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母親是個溫婉恬靜的女人,二十五年前他偶然經過這裡見到她,就對她一見傾心,也因此在這個小鎮停留了近兩年,母親在他大膽熱情的追求下漸漸心動,兩人慢慢地確定了男女關係。
他還說了很多很多關於母親的事,慕雪靜靜地聽著,心中早已掀起千層浪。一次又一次端看他的臉,看著他說起母親時滿臉柔情的模樣。
如果她沒猜錯,這個男人就是導致她兒子爲什麼會有一雙藍眼珠的原因,如果她的懷疑是對的,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她在找的親生父親!
“小雪,聽我講了那麼多會不會感到煩?瞧我,應該你問我答纔對,不過我都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這麼羅嗦。”威廉洛克菲停下腳步,笑著自嘲。
慕雪搖頭,突兀溼了眼眶,這倒嚇到威廉洛克菲了,“怎麼了?是我哪裡說錯了嗎?你連性子都遺傳了你母親的,眼眶一紅我就沒完全沒轍了。”
慕雪輕笑出聲,“我是被你們的故事感動了,可惜……結局是這個樣子。”
威廉洛克菲對著河塘追悔莫及地嘆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履行承諾,所以老天罰我失去她了。”
慕雪深深地看著他懺悔,安慰的話脫口而出,“我想我媽已經不怪你了。”
她不知道媽媽到底有沒有怪過他,因爲在她的印象中,媽媽一直都精神失常,如果真的怪,爲什麼要生下她呢?
“對了,你媽嫁到慕家後一定過得很好吧?慕氏集團我也聽說過。”威廉忽然問道。
慕雪臉色變了變,撒了謊,“嗯。”
人都走了十多年了,如果再讓他知道母親過得一點都不好,甚至被折磨出了精神病,他會用餘生來自責吧。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對不起媽媽,都過去了。
讓他自責就表示她心裡也是怨的,她不想這個樣子。
雖然,如果當年他沒有一去不回,她們母女倆的命運就會截然不同,但那只是如果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威廉洛克菲釋然的笑了。
慕雪扭頭看著他,靜靜地看著這個遲了二十多年的父親,心思百轉。
就這樣吧,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就行了,他既然不知道她的存在,那她也不能無端端的去打擾。
兩人回到陶瓷屋,顧淮恩發現慕雪笑得很舒心,似乎什麼都解決了。
顧淮恩注意到慕雪看威廉洛克菲的眼神,充滿孺慕之情,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於是開口建議一起吃頓飯。
吃完飯後,他們告別了威廉洛克菲,才轉身,顧淮恩便伸手將慕雪攬入懷中,“哭出來吧,別忘了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強。”
慕雪埋在他懷中,隱忍了許久的淚水洶涌而下,“嗚嗚……學長,我真的在想,是不是揚揚知道我太孤單了所以安排了我跟他見面。”
“嗯,所以你別再因爲揚揚的離開而難過了,這樣他也會難過的。”顧淮恩溫柔安撫著。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不想打擾他……”
“好,不打擾,咱們心裡清楚有這麼個人就好。”
慕雪靜靜地在他懷中抽泣,好久後,平復了些才擡起頭來,淚痕斑斑,“學長,謝謝你!”
謝謝他刻意給她製造了機會,讓她陪自己的父親吃了一頓飯,謝謝他一直都包容著她。
“不是說好了不要跟我客氣的嗎?”顧淮恩摸上她的頭,揉了揉,看到她抹淚的模糊影子,黯然道,“而今的我連幫你擦淚都沒法完成了。”
“學長,沒關係的,等到了國外,動完手術後就好了。”慕雪反過來安慰道。
“那你記得我們的約定。”顧淮恩笑道。
“嗯!你放心,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慕雪昂頭保證。
如果手術的結果真的那樣,那麼,請原諒,她不會遵守!
……
三天後,3月15號
溫馨的套房裡滿是浪漫的味道,彩色繽紛的氣球,心形玫瑰,燭光晚餐,看得出來是經過精心佈置的。
雷厲風站在門口看著自己花了一整天佈置的房子,緊抿地薄脣微微勾起,滿是期待的笑了。
彷彿看到房間裡都充滿了自己的影子,吹氣球時傻傻的樣子,佈置玫瑰花時無從下手的模樣,齊修本來打算要幫忙的,被他趕走了。因爲這是他想要親自爲她做的驚喜。
要是兩年前,別人告訴他,他會爲一個女人吹氣球,打死他都不願意信!而現在,不止吹了,還吹了不少!要是讓關靖他們知道,指不定拿來笑一輩子。
樓下待命的齊修此時正跟某個沒良心的煲電話。
“你說我們是不是該送點什麼?”
“送什麼?boss本人已經是高大上的代表了,你說你還能送什麼?而且boss之所以第一次過生日是因爲夫人,也就是說夫人的存在決定了boss的生日,你湊什麼熱鬧,往年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
“晨曦,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換你今天在這裡,我看你比我還糾結。”這沒良心的女人真是,回了美國就得瑟了。
“好像,說得也有點道理,不然你去把夫人打包到boss的牀上吧,我想boss現在最缺的禮物就是夫人了。”
“嗯,好主意!你要是想替我收屍就早點說!”要是過去,這事能辦,現在,大boss完全是以夫人爲尊,他是不要小命了纔去打包。
“嘿嘿……我也是就事論事嘛!啊……不跟你說了,軒軒少爺尿在我身上了,啊啊啊啊……”
電話裡,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齊修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晨曦此刻手忙腳亂的模樣,腦海自動浮現出她抱著他們的孩子的模樣。
唉!可惜,有人就是死不承認!不知耗上一輩子能不能耗出個娃來!
指針飛轉,夜幕降臨。
雷厲風看好時間把準備好的食材料理好,然後端上桌,再擺上杯子和紅酒,靜靜的等待。
等著等著,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無數次他拿出手機想撥出那個號碼,卻始終沒有撥出去,因爲答應過她,在她來之前不打擾她的。
只是,等著等著,連齊修都看不過去了,跑上來說要去把人接過來,被他一口拒絕,並且遣走。
她等了那麼久,過程那麼痛,那麼苦,現在他這點時間又算什麼?
他堅信她會來的,如果她不打算來就不會那樣答應他……
時間飛逝,夜,越來越深。
房子里布滿了雷厲風多少次按耐不住的身影,最終坐在鋼琴前彈了首小夜曲,原本溫馨浪漫的房子突然間變得寂寥憂傷,夜曲也不知不覺彈出了傷感的旋律。
砰!
琴音戛然而止,伴隨著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雷厲風深深閉上眼,最終忍無可忍,拿出手機按下了那個無數次想按下的號碼。
然而,得到的迴應卻是冷冰冰的就機械語音,“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不願意相信,掛了又打,掛了又打,每一遍的語音都在凌遲他的心。
最終,不得不接受事實。
他深受打擊地揉了揉額角,陡然起身,看著親手精心佈置了的屋子,忽然笑了,笑得很悲哀。
“慕雪,也只有你有這個能耐能讓我當一整天的傻子了!”
多少次他對著鏡子練習想對她說的話,一整夜的輾轉反側,一整天的滿心期待,最終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這是她的報復,好,他毫無怨言,但他必須要聽她親口承認才行!
拿起外套,抓起車鑰匙,他奪門而去。
即使是半夜要看病人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醫院的人卻告訴他,顧淮恩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辦理出院手續了,這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開著車來到了顧家,五代從政的顧家住的自然是私人住宅區,他把車停在路邊,上前按門鈴。
“大半夜的誰啊,按這麼急!”屋子裡燈光亮起,顧母的聲音不悅地傳來,很快,就看到顧母圍著披肩出來了,看得出來已經休息了。
顧母看到鐵門外站著的男人,愣了下,“你……有事嗎?”
“打擾了,慕雪呢?”雷厲風冷聲問。
“小雪已經睡了,你有事明天再來吧。”顧母沒有要給他開門的意思。
“讓她出來見我!”雷厲風不容拒絕地說,滿臉的肅殺之色。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這個樣子,都說小雪已經睡了,你還非要現在見她不可嗎?再說了依你剛纔那麼個按法,我都被你吵醒了你覺得小雪就沒有?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點嗎!”顧母生氣地叉腰道,這男人雖然氣勢的確能壓人,但她可不怕,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
雷厲風懂,如果慕雪真的在,即便睡了也被驚醒了,之所以不願意露面是不想見他,但,他怕的就是她不在!
“你確定她真的在嗎?”他冷森森地看著顧母……
顧母被他陰鷙的眼神盯得不寒而慄,但還是力持鎮定道,“笑話了!她不在我家難不成還在你那?也不想想在你那吃了多少苦,過去是她傻,現在有我把關呢,你休想再欺負她!”
“好!你說的!”雷厲風點點頭。
“對,我說的!”顧母擡頭挺胸道。
“很好!如果明天早上我沒看到她,相信我,要把你們這裡夷爲平地不過眨眼間的事!”
“你你你……你威脅我!”顧母氣得頭頂要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