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忠皺了皺眉:“錦溪,這么晚了,你不在房里好好歇著,跑過來做什么?”
“父王,媳婦來看看差點害了我孩兒的人?!蹦У哪抗庠谮锏哪樕贤A袅似蹋D而落到跪在房廊下的趙姨娘和宮嬤嬤身上。
趙姨娘到了此時,反而面色沉靜,斂著眸,咬唇不語。
宮嬤嬤突然跪伏于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和趙姨娘合謀,求王爺賜奴婢一死!”
慕容靖忠冷哼一聲,道:“你個賤婢倒是護主。來人,把這三人都押到地牢里去?!?
侍衛推搡著三人往外走,趙姨娘經過莫璃身邊時,突然跪了下來叩了個頭道:“世子妃,奴婢罪該萬死,對不起您。但求您不要遷怒于婉兒,她什么都不知道……”
莫璃冷眼瞧著她道:“趙姨娘愛女之心謂之拳拳,可曾想過我若是失去了腹中的孩兒會是怎樣的心情?”
趙姨娘打了個寒顫,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莫璃的眼中露出如此陰冷的光。那道光芒刺得她脊背發涼,竟呆愣在了那里。
莫璃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將人帶走。
“行了,看也看過了。錦溪你趕快回去休息,莫要累到本王的孫兒。”慕容靖忠神情有些不悅,言語中卻透著無盡的關懷。
莫璃福了福身:“是,父王。媳婦這就回去?!?
玉明希往前邁了半步,覺得不妥,又退了回去,對身邊的若平低聲說:“你且送世子妃回去,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若平就看不慣他對于莫璃的過度關心,白了他一眼,鼻間冷哼。朝北寧王福了福,隨著莫璃一同走了。
玉明希上前幾步到了慕容靖忠身邊,拱了拱手道:“王爺,既然邶娘已然落網,在下就不打擾了?!?
慕容靖忠微微頷首:“玉公子辛苦了,待此間事了,本王定會親自登門道謝!”
“在下與……慕容將軍交情甚篤,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實在擔不起王爺的這個謝字?!庇衩飨S质且灰荆霸谙赂孓o!”
北寧王府的地牢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關過人了,饒是六月的天氣,還是陰冷得讓人遍體生寒。
刑房內,慕容靖忠坐于桌案之后,看著跪于案前的趙姨娘,許久之后沉聲道:“當年你失了雙親,本王母妃不忍你流落于外收留了你,對你百般疼愛,算是于你有恩。本王這些年來也從未苛待過你們母女。錦溪對你母女如何,你心中也應有數??赡銥楹我獨埡ξ冶睂幫醺淖铀茫俊?
趙姨娘低頭不語,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落下來。
“本王在問你話,為何不答?”慕容靖忠一掌拍在桌案上,“難道非讓本王動刑嗎?”
趙姨娘嚇得一抖,瑟縮著卻依舊不發一言。
慕容靖忠踱到案前,捏起趙姨娘的下顎,強迫她將頭抬了起來,道:“本王念在你服侍多年,又為本王誕下一女的份上,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就休怪本王無情了。”
聽他提到了慕容婉,趙姨娘咬了咬牙:“王爺,奴婢說,全都說!”
慕容靖忠甩開了手,重新坐回到桌案后方。
趙姨娘自知已是死路一條,心里反而坦然了,跪直了身子道:“奴婢這些年來一直飽受折磨,如今也是該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慕容靖忠眼中微顯愕然,想起莫璃之前跟他說過,此次她險些滑了胎與多年之前的往事不無關系。當時他還不信,現在想想,果然是有牽連的。
只聽趙姨娘繼續說道:“王妃那日進宮,帶回婉兒……不,是慕容昭媛賞賜的蠶絲紗。世子妃挑了兩匹,王妃命奴婢替世子妃裁衣。奴婢將蠶絲紗在藥汁中浸了一夜,晾干之后才制成了袍衫送到了墨淵閣?!?
“什么藥汁?何人所配?”慕容靖忠問道。
“是兩種草藥所配,從宮嬤嬤處所得,奴婢并不知其名?!?
說到這里,慕容靖忠哪里還會不明白她是受了何人指使,深吸了一口氣問:“你剛才所說多年飽受折磨是何意?可是與此事有關?”
趙姨娘咬了咬唇,淚水再次滑落下來:“奴婢對不起王爺,更對不起江王妃?!?
聽到“江王妃”三個字,慕容靖忠向前探了身子問道:“你此話何意?”
“奴婢當年承江王妃不棄,常伴其左右。趁王妃患上頭疼病之后,便將一味藥混入王妃每日所喝的湯藥之中?!?
慕容靖忠只覺得耳內轟鳴,顫著手指著趙姨娘道:“你……你為何要毒害于她?”
“為了婉兒……”
“這與婉兒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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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中了毒,奴婢為了得到解藥,便對江王妃下了毒手。”趙姨娘慢慢抬起雙手,帶著恨意道,“正是這雙手害了江王妃,換回了婉兒的性命。”
“毒婦!毒婦!”慕容靖忠面色發青,抖著唇,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趙姨娘,還是在罵誰。
“奴婢不想當年之事暴露,便再次做起了惡事。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望王爺原諒,只求王爺不要將此事告訴婉兒,奴婢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如此不堪的娘?!壁w姨娘跪伏于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直磕得額頭一片淤青,甚至有血絲滲了出來。
慕容靖忠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緩聲道:“你將前后的詳細經過說與本王,不許有半點隱瞞?!?
這些事情雖過去多年,卻一直困擾著趙姨娘,致使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她一字一句將前因后果一一陳述。待到說完,如釋重負般長吁了一口氣。
慕容靖忠聽完,頓感渾身無力,揮了揮手,命身邊的祥管事將人帶出去。
趙姨娘又是沖上磕了三個頭,起身時額頭已是血紅一片,她卻仿佛根本不知道疼一般,面色平和地跟著祥叔出了刑房。
待到祥叔折返回來,只見慕容靖忠雙目發紅,滿面凄涼之色。
“阿祥,本王一直覺得她的心胸不夠開闊,才會郁結成疾,卻不想……她是被害死的。”
“王爺,逝者已矣,還請王爺節哀,莫要傷了身子。”
慕容靖忠擺了擺手:“本王先去外書房歇著,剩下的事情你來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