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震得人耳朵發(fā)麻,就跟發(fā)地震了似的。
“什么事?”傅越澤不悅的問道,好不容易和蘇熙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這樣給破壞了。
“宸少爺正到處找你們。”外面?zhèn)鱽硪粋€焦急的男聲。
蘇熙與傅越澤面面相覷,覺得事有蹊蹺,傅越澤直接上前拉開了門,他看著眼前的瘦弱的男人,他身上強大的氣場讓瘦弱男不敢直視。
“宸宸現(xiàn)在在哪?”傅越澤冰冷的聲音,讓瘦弱男打了個哆嗦。
“在無菌病房吵著要出去。”瘦弱男的頭低的更狠了。
傅越澤皺了皺眉,蘇梓宸的病房就在隔壁,他和蘇熙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蘇熙和傅越澤趕緊從房間里出來,他們透過窗戶看見蘇梓宸正不安分的坐在床上,臉上的潮紅色該是怒氣所致。
韓院長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過來了,蘇梓宸在病房里看上去情緒很不穩(wěn)定,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地,再者說蘇梓宸是個懂事的孩子,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忽地蘇梓宸轉(zhuǎn)過臉,直接與門外的傅越澤對視,在蘇梓宸的眼里傅越澤看到了失望與憤慨。
“怎么回事?”傅越澤凌厲的眼神掃向韓院長。
“這是一件好事。”韓院長仔細(xì)觀察著蘇梓宸的動作,“至少現(xiàn)在的宸宸要比之前生機勃勃。”對于蘇梓宸的這樣的突發(fā)狀況,韓院長一時間也弄不清。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傅越澤怎么可能會被韓院長這么簡單的一句話給忽悠過去,他的眼神鎖定韓院長,身上散發(fā)著叫人心顫的氣息。
“宸宸躺在床上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些心理問題,長期得不到緩解,總有一天會一并爆發(fā)出來。”韓院長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情況,在療養(yǎng)院里待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問題。
在心理學(xué)這方面,韓院長也深有研究,不然整個療養(yǎng)院會亂套的。韓院長準(zhǔn)備打開房門,進去好好與蘇梓宸聊一聊。
“或許宸宸并不喜歡這個地方。”韓院長感嘆的說道。
聽到韓院長的解釋,傅越澤更是一頭霧水,他看向韓院長,覺得是這個人在故弄玄虛。
“既然宸宸不喜歡這里,那就換個地方。”傅越澤冷眼看向韓院長,總覺得韓院長的目的不純。
“宸宸在這里呆了太久,有些逆反的心理很正常,我會安撫他。”韓院長繼續(xù)之前沒有說完的話,直接將傅越澤的話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
韓院長剛打開門,傅越澤就搶先一步走了進去,“這件事不用你插手,我會處理好。”傅越澤想親自安撫蘇梓宸的情緒。
“那么就麻煩傅先生。”韓院長并沒有為此事與傅越澤爭執(zhí),他想也沒想直接退出了房間。
在離開的時候,韓院長還特意在蘇熙耳邊小聲的說道:“您不如和我一起出去,我想他們父子倆需要一些空間。”韓院長意味深長的話,讓蘇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韓院長。
在片刻的考慮中,蘇熙選擇跟韓院長一起退出,蘇熙相信傅越澤一定能安撫蘇梓宸焦躁的情緒。
孩子們一直與蘇熙親近,傅越澤這個父親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震懾力,蘇熙也希望傅越澤能夠與孩子們越來越親密。
門再次關(guān)上,蘇梓宸聽到關(guān)門聲,整個情緒立馬就爆棚了。他憤怒的看著眼前的傅越澤,他的不滿全部盛在眼睛里。
“讓我出去。”蘇梓宸壓低的聲音,帶著一股子的威脅。
“目前這里更適合你。”傅越澤拉過一把椅子,他需要坐下,這樣才能與蘇梓宸盡量平視。
“我不想住在這里,我不想一個人。”蘇梓宸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四方四正的白晃晃的房間。
四周的白墻,白的讓人發(fā)寒,就連全白的被子都捂不暖冰冷的身軀。蘇梓宸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個地方,他要離開這里,他不要一個人。
“放心,我們就在隔壁。”傅越澤放柔自己的聲音,他在蘇梓宸眼里看見了“孤寂”兩個字。
“我不想一個人。”蘇梓宸再次強調(diào),“我不想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下,靜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蘇梓宸討厭這樣的療養(yǎng)環(huán)境。
當(dāng)年蘇梓宸也是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下療養(yǎng)身體,那時如果沒有ia的出現(xiàn),他的日子一定很難熬。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又再次回歸,蘇梓宸只是看上去堅強而已,其實他最怕一個人。
“這里是無菌病房,我們不能總是待在這里,我們身上有太多細(xì)菌。”傅越澤細(xì)心的為蘇梓宸解釋。
“我不在意。”蘇梓宸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也不需要什么無菌病房,我需要你們。”蘇梓宸近乎哀求的說道。
之前并移到病房的時候,蘇梓宸還處于眩暈的狀態(tài),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等到弄清楚這一切的時候,蘇梓宸才整個慌張起來,看不見爸爸媽媽,看不見弟弟妹妹,這種無力感幾乎摧毀蘇梓宸的理智。
“你的身體需要好生安養(yǎng),無菌病房對你大有裨益。”傅越澤想起韓院長說的話,既然韓院長堅持讓蘇梓宸在無菌病房療養(yǎng),那么傅越澤也不好順著蘇梓宸的來。
“我的身體我很清楚,普通病房和無菌病房對我來說都差不多,韓院長只是想要隔開我和你們。”蘇梓宸堅信這是韓院長的手段,盡管蘇梓宸還沒想明白為何韓院長非要讓他變成一個人的狀態(tài)。
“那么韓院長這么做有什么目的?”傅越澤順著蘇梓宸的話問道。
“暫時我也沒有想明白。”蘇梓宸勾著腰,他現(xiàn)在整個人萎靡不振。
“宸宸,你要試著去相信別人。”傅越澤這一句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次來美國是為了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韓院長向我保證過,我想相信他一次。”傅越澤權(quán)衡利弊,目前來說相信韓院長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喜歡這里。”蘇梓宸看著四周的白墻近乎絕望的說道。
“這里有什么不好的記憶嗎?”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蘇梓宸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傅越澤并不知曉,一直以來蘇梓宸也不愿主動提起。
“單純的不喜歡這里。”蘇梓宸并不打算提起那段回憶,在療養(yǎng)院中他是待遇最好的那一個,只是內(nèi)心的孤寂卻一日一日吞噬自己。
“有什么話不能與我說?”傅越澤打算與蘇梓宸好好談?wù)劊紱]有真正的深入蘇梓宸內(nèi)心過,這個倔強的孩子不知道在心底藏了多少秘密。
“有些事我不想和任何人談起。”蘇梓宸知道自己瞞不過傅越澤,所以他索性直接說了實話,就是不愿意談及。
“宸宸,這些天我反思了很多。”傅越澤一臉誠懇的樣子,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嗯?”蘇梓宸安靜了下來,莫名的焦躁的情緒漸漸淡了。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正因為你過于懂事,很多時候我們都忽略了你的內(nèi)心感受。我從未和你好好的談心一次,我甚至不知道你在秦懷川手中的那段時間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那場大火,我們都避而不談,只是如今一切都在提示著,提示著當(dāng)初。”傅越澤用著煽情的口吻說著,他不想再逃避這個問題,有些話就直接拿到臺面上說。
“我想要了解更多,以一個不合格的父親身份。”傅越澤小心翼翼的用詞,他對蘇梓宸充滿愧疚,他一直沒有及時彌補。
蘇梓宸怔怔的看著傅越澤,原本拒絕的話卡在喉嚨中,久久說不出。
“和我好好聊聊,我們是父子。”傅越澤直視著蘇梓宸的眼睛,蘇梓宸就像是縮小版的自己,父子是血脈相承的。
“我的記憶是錯亂的,那場大火我沒有太多的記憶,只記得重物砸下來,我被壓在了下面,一個男人沖進來救了我。”每每回憶起那個畫面,蘇梓宸就像是又再次感受了四分五裂的痛楚。
無論蘇梓宸有多堅強,他畢竟是個孩子的身軀,嬌嫩的身軀能夠在那樣的重?fù)粝禄钕聛恚讶皇瞧孥E。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著自己陌生面孔,周遭陌生的一切,還有那模糊的記憶。我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而我卻把過去丟了,那時候秦懷川出現(xiàn)了,我一眼就認(rèn)出他是將我從火場中救出來的男人。”蘇梓宸回憶著從前,初見秦懷川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神。
秦懷川沖入火場將蘇梓宸救出來的那一幕,蘇梓宸始終銘記在腦海中,直到秦懷川與蘇梓宸撕破臉,他還想著詢問秦懷川,為何當(dāng)初要親自涉險?
只是有些話始終沒有問出口,蘇梓宸明知道秦懷川對自己的感情沒有假,但秦懷川始終利用了他,沖著這一點他就無法原諒秦懷川。
傅越澤愈發(fā)的愧疚了,他沒有想到當(dāng)初沖進火場救蘇梓宸的人是秦懷川本人,自己的孩子切切實實是仇家以身犯險從大火中救出來的。
那個時候自己在做什么?傅越澤努力回憶當(dāng)時的記憶,原來以前的自己是那樣垃圾的一個人,護不了妻兒的安全,這恐怕是傅越澤有生以來最恥辱最悔恨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