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琰站在墨西玦的身邊,對墨凌天說道:"墨凌天,請你回去。"
墨凌天淡道:"若我不呢?"
"言小諾是我女兒,墨西玦是我的女婿,孩子是我外孫。"程子琰絲毫不懼,"你若接納他們,我沒有任何意見,但若拿我的外孫做籌碼要挾他們,程子琰也不是只會治病救人的!"
阿煜的手刀閃過,傳來了一聲麗莎管家的慘呼聲音。
沒有人看得清楚阿煜是怎么出手的,這個銀發如雪的男人讓那些墨家的精英保鏢們從心底里生出無限的恐懼來。
"哼。"墨凌天冷哼一聲,"我看是你們在要挾我吧?"
墨西玦望著他,聲音淡淡的:"我已經被逐出了墨家,我的兒子以后只能跟著我,還請你不要強人所難。"
這個時候,給孩子檢查的醫生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見到程子琰,用英語對他說道:"孩子的健康狀況不好。"
墨西玦心中一沉。
程子琰不可置否,轉身就去給孩子重新檢查,檢查的結果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孩子,怎樣了?"墨西玦竭力掩飾著語氣中的顫抖,問道。
程子琰艱難地說道:"孩子的身上,和你中了一樣的毒。"
墨西玦聽了,心口頓時像是裂開了一樣的疼痛,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墨凌天忙扶住了墨西玦,聲音中有著一縷難以掩飾的恐慌:"阿玦?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會中毒?"
阿煜淡淡地說道:"他從未服過解藥。"然而淺碧色的眼睛中卻閃過一抹嘆息。
"你把解藥給了言小諾?"墨凌天幾乎不可置信地看著墨西玦。
墨西玦顯然是已經快要到了極限,"父親,若是母親中了毒,你也一定會這么做!"
想到失去的愛妻,墨凌天臉上的怒氣緩和了不少,看著奄奄一息的兒子心中又痛又怒又悔:"阿玦,跟父親回去,我一定救你!"
墨西玦抓住了墨凌天的手,下頜上面黑血淋淋,"父親,先救我的兒子。"
"阿玦!"墨凌天幾乎快要被墨西玦逼瘋。
墨西玦已經說不出話,向來堅實有力的大手此刻因為毒性發作變得蒼白無力。
墨凌天長長一嘆:"罷了,我答應你,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墨西玦沒答話,眼神飄到了產房里。
言小諾剛剛生產完,對已經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墨西玦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等到她醒來,就已經要離她而去。
言小諾更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是她以后日日夜夜的噩夢根源。
當言小諾終于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沒有墨西玦,沒有程子琰,也沒有她生下的孩子,只有阿煜陪在她的身邊。
"阿煜叔叔?"言小諾喊了一聲,語氣中帶著疑惑,"墨西玦和我父親呢?還有我的孩子在哪里?"
阿煜答非所問,"你終于醒了,喝點水。"
說著,他遞過來一杯溫水。
言小諾喝了兩口,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他們去哪了?還有,孩子怎么樣了?"
一句接著一句,都不離墨西玦和孩子。
阿煜的眼睛閃了閃,心里很是矛盾。
"阿煜叔叔,你為什么不說話?"言小諾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久違的唐末憂和喬楠歆來了。
"小諾你醒啦?"唐末憂顯然非常高興。
喬楠歆見阿煜那凝重的眼神,臉上甜美的笑容一滯。
見言小諾的臉上一點喜色都沒有,唐末憂也有些不確定了,"你怎么了?"
"末憂哥哥。"言小諾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卻有著顯而易見的擔心,"我的孩子呢?"
唐末憂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
言小諾的心有著崩潰的前兆,她無法再保持冷靜,大聲喊道:"孩子怎么了!你們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
喬楠歆忙按住了言小諾的手,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淚水,"小諾,你還會再有孩子的,別這樣。"
言小諾不動了。
還會再有孩子,意思就是,她的孩子沒了?
阿煜轉過身來,對言小諾說道:"小諾,你的孩子生下來就帶著毒,被送到墨家莊園,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昨天下午的時候,傳來孩子夭折的消息。
言小諾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已經枯萎了。
她拼盡了全力生下的孩子,她還沒有看上一眼,還不知道孩子長得什么樣子,孩子就已經不在了。
言小諾眉心一擰,大大的淚珠就已經落了下來。
"我要去墨家莊園!"言小諾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就算孩子夭折了,我也要見孩子!"
她剛生產完,哪里來的力氣?還沒有下床就已經跌了下去。
喬楠歆和唐末憂嚇了一大跳。
阿煜出手如電,在言小諾的后頸上點了一下,言小諾就安靜了下來。
他把言小諾放回了床上,眉心中帶著淡淡的哀傷,"憂兒,你爸比什么時候回來。"
"阿玦生死一線,爸比沒有回音。"唐末憂覺得這只是個開始,神色焦慮無比,"若是阿玦再出個什么事,小諾可怎么活。"
喬楠歆望著緊閉雙眼的言小諾,心痛得淚如雨下:"她怎么這么可憐!"
阿煜微微搖頭,嘆息著幫言小諾掖好了被子。
唐末憂沉默良久,對喬楠歆說道:"給她打點營養點滴,她現在身體虛得厲害,又是在坐月子。"
"我知道了。"喬楠歆立刻照做。
言小諾悠悠地睜開眼睛。
只聽到喬楠歆欣喜的聲音:"小諾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好一點?
她的孩子沒了,她怎么會好?
"楠歆。"言小諾輕輕地說道,"我想去見我的孩子。"
喬楠歆沉默了,搖了搖頭,"你的身體不允許。"
"孩子都沒了,我還要身體做什么?"言小諾悲涼地嘆息,"墨西玦也在墨家莊園吧?他不知道多傷心,我要過去。"
喬楠歆咬著嘴唇,不敢抬頭看言小諾的眼睛。
言小諾勉力支撐著要起來,卻發現她根本沒有任何力氣,試了好幾下都是徒勞。
喬楠歆看不過去,痛心地說道:"小諾,別白費力氣了!"
"那你幫我好么?"言小諾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讓我起來去墨家。"
"小諾!"喬楠歆心痛不已,"你一定要這樣折騰自己嗎?你就算去了墨家,還能改變什么結果呢!"
言小諾渾身一震。
"是啊,我還能改變什么結果?"言小諾深深地閉上眼睛,"可是楠歆,我不甘心,就算我的孩子已經變成了灰,我也要看一眼他。"
唐末憂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他沒想到言小諾已經醒了,手里的報紙還沒有來得及丟掉。
言小諾眼尖,看到了"訃告"兩個字。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她兒子的訃告嗎?
"末憂哥哥。"言小諾喊了一聲,伸出了手,"報紙給我看一下。"
唐末憂后退了一步,笑著說道:"小諾,報紙有什么好看的,你趕緊休息,養好了身子最重要啊。"
言小諾不為所動,又重復了一遍:"報紙給我。"
唐末憂沒有給她報紙,轉身就跑了。
喬楠歆嘆了一口氣,扶著言小諾躺下,好聲勸道:"小諾,先把身體養好,等你好了,我們一起陪你去墨家好嗎?"
言小諾驀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楠歆,我兒子去世多久了?"
喬楠歆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有點猶豫著要不要說。
"說吧。"言小諾的聲音異常平靜。
喬楠歆只好說道:"從,從消息傳來,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這么久了?"言小諾喃喃地說道。
從冰島往來倫敦也不過最多一天的時間而已,可是墨西玦為什么連一個電話都不曾打過來?
這個念頭一顯出來,就立刻被言小諾拋棄掉。
孩子是在他眼皮底下夭折的,他的傷心不會比自己少,甚至會比自己的更多。
言小諾只覺得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這輩子只怕都無法再拼湊起來。
她頭中"嗡"的一聲,又昏睡了過去。
喬楠歆又忙著照顧她,替她蓋好了被子,嘆息著出了房門。
門外,唐末憂的手里還捏著那份報紙,臉上帶著斑駁的淚痕。
喬楠歆拿起他手里的報紙,大大的"訃告"兩字映入眼簾,她才看了一眼,就差點站不住。
是墨西玦的訃告。
雙手顫抖得幾乎拿不住報紙,喬楠歆捂著嘴,抱著唐末憂痛哭。
唐末憂任喬楠歆抱著,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無聲落淚。
良久,他對喬楠歆說道:"楠歆,這件事,先不要讓小諾知道,她會受不了。"
"我知道。"喬楠歆喃喃出聲,"可是,我們能瞞住多久呢?你不知道,我現在看到小諾的樣子,我心里就好難過好難過,為什么,她的路就這么坎坷,為什么上天不憐憫她和阿玦呢?"
唐末憂無言,長嘆一聲,"現如今,只能說阿玦在休養身體,讓小諾也好好調養。"
"這,這能行嗎?"喬楠歆很為難,"我怕瞞不過。"
"是瞞不過的。"唐末憂看著病房里面的熟睡的言小諾,"只希望她能夠挺過去這一次,愿老天保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