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春也不敢多問,只覺這位小姐,似與旁人不同,心中只敢小心伺候著。
回到落翠居時,鶯兒正在屋外搖著扇子看池中鯉魚,見雪語從屋外走來趕忙起身走上前去行禮。
雪語也並未爲難,只點了點頭,便回了屋子,自那夜之事,雪語就明白了,這鶯兒必定是樑詩然那邊派來監視自己的,只等到合適的時機,便也要將這個小丫頭弄走。
想到這,雪語眉頭微顰,回身看了一眼還站在那一臉乖巧的鶯兒,忽然腦中想到了什麼,便朝鶯兒招了招手。
鶯兒見雪語叫自己,快步走了過去,殷勤問道:“小姐,您叫我可是有事吩咐?”
“昨夜裡我不分青紅皁白得罪了三妹妹,心裡總是覺得不安,一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這樣僵持也是尷尬,所以我想準備一份禮物,讓你幫我送過去如何?”雪語說著,眼中掠過一抹柔色。
聽雪語這般說,鶯兒心裡卻有了疑惑,看了一眼雪語身邊的剪春才緩緩點了點頭,“小姐吩咐的,小的定然不能推辭,只是小的人微言輕,只怕去了倒惹得三小姐不開心了呢。”
鶯兒說罷,側頭又朝屋裡看了看,正巧落橋收拾完東西從屋中走了出來,聽到二人說話,心裡也不覺有些奇怪,卻見一旁剪春未及插嘴,自己也便站在臺階上,只等雪語發落。
雪語剛纔便料到鶯兒會有此一問,只是這事在她心裡,鶯兒是個再好不過的人選了,想來便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剪春和落橋是我身邊的丫鬟,和我一起進府的,去了只怕要遭白眼,倒是你,你是二姨娘那邊分來的,過去了倒顯得關係近了些,也好說話不是。”
雪語說罷,見鶯兒心頭似是還有遺禍,也不多言,只拍了拍鶯兒肩膀,說道:“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待我把禮物準備好,我便給你讓你送過去。”
鶯兒聽此,也只得點了點頭,想昨日夜裡的事情,雪語的舉動已經讓她大開眼界,只怕這大小姐,自己日後可得小心伺候纔是。
日落黃昏,殘陽如火,漸漸將樑府吞噬在一片紅光之中。
雪語看著手中的琺瑯錦盒,嘴角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看著鏡中身後的剪春說道:“你把這小盒子拿去交給鶯兒,讓鶯兒幫我送與三小姐吧,只說是上好的上料。”
剪春接過小盒也不多說,便朝屋外走了出去。
一旁落春卻不得要領,從下午便一直心有疑惑,此時見剪春撩開門簾子出去,才問道:“小姐,您既然想求和,怎麼能讓鶯兒把東西送去呢?”
雪語聽言,並未答話,只將頭上綰著髮髻的朱釵拿下,烏髮如瀑傾瀉而下,鏡中人兒櫻脣輕抿,眼眸中燭火忽明忽暗。
暖風曖曖,月色如水,夜下滿園華光燈影沉浮。
落英居中,筱婉接過鶯兒手中的小盒,輕輕擰開盒蓋,只覺一股凝香撲鼻而來,不覺美目輕轉,巧笑說道:“姐姐有心了,還讓你專門跑一趟,你回去幫我謝謝姐姐,這心意我領了。”
鶯兒聽言,低眉順眼的行了個禮,“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只盼三小姐不計前嫌就好了。”
筱婉點了點頭,便讓瓔珞將鶯兒送了出去。
鶯兒剛走,筱婉臉上便換了一副凌厲的神色,一把將錦盒丟在了地上,冷聲喝道:“就這一盒破東西就想來討好我?也真虧她想的出來。”說罷,便讓讓身旁綠翹將琺瑯錦拿出去丟了。
綠翹知道昨日之事筱婉心中有氣,在旁補了一句,“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小姐勿要和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見識,倒降了自己的身份。”說完,見筱婉仍舊面不改色,方纔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雪語收拾好東西便帶著剪春去給樑母請安,見院中蘭花淡彩輕抹,姿態悠然開的正是旺盛,便盈盈穿廊朝屋裡走去。
正巧此時竹畫端著一碗清粥從廊下路過,見識雪語方纔行禮道:“是大小姐來,昨兒老夫人還唸叨,今日讓請你來瞧瞧這院裡新開的蘭花呢。”
“哪裡用請啊,我就是閒人,祖母不嫌棄,我倒是樂意天天來,就怕久了惹人厭煩呢!”雪語說罷,便隨著竹畫一起朝屋中走去。
屋中,香菸繚繞,樑母剛
好做完早課,見雪語隨著竹畫一起進來,便拉過雪語的手問道:“院裡蘭花新開,你可看了嗎?”
“我正想和祖母說呢,我昨日走時,見院中蘭花含苞,想必今日必能開花,便順手給祖母帶了些親自調製的肥料來,今日蘭花初開,還有些正是含苞正好可以用上。”雪語說著便給身旁剪春使了個眼色。
剪春會意,便將手中所帶的布袋子送了過來,雪語接過布袋,方纔解釋道:“我這花肥是我在鄉下自己研製的秘方,可不比其他肥料一般還有異味,掃了賞花的雅興。”
這般說來,雪語已經將布袋打開,果然並無異味傳出。
樑母好奇,便走著頭朝布袋裡面看了兩眼,只見袋中黑乎乎的一片,一粒一粒如沙子一般。自是從來都未見過的,不由眼中閃過一抹疑色。
雪語見狀便解釋道:“祖母若是擔心,大可以找一株品相稍次的花試試便知道了,此時正是上午,施了肥下午便可見分曉。”
樑母聽言雖心中還是半信半疑,卻也不好再退卻,只對一旁琥珀吩咐道:“還不快拿下去試試。”
琥珀聽言趕忙接過布袋子轉身出去了。
琥珀走後,樑母才又和想起什麼一般問道:“福嫂子在那邊手腳可還麻利?”
雪語點頭道:“多謝祖母掛心,福嫂子到底是老人了,做起事來確實比那幾個年紀輕的知分寸多了,說到底還是祖母教的好。”
“你這一張巧嘴,死的也說成活的了。”樑母眉眼一彎,又說道:“既然可心就留她在那吧。”
雪語道謝,見沒什麼事,便起身告退了。樑母也未多留便讓晴雯送雪語出去了。
晌午剛到,烈日已經當頭毒照,陽光似金灑落滿院,院中湖面上金鱗閃閃,垂柳倒影,花影斑斕。
“小姐,您那個肥料真有那麼好用嗎?”剪春跟在雪語身後,見雪語從老婦人那裡出來後一直沒有說,便小心問道。
“這個……天機不可泄露。”雪語調皮的朝剪春吐了吐舌頭,擡頭見日月越來越烈,便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