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糊涂了!”薛氏扶了扶額忙笑道:“侄媳婦不用叫容媽去問了,熙和堂的人手本就還缺著呢,先前王爺說人太多叫裁了不少。既如此,那兩人補上來便行了!外院也是一樣!對了,若侄媳婦覺得人手不夠使喚,盡管說一聲,我照例給補上!”
薛氏沒來由有點兒心慌意亂起來,到此時她也不知姚存慧到底是實心眼憨傻還是裝傻,畢竟她這話說得沒半分兒不對。不過無論如何,今日她是沒法再繼續試探下去了。
姚存慧心中冷笑:這回你倒學乖了!
她也沒有揪著薛氏窮追猛打,聞言只搖頭笑道:“我也覺得人多了不好,就這樣就夠了!哪天覺得不夠了再去麻煩二嬸!”
“好,有什么需要盡管說去!”薛氏一邊說一邊笑著起身,匆匆告辭去了。
姚存慧也沒多言,亦起身將她送到廊下。
“王妃,這二夫人是想怎么樣呢!”容媽深深瞟了一眼薛氏的背影。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不主動招惹人便是了!”
“對了,你去跟管出門馬車的管事娘子說一聲,明兒一早咱們要用車,讓早早準備著,回頭別忘了!”姚存慧又轉頭吩咐容媽。剛從姚府回來請安時,已請示過兩位長輩,姚存慧便命安排。
“是,老奴親自去一趟!”容媽點點頭。這兩三日,除了廚房、洗衣房,熙和堂的人幾乎沒有與王府中別處的人打過交道,看了薛氏那個樣子,容媽覺得這吩咐事情的活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比較靠譜些。
看著容媽去了,姚存慧便指揮著紅蓼、萱草等收拾明日出門需帶的東西。
不過是小住兩日,需帶的也不多,只將日常穿戴衣裳鞋襪帶上三四套、妝奩脂粉等收拾一套,披風、幃帽、常用藥膏藥丸、茶葉茶具、美酒酒具、食材、零食糕點等也帶上些。沈佺的還包括騎裝兩套、文房四寶一套、消遣書籍幾本。想了想,姚存慧又命人將他的弓箭也收拾了,又順手將象棋、圍棋也收了一套。
這么忙亂一陣下來,發現竟然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少!堆在炕上好幾個大包袱。
姚存慧不禁失笑,果然有人使喚就是好啊,想前世即便出遠門,也是一個小箱子盡數搞定!哪里會麻煩成這樣!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姚存慧才突然想到還不知明日去哪一處莊子呢,想了想,便到書房里去問沈佺。
沈佺正伏案寫著什么,見她來了便擱筆起身,笑著擁她一旁坐下,低頭在她額上吻了吻,“慧兒有事?”
“沒事便不能來了?”姚存慧笑著嗔他,卻仍是問道:“明兒咱們去哪一處的莊子啊?你還沒有告訴我呢!”
沈佺笑道:“杏花嶺,你不是喜歡那里嗎?我在那兒又買了一處大莊子,剛剛建好!莊子后頭還有很大的果園,還有溪流瀑布,周圍景致不錯,你肯定會喜歡的!”
杏花嶺?姚存慧猛然拍自己的腦袋,“我真是糊涂!這么重要的事情竟差點兒忘記了!對,對,就去那里,那里好!”
她的棉花不是正種在那里嗎?如今棉花已經成熟收下來了,她原本還尋思著找個機會帶姐夫、姐姐去看,順便跟姐夫探討一二,不想一忙竟然給忘記得一干二凈了!幸虧沈佺這會兒提起來!
不然姐姐姐夫回金陵了,雖然可以書信往來探討,可總不如面對面來的方便。
她當初要了他那處莊子,他便覺得她喜歡那里,所以又在哪兒置辦了莊子,沒想到歪打正著,正這么巧!
姚存慧歡喜得有些興奮,眼睛一下子閃亮閃亮起來,沈佺沒料到她會這么喜歡,心中也高興起來,眉目舒展的笑道:“慧兒,你以后喜歡什么要同我說!”
姚存慧心里正高興著,也不知領會沒領會他的意思,連連點頭答應。沈佺更喜,覺得那處莊子買的太對了。
次日起了個大早,夫妻二人簡單用了些早點便出門。這回帶了紅蓼、紅菱和趙春家的去,留容媽領著小杏、小梨等看守屋子。
昨日收拾的包袱已經差趙春家的領著粗使丫鬟婆子先搬過去了。
不想,姚存慧和沈佺出了熙和堂沒多遠,就看到紅蓼急匆匆的從對面走來,見她二人,紅蓼加快了腳步。
兩人相視狐疑,下意識便停住了。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姚存慧問道,看到紅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神情間隱有惱羞,姚存慧的心不由一緊。
紅蓼望了沈佺、姚存慧一眼,福了福身,咬唇道:“王爺、王妃,那馬車,那馬車——”
“你慢慢說,馬車怎么了?”姚存慧腦海中下意識閃現過薛氏的面容。
紅蓼定了定神,氣息也順暢了些,“王妃,那馬車太簡陋了些,又小,而且只有一輛,容媽說昨兒明明讓準備兩輛的。奴婢忍不住問了兩句,那李媽媽卻說府中沒有閑的馬車了,只有這一輛。奴婢——”
“好了不必說了,”沈佺眸色一深,面沉如霜,拉著姚存慧的手道:“走,我們去看看!”
這兒是鎮西王府,堂堂王爺和王妃出門,居然連輛像樣的馬車都備不起?刁奴婆子還敢大言不慚?
姚存慧瞧了沈佺一眼,招呼了紅蓼一聲,一同過去。
遠遠的就聽到趙春家的同那李媽媽在爭執,李媽媽嗓門扯得老大,又是訴苦又是訴委屈抱怨主子難伺候、忙、沒空,又勸趙春家的將就一下,什么馬車不是馬車,能出門就行云云,其中還冷嘲熱諷的夾纏些不中聽的話。把趙春家的氣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姚存慧帶來的眾人,事先都反復交代叮囑過,不許隨意與府中各處起沖突,那趙春家的心中便存了顧忌,不敢放開了同李媽媽爭執,李媽媽更得了意,愈發大了嗓門、趾高氣揚。
“既然這么辛苦,這差事你便別做了吧!”沈佺涼涼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李媽媽一驚,拔高的嗓門仿佛被人冷不防掐斷,聲音戛然而止。
“王爺、王妃!”眾人忙斂神上前行禮。
“王爺……”李媽媽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沈佺眼角也不斜她,朝趙春家大冷聲道:“去找管家要車,兩刻鐘之內本王看不到馬車,讓他也不用來回話了,直接收拾包袱滾回家!”
“是,王爺!”趙春家的巴不得一聲,解氣的瞟了李媽媽一眼,忙忙大步去了。
“去,叫個管家娘子來!”沈佺冷冷睨了一旁一名婆子。
那婆子哆嗦了一下,慌忙飛跑著去。
“王爺恕罪,老奴,老奴不知道王爺要出門——老奴不敢了,老奴不敢了!王爺恕罪啊!”李媽媽顫抖著不成樣朝沈佺連連磕頭。
昨日容媽只說主子要出門,叫準備馬車,她以為是王妃要出門,哪兒想到王爺也同行?如果知道王爺同行,再借她個膽她也不敢這么做!她只不過想幫著二夫人試探試探這位新王妃的脾氣罷了,哪曾想到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沈佺壓根不理會她,目光似劍就那么盯過去,盯得李媽媽脊梁骨上竄起一股冷意,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除了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一會兒,傅環家的領了兩個婆子急匆匆過來了,她是分管出門這一攤的管事娘子。
“王爺、王妃!”傅環家的見狀也嚇了一跳,忙斂容上前恭恭敬敬的福身施禮,陪笑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沈佺盯了李媽媽一眼冷聲道:“革了她的差事,打三十板子攆出去!”
“王爺,這,”傅環家的吃了一驚,忙陪笑道:“王爺,李嫂子是二夫人的陪房,一家子都在府里呢!她辦壞了差事,奴婢領她下去責罰便是,還請王爺開恩啊!”
李媽媽早已低呼一聲癱軟在地上。
“進了王府就是王府的奴才,我不管她從哪兒來,這么精貴的奴才王府用不起!照我的話做!二嬸那里我自會差人去說!既然她一家子都在府里,那便都攆出去!下去吧!”
傅環家的還想再說,對上沈佺冷冰冰的言語神情,心中一怯,竟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得答應一聲,命人將癱軟在地的李媽媽拖下去。
“等等!”沈佺冷不防又叫住傅環家的,“過兩日我回府,如果這婆子一家還在府中,你一家子便卷包袱走吧!”
“是,王爺!”傅環家的心一顫,急忙領著人去了。
眾人無不膽顫心驚,垂手站著動也不敢動一下。
沒多久,兩輛馬車便準備好了,管事親自陪笑著上前,殷勤相送,陪笑著想要解釋什么,沈佺根本不耐煩聽,冷冷的盯了一眼止住,扶著姚存慧上了馬車。趙春家的等上了后一輛,一同出府。
“這些刁奴,不知誰給她們的膽!”沈佺罵了一句又納悶:“怎么以前卻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看來如今府中是管的太寬松了!”
姚存慧抬眸瞧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她很想說從前沒有這種事情那是因為從前你沒有成親,想了想,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