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銘同手塚安城的那局棋走得非常險,與幼獅賽第三輪的棋局類似,都是開局略差,中盤彌補,收官時再搏殺的那種。【首發】唯一不同的,比起柴崎蒼來,手塚安城經驗更加老道。
緒方站在司銘背后,看著這個孩子在收官階段的走棋,微微點了點頭,這么幾天里,這個孩子又進步了許多。和阿蒼的那局棋,他在對秀策流的掌握和轉變策略的上面還略顯稚嫩,今天的這局棋明顯熟練了很多,因為在中盤的時候已經挽回了自己的頹勢,所以在收官階段再次搏殺之后才能后來居上。緒方握了握手,看了這局棋,很難遏制腦海中那要坐下與其一較高下的想法。
“緒方?”結束自己的棋局,手塚安城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才發現觀戰的緒方,“你今天倒是有空來會所玩玩?”
“啊,原本想來找柴琦的。”緒方點了點頭,然后垂頭看向司銘,“小男孩,你我來一局如何?”
司銘仰頭才能看到自己身背后的人,之前聽手塚先生喚其緒方,再加上自己看到的人,略微一想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側目看向對面的手塚安城,見老人點頭后也未加推辭就同意了。同一位十段棋士下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緒方在手塚安城讓出的位置上坐下,“互先還是讓子?”
“讓三子可以嗎?”司銘沒多想,對方提出那是客氣,若自己還選了互先那可就太有點缺少自知之明了。見對方點頭同意之后,司銘按照常規,在星位上放下棋子。
與緒方的這盤棋,司銘沒有再大膽地運用秀策流。在日本高段棋士面前用日本的布局方式,這才是典型的關公面前舞大刀。
其實,在中國古代,圍棋上的流派并不明顯,明清以前,圍棋基本上是被士大夫所壟斷的,一直到明清年間,因為圍棋漸漸為平民階層所掌握,才慢慢多出許多流派來。直到現代,日本圍棋的數目法代替了中國的數子為更多人接受,圍棋就顯得更為自由了。
緒方的棋比手塚的更為狡猾,手塚安城的棋走得是正兵之路,如果用打仗來形容,一個走得是正兵,緒方則以奇兵見長,兼以正兵之道,這樣的棋對司銘來說更加不好對付。不過,這也正是他最缺乏,最需要的經歷的。
曾經的司銘可以自豪地說自己能把看過的那些棋譜倒背如流,運用得行云流水,但不管怎么說,他缺少那種同真正的高手對局的經驗,好在多年病痛折磨,磨練了他的心智,讓他不至于在自己落下風的時候心慌失措。
會所里的其他棋客也都放下手里正在進行的棋局圍了過來,一個十段的職業棋士誒,這樣的棋局可不常見。
在大廳里的人都走過來的時候,緒方抬頭看了看對面的男孩,對方仍舊很沉著,就像是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棋局里面,對外面的情況絲毫不理會。
這孩子的很多想法不錯,還是在經驗上稍稍欠缺了些,中盤的戰斗力稍稍差了些,但是大局觀不錯,現在就看他收官怎樣了。
司銘的收官沒讓緒方失望,比起戰斗力略差的中盤,司銘的收官顯得更為精細,加之算是不錯的布局,這么看來,這孩子跟自己的差距并不大。最終算下來,司銘輸了四目半。跟他往常的棋算起來,輸的有點多,但緒方畢竟是一個十段棋士,實力高于往常的對手也不是一星半點的問題。因為司銘倒也沒覺得多遺憾。
下完棋,緒方也沒有急著走,倒是很好心地留下來給司銘復盤,指出他方才棋局中的一些不足,周圍的人有些散了,有些還是留下來聽緒方的指導,高段棋士來這個圍棋會所的次數并不多,主要還是業余棋士來的多,因而能聽到這樣一場指導也挺好的。
“謝謝緒方老師。”結束復盤,看到手表上的數字,司銘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
“千葉,你棋院學習能請假嗎?”
“能啊。怎么了?”司銘點了點頭,迅速地寫著作業。最近的功課越來越多了啊,馬上要升學了,老師這是覺得以后沒有時間折磨我們了么?
“大家在商量著去哪里遠足。”
“遠足?”被日吉提醒之后,司銘才想起這個冰帝的老傳統,“咱們今年還有遠足活動?”這也不能怪司銘,在升學年這么重要的時刻里,學校居然還能讓三年級參加,實在讓司銘覺得很奇怪。日本學生真是讓人羨慕啊。這要是換在中國,升學年,那還不是一切與學習無關的都請退開。
司銘至今還記得,當時小堂妹初三升學那會,為了繼續她的興趣課和學校做的殊死斗爭,想想都是淚啊。
“為什么不讓。”對于司銘的大驚小怪,日吉實在覺得很奇怪,“5月份遠足,10月份的修學旅行都有啊。每年都這樣。”
“那今年去哪里?”
“不清楚。有些人想去箱根泡溫泉,不過都去了好多次了,而且馬上快夏天了,泡溫泉什么的真奇怪;還有的人提議去大阪,提議的人估計還是忍足學長后援會的,真是的,人都畢業了,她們就不能發展點新的出來么;也有人提議去沖繩這個我覺得還算靠譜啦,沖繩武術,我挺想去看看的……”少年,乃就是因為有沖繩武術才感性的吧。司銘覺得自己都不想鄙視他了。
“這幾個地方你們應該都有去過吧?”真是搞不懂這群少爺小姐,不管是箱根,大阪還是沖繩,有錢人家的孩子,肯定都去過吧,大概連國外都去過好些地方了。
“自己去跟集體去的感覺不一樣嘛。”日吉一屁股在司銘邊上坐下,“你不會告訴,想找一個什么圍棋發源地之類的去吧。”
“好吧,那你覺得這幾個地方怎么樣?要不我們就去沖繩吧。”被司銘鄙視了,日吉一點沒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經常這樣了。“對了,我們還可以跟一年級的商量一下,到時候還可以帶著加奈子一起玩。還省得學生會作兩份規劃。”
你是想帶著加奈子一起尋找美食吧,饞貨。再次鄙視。
“啊,說到這個,我記得加奈子以前一直想去北海道的說。她一直想去嘗嘗札幌的拉面。”
“遠足啊,和哥哥一起,什么地方都可以?那我們去札幌吧。”看著小妹妹亮晶晶的眼睛,日吉最后還是敗下陣來。好吧,札幌就札幌,他去跟老師協商下,應該沒什么大問題吧。
反正之前修學旅行都能遠赴瑞士,這次去個札幌應該也不算什么吧。司銘少年這么想著。反正在冰帝,真心只有你不敢想的,就沒有不能達成的。好佩服那群學生會的。(學生會:知不知道你們的任性讓我們很為難。)
也不知道日吉究竟想了什么辦法,最后學校同意讓三年級和一年級一起遠足,地點定在了札幌。札幌算是一個國際知名的觀光都市,不過司銘對于札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當初會提議把遠足的地點定在札幌,也不過是因為加奈子曾經提到過想嘗嘗札幌的拉面。
“居然為了吃才想起去札幌,真是暴殄天物。”同班的大冢俊介白了司銘一眼,“那是一個很美的城市好不好,不要一提起札幌就只知道拉面,你還是不是日本人啊……”
司銘:→_→。老子還真就不是日本人,怎么地了。
事實證明,吃貨的觀念其實都是一樣的。當聽到三年級和一年級遠足是去札幌后,宇多田和谷山都很羨慕,“啊~,真是太好了。我老早就想去吃札幌的拉面了。為什么我們二年級的不能一起去?”
“吶,小椋,二年級也跟著一起吧。”
“開什么玩笑,學生會早就做好計劃了,入住地點什么的全部都訂好了,誰高興在幫你們做一份計劃。”小椋是學生會的秘書處的,聽到宇多田的提議,立馬搖了搖頭。
“那……部長,給我們帶些拉面回來吧啊!”
回應他們的是日吉“給我去繞著操場跑十圈”的吼聲。
兩個年級人員不少,最后還是每個年紀配備了三個老師隨隊,包了一架飛機去的札幌。登基的時候,司銘再次感嘆了一句“該死的有錢人”。
為了彌補一部分原本想要去箱根泡溫泉的人,學校給大家定了一家溫泉酒店。除了幾個著名景點,出來之前,學生會給制定了一個兩日的游玩路線,給大家留了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便于買買手信。
對于這一點,司銘真的挺佩服的。大概這也是從小鍛煉的結果。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中日兩國在教育上的差別,盡管相對的學業上的深度可能有所差別,但在很多實際操作和社會活動上,日本的學生能力的確比中國學生要高一點。
“切,居然會安排去白色戀人公園,學生會的人腦子被門板夾了吧。”白色戀人是北海道有名的甜點,白色戀人公園其實就是白色戀人的工廠,不過這是一間有著濃重歐式風格,風光宜人的工廠。美景,甜點,深受女孩子的歡迎,但對于不怎么愛吃甜食,又素來沒有什么浪漫頭腦的男生來說,就有點不那么快樂了。
“不要這樣說,這里的景色真的不錯。”司銘晃了晃手里的相機,叫來加奈子,給妹妹在門口的雪人處拍了一張照片。
整個工廠的外形是一幢紅磚外墻的英式建筑,進入古堡之后,可以在走廊兩側胡桃木的柜子里看到各式各樣的巧克力杯,時不時地就能聽到女孩子發出來的驚呼聲,當然,里面還夾雜著吃貨們的感嘆聲。
“哥哥,哥哥,快點,這個拍下來。”
“好,好,好,別急。”同老師打過招呼之后,加奈子就跟著自家哥哥一起行動了。此刻,正拖著司銘,指揮著他將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巧克力拍下來。司銘被妹妹拉著很有點手忙腳亂的意味。
“好了,我拍過了。”日吉原本雙手插在褲兜里,很是悠閑地跟在兄妹倆身后,看到司銘的忙亂,也從背包里掏出相機,幫著加奈子一起拍照。
參觀完巧克力的制作之后,大家來到花園,庭院中有很多迷你的小房子,原本大家還有些放不開,覺得年紀大了,再跟小孩子一樣很不好意思。但是,在庭院中玩耍的孩子們歡樂笑聲的感染下,很多人也顧不得年紀的問題,跑進去跟著那些小朋友一起在房子里鉆來鉆去。
“哥哥,記得給我拍照。”加奈子松開一直拽著司銘的手,也沖到那些迷你房子里,跟著自己的幾個好朋友一起玩樂。
司銘和日吉則舉著照相機在一旁給她抓拍。
【都初一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千葉少年撇了撇嘴,看著加奈子的神情卻依然很縱容。
她本來就是個孩子,這樣歡樂有什么不對呢。
“等會就要奏樂了。”司銘狐疑地看著日吉,來之前,他完全沒有看什么旅游介紹,所以對于公園里的情況卻不甚了解。
“每隔一個小時的整點,庭院里會演奏白色戀人游樂曲。”日吉話音剛落,音樂就從不同的方向響起,每個地方都能看到有人拿著不同的樂器出來演奏,邊上還有餅干師傅歡迎大家。司銘舉著相機進行錄像,竟然還看到一直小狗從狗窩里竄出來配合著節奏叫喚。
不多久,音樂結束,庭院里到處都是肥皂泡,就像身處在夢幻的童話世界一般。回過神來的司銘就看到加奈子笑盈盈地伸手夠著那些泡泡,咔嚓一聲,司銘將那幸福的表情定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