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臉色再一次慘白,難道,還有別的更可怕的真相嗎?
“按理說,你這樣的姿色是不該輸給任何女人的,可你輸就輸在十八年前那個女孩不是你!”雷鎮宇瞟了瞟她的表情,接著道,“你知道嗎?當年沈星河那丫頭是自願賣給慕家的,就因爲害怕雷厲風沒有家,我跟她說如果她不賣給慕家,那麼她的風哥哥就要跟她一樣得住到孤兒院去了,要離開父母留給他的家了,從此跟她一樣成爲沒有家的孤兒!那麼小的孩子沒想到這麼懂事……所以,無論是誰,都沒辦法取代那丫頭在雷厲風心中的位置的。”
禽獸!人渣!
如果之前她還同情他們父子被雷厲風整那麼慘,那現在她一點都不會了,還恨不得他們早點下十八成地獄!
慕雪只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心疼沈星河的遭遇,爲雷厲風這麼多年來所揹負的而疼。
難怪當初他想都不想的選擇讓沈星河活,因爲他虧欠了她一次,不能再辜負第二次了。
難怪他說,他可以用生命去守護沈星河,但是可以陪她一塊死!
早在十八年前起,沈星河就已經是他的全部,這十八年來他靠復仇的信念而活。
天可憐見,讓沈星河還活著回到他面前,他又怎麼會不加倍珍惜,不加倍愛護當年爲他付出了那麼慘痛代價的小女孩?
“要怎麼樣才肯把底片給我?”慕雪收起滿心的悲傷,拿出談判的姿態。
“上道了嘛!”慕雲龍讚道,“很簡單啊,雷厲風故意設了個套讓我們輸了很多錢,還有,他在查知曉當年這件事的慕家人,查到我身上了,想要對我趕盡殺絕,我要你求他放過我,以及談好兩億的離婚贍養費!”
對於慕雲龍的獅子大開口,慕雪只覺得可笑。這樣的人還活著也是禍害吧?倒不如……
“你別想出賣你老子,要是你敢告訴雷厲風,底片絕對在下一秒送到沈星河面前,並且全世界公佈!你想想,失憶的沈星河要是因此知曉自己那麼小曾被……呵呵,你覺得結果會怎樣?”慕雲龍馬上看穿了慕雪的小心思。
“那爲什麼是我,爲什麼不直接去威脅雷厲風?”她有那麼大的利用價值嗎?她怎麼沒看出來自己對雷厲風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我傻啊!雷厲風是什麼人?我又不是沒見識過他的狠辣!而你到底是在牀上跟過他,他多多少少還是會對你有點貪戀,沈星河還曾經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找你不是正合適?”慕雲龍陰險狡猾的道。
慕雪可悲地笑了,“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嗎?這世上有哪個父親會像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慕雲龍臉色微變,渾濁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幫老子賺錢的就是老子的女兒!”
這樣的話,慕雪再也沒有任何感覺,因爲對這個父親早就不抱希望。
難怪雷厲風曾跟她說過:這個世界不是你饒了別人別人就會放過你的!
他說的沒錯,他今時今日的狠都是被這些人渣逼出來的!
你饒了他們,他們只會對你得寸進尺!
“好,我會照你說的去辦!在那之前如果這裡面的東西流露出去隻字片語,那就別怪我!”慕雪撂下狠話,拿著包飛快走出了這間骯髒的房子。
“慕雲龍,你只提到你自己的,那我那份呢?”雷鎮宇氣狠狠地質問。
“急什麼?一下子說那麼多拿不拿得到還不一定呢,從這丫頭身上撈完再拿底片去威脅雷厲風你還怕你的雷霆回不到你手上嗎?”慕雲龍輕蔑地道。
“好!你這話我記下來了!別到時候給老子反悔!”雷鎮宇指著慕雲龍道。
在電梯裡,慕雪看到淚痕斑斑的自己,趕緊抹去,然後扯開脖子上的絲巾將雙手緊緊包住。
她不能只會哭,她要堅強,從今天起,她會幫他一起守護他的小星星!
不!是他們的小星星!
他,不會再是一個人揹負著那麼沉重的責任!
一直守在樓下暗處的齊修終於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看個究竟時,就看到慕雪從大樓裡出來了,用圍巾包著雙手,低頭匆匆行走,看起來好像有事,又好像無異樣。
慕雪打車回到閨蜜屋,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從側門回了房間,鎖上門,才找出藥來包紮自己的雙手。
她好恨,恨爲什麼自己是慕家人,爲什麼那個人是她的父親?
想起自己曾口口聲聲說雷厲風太無情,卻沒想到是慕家的人對不起他在先,慕家的人比他無情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難怪二哥當初苦口婆心勸她千萬不要愛上雷厲風,因爲那是一條註定沒有結局的路,就算沈星河沒有復活,他和她之間也不可能有永遠。
突然之間,慕雪全明白了,全明白了他冰冷表情下所承受的痛苦,終於知道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笑的原因,因爲他的笑容早已隨著十八年前小星星的死而消失了,直到小星星再回到他身邊,他纔開始釋懷,重拾笑容。
她是不是可以認爲,那一次,在晨跑時,他對她笑的唯一一次是發自內心的?她是這世界上第二個可以讓他笑的人?
肚子裡忽然傳來一陣踢動,慕雪用包紮好的手輕撫上肚子,“寶寶,你也想爸爸了對嗎?媽媽也好想,尤其是在知道他冷酷背後所承受的一切後,媽媽好想他,哪怕只是看看他,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就算什麼都不說……我們打電話給爸爸好不好?”
肚子神奇地又傳來細微的踢動,彷彿是在迴應她的話。
慕雪笑著抹去兩腮的淚水,對著鏡子做了幾個深呼吸,確定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後才準確無誤的撥出那個早已倒背如流撥出去的次數卻屈指可數的號碼。
“嘟……嘟……”
冷冰冰的每一聲連線都讓她越發緊張,期待著下一聲迴應的是他的聲音,又擔心自己還沒準備好。
但是,很久,很久,久到慕雪都以爲要切換到機械式的語音了,然而,在最後一聲嘟音剛起,電話就被接起了!
沉默,兩邊都在沉默,要不是那邊傳來他移動的動靜,要不是她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話中,她還以爲電話根本沒有被接起。
“爲什麼不說話?”
他沒讓她等太久就打破了沉靜,聲音還是很低沉有力,還是一貫的冰冷,但若不關心,他完全可以直接掛掉電話,所以,可以是擔憂嗎?
“我……以爲沒接通。”她撒了很蹩腳的謊,只想再多聽一聽他的聲音,也懊悔自己過去浪費了太多時間。
“然後呢?”
“然後……然後……”她支支吾吾,小手緊張地攥緊被角,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就是忘了想打這通電話的理由!
怎麼辦?
他剛纔那麼久才接的電話一定在忙,也許在忙著照顧小星星,她打擾到他了,現在她又說不出打這通電話的理由來,他會不會生氣?
“嗯?”聽筒裡傳來他這聲呢噥,她可以當做是對她的耐心嗎?
“我……”這時,慕雪忽然瞥見自己的包,靈機一動,“對!我包裡有一樣東西不見了,我想會不會是落在你車上了。”
說完,她暗自大喘氣,緊張兮兮地聽著他那邊的反應。
“什麼東西?很重要嗎?”他的語氣不疾不徐,應該是沒有生氣。
但,慕雪又被問住了,什麼東西,她包裡只放了手機和錢包,難道要她說丟了脣膏?
“反正就蠻重要的東西,如果看不到的話那就應該不是丟在你車上。”她胡亂把這個謊圓了過去。
“好,我知道了。”
“誒……”
來不及了,那邊一說完就已經掛了電話!
慕雪懊悔地看著手機,覺得自己很失敗,又撫上小腹對肚子裡的寶寶喃喃自語起來,“寶寶,媽媽很沒用對不對?想多聽聽爸爸的聲音卻找不到話。沒關係,也許是爸爸正在忙,他啊是個不擅於解釋的人,咱們要多擔待了。”
又進行了一會兒胎教後,慕雪才重新振作,打起精神,找睡衣進了浴室。因爲九點過後齊修是嚴令不讓她下樓的,她這個老闆只好聽從命令,讓他自個忙了。
二十分鐘後,慕雪洗完熱乎乎的澡出來,抖開敢包起的頭髮,然後將頭髮甩到腦後,眼前視線徹底清明,擡眸的瞬間,她呆住了!
她一米二的牀上多了個優雅的伸展四肢的男人,而且目光從她踏出浴室後就一直沒移開過。
這一刻,慕雪的心無法言喻,是欣喜,是感動,還有安心。
原來他最後那一句‘好,我知道了’,不是結束,而是要她等待,等待他來到她身邊。
“爲什麼?”她走上前,喃喃地問。
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爲她這麼做?爲什麼知道她那通電話其實是需要他?
“我說過你不適合在我面前撒謊,何況還是連草稿都沒打好就撒的謊。”
是該說他了解她還是該說他不止目光如炬,連揣測人心都這麼精準無誤?
雷厲風從牀上起身,站在她面前,黑眸掃過她的雙手,驀地停住,冷光閃過,在她藏起來以前飛快抓住,“怎麼弄的?”
“拿東西時不小心割到了。”慕雪想抽回手,無奈被他抓得緊。
銳利的眼神責備地盯了她一會才扶她坐下,問她醫藥包在哪。
慕雪看著跪在她面前,替她包紮雙手的男人,想起不久前纔看到的畫面,心疼不已。
他的包紮簡單利落,不至於讓她雙手不便,而從頭到尾,雷厲風的臉都是臭的。
“謝謝。”慕雪柔聲跟他道謝,一直看著他,彷彿怎麼也看不夠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