裡的夜明珠,再看看累得趴在她身上的人兒,笑道:“皇上真把這夜明珠給你了?”

林清愚頷首,捏捏楚姒的小耳朵:“除了夜明珠,我還給你準備了份禮。”

楚姒不解,林清愚擡起頭傻傻笑著:“我送你一個孩子吧!”

楚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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