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如同黑洞的眼，裡面藏著太多翻涌的情緒，葉小白捕捉不到他最原始的反應。
她忽然想到了若雲，那個讓慕亦陽曾經喜歡到骨子裡的女人，哪怕爺爺說，慕亦陽那不是喜歡是愧疚，但葉小白還是不信。
因爲她信的是自己的眼睛，是自己的心。
慕亦陽對待曾經那份感情的真摯，葉小白看在眼裡。
她並不能確定，慕亦陽爲什麼會開始喜歡她。
也許是他自己想明白了，打算放下過去，和她重新開始；也許是她不知道的原因，慕亦陽將心房打開，讓她漸漸走進去。
可此時此刻，她問出來的問題，就好像在問：如果有一天，若雲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慕亦陽，你選她還是選我？
雖然讓一個死人復活站在自己面前，讓人聽上去是一件離奇的事情，但葉小白想到自己，難免和平常人的想法不一樣。
她的心是亂的，如果若雲和當初地洛漓夏一樣，死了還不能死乾淨，那麼站在慕亦陽的面前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來，慕亦陽會選誰？
她的不安，所有讓心跳加速的原因都是來源這些想法。
葉小白望著近在咫尺剛毅，英氣十足的臉，她等不到他臨時發揮的答案，竟然失笑起來。
這也要想？慕亦陽你的心裡，大概還是有若雲的位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小白迎接的只有沉默，但她能看到男人眼底深處越來越複雜的眼神。
他在想什麼？她不得而知。
“好，過！”盧逸叫停，剛剛的鏡頭他還算滿意，因爲他作爲導演來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畫面。
可盧逸也不難看出，葉小白因爲他出的這個問題，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當然，大部分的困惑是慕亦陽給的，盧逸悄然搖了搖頭，帶著那些女星去甲板的另一頭拍攝了。
剛剛的拍攝地點，只剩下慕亦陽和葉小白，還有偶爾過來拿東西的工作人員。
慕亦陽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從她的身上轉移過，就像之前摟著她不肯放一下手一樣。
葉小白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她實在沒有辦法面對沉默得可怕的男人，她那顆不安的心，都像是要從胸膛炸出來一樣。
“我選你！”
身後，傳來慷鏘有力的嗓音，他的回答是如此地懇切又如此地不帶一丁點的遲疑。
慕亦陽的回答，讓葉小白停住了腳，她緩緩地轉過身，不遠不近地望著慕亦陽。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在她的面前站定，再次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選你！”
“亦陽，無論你的回答是什麼樣的，或者你哪怕一直沉默，我也怕，我也慌。”葉小白說著，不禁紅了眼眶。
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好像隨著心臟激烈跳動著。
她怕慕亦陽說選初戀，也就是若雲，她怕他始終忘不了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她也吃起了一個亡人的醋意呢？
她也怕慕亦陽說選她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曾經的洛漓夏一樣，對一個男人掏心掏肺，她怕換來的是負心的下場。
她慌，是因爲他的沉默，或者是因爲他開口說的每一個字，都好似接二連三的石頭重重地砸在她的心間……
葉小白這是第一次在他的面前主動表露心跡，忍不住地朝他走去，雙手拽住了他襯衫的腰際兩側。
然後，她將頭埋進了他的懷中，額頭在他的心窩處摩挲了兩下。
猶如一片羽毛在他的身上掃來掃去，慕亦陽被弄得心癢，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
“別怕，別慌，我在呢。”慕亦陽之前的氣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對葉小白無盡的憐惜。
葉小白再也控制不住對他的感情，這些天來，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積累出來的情愫，一下子變成了話語，卡在了她的喉嚨處。
“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掉進你的情網之中，可爲什麼，你偏偏要一再踏進我的世界裡，干擾我的一切？”
葉小白捶打著慕亦陽堅毅的胸膛，哽咽著聲音，他聽著她難過的聲音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想逃，逃不了，想躲，也躲不了。註定，要被你吃定了嗎？”
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他說，慕亦陽覺得自己平常那麼善於逗趣她。
在這一刻，他竟找不到隻字片語安慰葉小白的話來。
她忽地擡起頭來，微微仰視著他，說：“我輸了，輸給你了慕亦陽！”
男人自然很意外，薄脣輕啓，臉上帶著點點的喜悅之色。
葉小白擡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有些難爲情，眼淚含在眼眶，她吸簌著鼻子。
嗡聲對他說：“在愛情這場遊戲裡面，你贏了，是不是很開心？別抓著這個把柄來笑話我。”
慕亦陽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他本是因爲看著她和盧逸靠得近，所以要接著配鏡頭的名義，‘報復’她。
怎麼也沒有料到，最後竟然贏得了她的心聲。
這樣的結果，讓他異常地開心，他竟然像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恨不得將她抱起來轉圈，然後大聲對著天空和大海說：葉小白也喜歡我！
不過，到最後，所有的開心都匯成了一句話：“我會珍惜你的，絕不負你。”
葉小白背過身去，低著頭，悄悄地將眼角的淚意抹去，方纔她實在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將心裡掩藏已久的話都對他掏心窩子說出來了。
當然也換來了他掏心窩子的話，只是，葉小白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
如果說好，爲什麼她的右眼皮一直跳，老人曾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在心裡笑自己，這個時候還會信了沒有科學依據的話。
慕亦陽跟了上來，從後面摟住了她，葉小白的背脊緊緊貼住慕亦陽炙熱的胸膛。
她面朝著大海，呼吸著來自海面的風，同時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只聽，慕亦陽說：“但願你剛剛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你的過去，我不追究，我的過去，也讓
它成爲曾經。”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們好好過日子，從我打算給你敞開心門的那天起，就沒打算過要你離開，更不可能和你離婚。”
堅定的語氣傳來，葉小白聽了之後感覺，心好像也沒有那麼亂了。
葉小白望著一望無垠的大海，海天一線，望不到邊際。
她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和你，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當然！”慕亦陽給出瞭如此肯定的答案，這個男人總是信心滿滿。
慕亦陽抓住了她的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捏成了小拳頭，五指張開之後，手心都是薄汗。
他低頭，看著她掌心的紋路，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拭著。
“我一不抽菸二不泡妞，唯獨要爲了場面上的生意喝點酒，可我也不發酒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樣的好男人你也沒地找。”
慕亦陽說完，將她的手裹在掌心中：“所以你放心，我既然會這麼迴應你，便會給你一個穩定的將來。”
葉小白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心裡的不舒暢消逝，她緊盯著他：“沒見過自己誇自己還能這麼得意的。”
“得，你們兩口子倒是在這裡恩愛上了。”盧逸從甲板那頭來到了船尾。
慕亦陽薄脣呡成一條線，表示盧逸這個人很不識趣，既然知道人家兩口子在恩愛，盧逸半路出來算個什麼事。
也許是因爲盧逸提出配鏡頭的法子，讓葉小白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慕亦陽心情愉悅，也許是被的原因，慕亦陽主動地問盧逸。
“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們配合的？”
盧逸笑說：“也沒有別的事情，剛剛她那場含著眼淚的哭戲我倒是挺喜歡，不如再來一個臨時表演。”
葉小白知道盧逸這是在故意笑話她，慕亦陽站在旁邊雙手換在胸前，也不說盧逸兩句。
她就覺得奇了怪了，前天慕亦陽還對盧逸沒半點好感，怎麼現在看來，慕亦陽和盧逸倒是像統一戰線的兄弟。
慕亦陽也笑了：“我倒是無所謂，你問問她，還能含情脈脈麼？”
含情脈脈？她有這樣做嗎，當時不就是鼻子一酸沒忍住，怎麼在慕亦陽眼裡就成了含情脈脈呢。
盧逸不嫌事大，他還果真來她面前問：“剛剛梨花帶雨還挺好看的，再來一遍唄，劇情你自由發揮。”
越說越誇張，她什麼時候梨花帶雨了，葉小白隨手抓起旁邊的道具蓋在了盧逸的臉上。
她沒好氣地對盧逸說：“要演自己演去，和我沒關係，人家請臨時演員還有錢呢，我半毛錢沒撈著，還盡被你們兩個人堵心。”
“不陪你們玩了，船靠岸，我就下去。”葉小白坐在一旁，再也不肯和他們兩人任何一個人說話。
海鷗飛過，在天空自由地翱翔，她坐在船尾的護欄上，慕亦陽怎麼看怎麼危險，想要叫她往裡面坐。
慕亦陽一靠近，葉小白以爲是盧逸，條件反射地雙手要擋住靠近的男人。
誰知道力道一大，重心不穩，葉小白朝海里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