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搖搖頭,琰子這孩子和當年的阿雷一樣,率性而執著,她心裡一陣絞痛,當年阿雷就是因爲那個不相干的承諾而離開了自己最心愛的人,難道這一切還要在琰子身上重演嗎?不能,不能,決不能!
如玉長長的白髮輕輕地擺動了幾下,她心疼地把蕭琰摟到懷裡,“琰子,男子漢,重然諾,講信用那是好的,但你要注意不要被人家利用,在沒有確定對方的意圖之前,記住,不要輕易地答應人家,因爲一旦答應那就是你的責任!”她把目光看向王雙,“小妹妹,我不知道你這件事的更深目的,但我既然答應幫琰子,我會密切關注你們的。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王雙在如玉的注視下,臉上那純純的笑靨終於消失了,她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姐姐,除了白靈的事,我還想去看看萬里冰原,還有大雪山上的格蘭花,那一定好美好美吧。”她的小臉上滿是嚮往。
“萬里冰原,大雪山,那裡都不是你們能去的地方,如果可以,在十年以後,姐姐也許可以帶你們前往。”如玉喃喃自語,“大雪山,那可是人人嚮往的聖地啊。”
“太好了!”王雙一下蹦起來,“姐姐,你真的答應帶我去大雪山嗎?如果真的可以,我願意作爲你們答應我的第二件事。嘻嘻,姐姐就是比那老怪物好,我求了他無數次,他也從來沒有鬆過口。”
如玉知道她口中的老怪物一定就是她父親逍遙王,原來逍遙王雖然四海逍遙,但也並不是哪裡都能去的,比如大雪山,那是要有強大的實力爲後盾的,縱然他是人見人怕的逍遙王也不例外。
“我只是說也許,並不是肯定,據我所知,當今之世還沒有任何人可以輕鬆地到達大雪山,除了當年武聖外,至今還沒有誰有這樣的實力。如果你以這件事爲籌碼,很可能讓你失望哦。”
“哦,對了,難怪那老怪物成天逼我練功,原來他是想我迅速提高實力呀,嘻嘻,看來我有點錯怪他啦。”王雙臉上又現出了她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姐姐,要不你就收我爲徒吧,這樣老怪物就沒話說啦。”
“我從不收徒,”如玉冷冷的說:“你的三件事要好好珍惜,不要輕易就用了,還有,另外兩件事如果有礙道義、有悖常理,我可以讓琰子不答應你。屆時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王雙一伸舌頭,還想說什麼,但如玉已經掉過臉去,她理理蕭琰那零亂的頭髮,聲音淡淡的柔柔的,蕭琰感覺就像是依偎在媽媽的懷裡。
“琰子,玉姨就要走了,你要記住,在你背後隱藏著的是最可怕的敵人,到現在爲止,我們還不瞭解對方的一點內幕,在十年內,我是說在你的實力無法保障你的安全的時候,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是中原蕭家的唯一傳人,想要報仇,只有提高你的修爲,壯大背後支持你的勢力,這兩者一樣都不能或缺,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可以說是一張白紙。但是,也許正因爲是一張白紙,才能寫出最美的文章吧!玉姨等著看你在大陸上揮毫潑墨的那一天。”
蕭琰感到如玉的手在顫抖,他仰起頭,看到如玉的眼中有淚光在閃爍,“玉姨,你放心,十年,我一定把盤龍功練到第九層。”第九層,那已經是蕭雷現在的實力了。
“不行,不是第九層,而是第十層!”
十層的盤龍功,那幾乎是當世無敵的存在啊!所有人聽到這都有點傻眼了。
如玉斬釘截鐵地說:“我要你成爲這世上最強的存在,還有我的鳳舞九天的心法,你也要參照練習,如果能融匯貫通……”如玉幽幽嘆了口氣,當年她本來可以和阿雷把這兩種心法融匯貫通的,盤龍功加上鳳舞九天那應該叫什麼呢,這些年她甚至於把名字都想好了,“那就叫龍鳳呈祥。”
如玉從懷裡取出一個薄薄的小冊子,“琰子,這就是我十幾年來的心得,你好好習練,等你記熟以後就把它毀了,不要傳給任何人。”如玉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龍鳳呈祥,那是自己夢想和心愛的阿雷哥哥一起修練的呀,現在卻只能無奈地傳給眼前這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小孩,當真是造化弄人。自己這一門絕學自然不能再爲他人所窺視。
蕭琰接過來,小冊子都是上品的絹帛精
制而成,冊子的封面上,是金絲鏽就的幾個娟秀的小字:“龍鳳呈祥”他緊握在手中,心頭涌過一絲暖意,“玉姨,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練成龍鳳呈祥!”
“好!”如玉的嘴角閃過一絲笑意,“琰子,前方的路要靠你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記住,通往大雪山的路沒有捷徑。”
“嗯,”蕭琰使勁點點頭,他的雙拳攥得緊緊的,他當然明白如玉最後一句話的含義,這是那些行吟詩人們說唱時經常引用的一句讚詞,意思是要想取得成功只有經過不懈的努力,這世上沒有比大雪山更讓人嚮往的了,但通往大雪山的路卻不是智者與勇者能夠到達的,那是要經過無數的磨難與考驗的。
如玉從蕭琰的眼中讀到了與蕭雷一樣的堅定與執著,她欣慰地笑了,“琰子,十年,我給你十年的時間,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更不要讓你爸爸和那些爲救你而犧牲的叔叔們失望。”如玉停了停又接著說:“琰子,玉姨走後,你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到青埂峰找我。”
“青埂峰,在哪裡呢?”蕭琰有點迷茫。
“等你長大以後,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的。你千萬要記住,在你還無法自保的時候,不要踏進南朝一步。”
如玉在蕭琰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站起來走向卡門。“三王子,琰子就交給你啦,我相信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如玉說得很鄭重。
“你說吧,如玉小姐,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都答應你。”
“三王子,琰子這次去北國,除了今天這裡的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因爲多一個知道就多一份危險,現在對方在暗處,我們也只好隱蔽好自己。即使是你的父王你也不能告訴他真相,你能答應嗎?”
“如玉小姐,我答應你,”卡門毫不遲疑地說:“在我們北國將不會有人知道琰子,他和王雙僅僅是我們這次途中的巧遇而已,哦,不,不,不,我們這一次誰也沒有遇到過。”
卡門環顧四周,大聲地說:“兄弟們,你們都聽到了嗎,我們這一次中原之行,誰也沒有遇到。而琰子和這位王雙小姐,他們並沒有出現在我們的旅途中。但是以後,他們將是我們北國最尊貴的客人。”
“是,小公子,王雙,我們北國歡迎你們!”北國的漢子們高舉長刀“我們將用我們的長刀誓死悍衛你們。”
王雙雙手連拍,“好耶,好耶,蕭琰,我們以後就在一起啦,真好玩,真好玩。”正當她歡喜若狂的時候,卻瞥見蕭琰那令人生寒的眼光,死死地盯著自己,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她的音量立即放低了許多,“怎麼啦,你可是答應要陪我三年的哦,喂,你可不許耍賴哦。”
“我是答應你,王雙,但我並不是無條件的縱容你,如果你真的認爲很好玩,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
“哼!”王雙噘起小嘴,“如果不是你毀了我的白靈古堡,還有你那個、你那個什麼卡門舅舅打傷了我的小黑,讓我回不了家,你以爲我真的願意和你去北國呀。”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小,上前撫摸著大鳥受傷的胸部,“小黑,有人欺負我啦,你說怎麼辦?”
小黑在王雙的撫摸下,怪叫兩聲,狠狠地盯著蕭琰和卡門,它可沒有聽懂主人和蕭琰他們的約定,只要小主人略微示意,它就會毫無顧忌地撲向任何強大的敵人。
卡門淡淡一笑,“王雙小姐,對於傷了你的貴鳥,我深表遺憾,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們北國的萬里江山,永遠是你自由飛翔的天空。”
王雙一揮手,“算啦,衝你的面子,我就不跟這小孩一般見識了”。她上前一拉蕭琰,“卡門舅舅都說啦,蕭琰,別生氣啦,是我不好,您哪,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回吧。”看她誕著的臉,蕭琰也不禁啼笑皆非。他甚至暗想,也許這丫頭並不那麼令人反感吧。
但這念頭在蕭琰腦海裡一閃而過,因爲他看見如玉正走向放置蕭雷的馬車。濃濃的悲痛立即沖淡了所有的情緒。他飛快地跑向馬車,“爸爸!”他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對爸爸的呼喚。
如玉慢慢地靠近馬車,隔著馬車上隨風飄舞的簾子,她還是看到了蕭雷那不屈的身姿,她太熟悉他了,她離不開他那張棱角分
明的臉,更無法淡忘他嘴角那一抹無視一切的笑容。現在終於可以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了,如玉的臉上溢滿了紅紅的光暈,就像是一個新嫁娘,是那麼的聖潔又是那麼的美麗。
如玉俯下身,在抱起蕭雷的一瞬間,她身上那種如蘭似麝的香氣更加的濃郁,就像是涅磐的鳳凰在釋放她所有的輝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如玉,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是很輕微的聲響,就連王雙也癡癡地站著,她被如玉絕世的容顏和她身上無與倫比的氣質震驚了,就在這一刻,她懞懂的心彷彿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纔是愛的真諦。
如玉輕輕一轉身,雪白的長髮在她身後散落,僅僅一瞬間,長髮的影子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只餘下一陣陣渺茫的歌聲還在空中迴盪。
“今夜的愛戀不再流浪,
親愛的我會一直守在你身旁。
當所有的故事都沉澱,
我聽見天使在歌唱。
路遙遙兮情義長,
與君相望兮各一方。
癡情渺渺兮心惶惶,
夢在天涯兮又一場,
隨風輕揚兮真愛無恙……”
“隨風輕揚兮真愛無恙。”卡門目視如玉消逝的方向,輕輕哼唱著,竟然久久地無法回眸。
蕭琰看著如玉迅速淡出的身影,他滿蘊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王雙輕輕拉拉他的衣角,“蕭琰,你別難過,起碼未來的三年內我會好好陪你的。”
蕭琰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有沒有搞錯,未來三年可是我在陪你,如果你後悔了,我不介意你取消這個約定。”
“幹嘛那麼認真,誰陪還不是陪呀。”王雙一撇嘴,不再理蕭琰,走到大鵬鳥身邊,鵬鳥展開翅膀輕輕地在她身上抻來抻去。
王雙拍拍鵬鳥的巨頭,“小黑乖,雙兒要去辦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這三年內不能陪你一起玩啦,不過你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你馬上回去告訴老怪物,雙兒去給白靈寶寶找王子啦。”
鵬鳥愣愣地點點頭,似乎有點明白,又似乎很迷惘,王雙嘿嘿一笑,“小黑呀小黑,你這隻呆鳥,什麼時候能聽懂我的話就好了,真麻煩,得了,得了,我還是給老怪物留封信吧。儘管很不想理他,但是爲了三年的自由就勉爲其難一回吧。”
王雙在地上巡視了好一會,搔搔頭,“這鬼地方,也沒個紙筆,怎麼寫信啊。老怪物啊,可不是雙兒成心要瞞你,實在是沒辦法,咦,這個刀柄不錯,我就在這上面刻幾個字,省得你不放心。”她拾起地上一個雕花長刀,用力一抖,長刀粉粉碎裂,只剩下一個刀柄握在她手中。
看王雙輕描淡寫碎長刀,元朗吃了一驚,這小女孩纔多大的人兒,竟有如此功力,我這一大把年紀真的白活了。他饒有興趣地盯著王雙,只見她已經把震碎的刀尖綽在手中,飛快地在刀柄上刻了幾個字,“老爸,我去遊歷三年,勿念!雙兒。”
王雙看著手中的刀柄,有點得意,心想,“我纔不告訴老怪物去幹什麼呢,不然被他知道還不是又要逼我回去。哼,至於去遊歷什麼的,那是隨他怎麼解釋都可以的,他不是常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嗎,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見仁還是見智。”
王雙把雕花刀柄向上一揚,“小黑,叼著。”鵬鳥頭一甩,已經把刀柄叼在口中,王雙嘻嘻笑了,“小黑,你是好樣的,快回去吧,好好養傷,雙兒三年後再和你玩哦。”
小黑的巨喙點了又點,接著又連連搖動,好像有什麼話要和它的小主人說。
王雙過去把它巨喙邊的毛羽理理,“你這傢伙,幾百年了,也不會講一句人話,真是十足的呆鳥!”
小黑咯咯叫了幾聲,巨大的身子在王雙身上蹭了又蹭,王雙有點不耐煩了,揮揮手,“別啦,小黑,爲什麼你總是這樣婆婆媽媽的,我出去是辦事的,三年又回來啦,到時候不是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嗎?”
小黑終於仰天長鳴一聲,好像是在和它的小主人告別。
眼看鵬鳥撲動巨大的翅膀,王雙終究有點不捨,她側過頭來,連連揮手,“小黑,快去,快去,路上小心點,萬一遇到壞人就飛高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