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徐潛,今天這種場合,說這種事情不合適吧?”顧嘯天淡淡的笑了笑,表情又恢復從容。
徐潛勾起嘴角,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乾爹你可真是會說笑啊,今天這種場合,不是最應該吧所有的事情都說說清楚麼?像我這種無名小卒,想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把你的醜事抖出來,還真是不容易呢!”
“徐潛,你怎麼會是無名小卒呢,你是新月會的功臣啊…...”
“你少跟我來這套!”徐潛突然爆發(fā),聲音也高了好幾個分貝,“功臣?你顧嘯天還有臉說這種話嗎!”
他猛地衝過去,把司儀手中的話筒一把搶過來。
“各位,現(xiàn)在就由我來告訴大家我和顧先生的交情!我父親和他的兄弟,是新月會的第一代門徒,也是顧先生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頂尖殺手,當時他剛剛坐上新月會主席的位置,可謂是腹背受敵,危機重重。但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依舊對我們父親他們二人很好,每天訓練他們,給他們最好的生活條件,對他們委以重任,把他們兄弟倆從兩個地痞流氓,變成了新月會裡有頭有臉的人物!說到這裡,大家一定都覺得顧先生是大聖人,大好人吧,他這種胸懷和氣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我也一直這麼以爲,但是後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知道我媽媽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訴了我,這個顧嘯天,他根本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他手臂一揮,直直的點著顧嘯天,眼裡噙滿了猩紅的血水。
顧嘯天的身體猛地一震,平靜的臉上開始翻涌起了驚濤駭浪。
顧晞陽和卓岸風愣在那裡,臉色也很難看。
門外的黑衣人早就已經(jīng)被徐潛控制住,誰也無法緩解這個場面!
徐潛黑著臉,再度開口,“我媽告訴我,當年他讓我父親他們?nèi)ソ咏﹪畲蟮亩緱n披拉,幫他找披拉的弱點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而自己就能佔據(jù)東南亞的毒品市場。他們兄弟以死相搏,顧先生命令的事,我父親就算赴湯蹈火也會去做,可是他,居然爲了利益和披拉合作,還出賣了他們!我父親的身份曝光,被披拉下了江湖追殺令,沒幾天就被他們抓回去,拷打了整整十天十夜,屍體還被丟進大海!他們生死一線的時候,顧嘯天卻在新月會裡做得風生水起,這就是他所謂的‘有情有義’!”
徐潛情緒失控,將話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整個人都散發(fā)著猩紅的光芒!
廳內(nèi)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句不發(fā),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沉靜了許久,顧嘯天突然從位子上站起來,一個跌衝,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顧晞陽和卓岸風扶住了他。
他沉了口氣,臉色變得很難看,“徐潛,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和父親...”
“對不起?哈...”徐潛冷嗤,“你是我的殺父仇人,你顧嘯天就算死一萬次都換不清!被自己最信任的,最尊敬的人出賣,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你是新月會的主席,高枕無憂,受人崇拜,那我呢?我父親呢?我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顧嘯天顫抖得更加厲害,蒼老的臉變得無比扭曲。
“那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恕我的罪?”
“贖罪?不必了!當年你欠我們的,我會叫你,叫你的寶貝兒子,以後加倍來還!我要你顧嘯天親眼看著自己打下的江山落在別人手裡,我要你親眼看著自己的一切毀於一旦!”
“額咳咳...”顧嘯天猛地咳了一聲,整個人都往下倒去。
“父親!”顧晞陽扶住他,臉色立刻變得深黑。
他走到徐潛面前,咬牙警告著,“我告訴你,我最好快點給我滾出去,否則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哈哈哈...”面對顧晞陽的威脅,徐潛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等著一天,已經(jīng)等了整整二十多年了,他就是要看顧嘯天在所有人面前倒下的樣子!
他笑著,面容如同鬼魅一般,“顧晞陽,你先彆著急,我還準備了一份大禮給顧先生。”
話音剛落,宴會廳的門就被重重的推開。
金太的老爸,警視廳總長金百年爲首,帶著一行人疾步走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衝他們投過去,臉上都是清一色的訝異。
金百年走到顧嘯天面前站定,掃視了四周一圈,目光顯得有些複雜。
沉默了許久,他才冷漠的開口。
“顧嘯天先生,很抱歉在您舉行壽宴的時候來打擾您,我是總區(qū)警察署署長金百年,”雖然是熟人,金百年依舊亮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正色道,“根據(jù)我們的情報,有理由相信您與多起大型跨國犯罪活動有關(guān),其中牽涉軍火、毒品和商業(yè)罪案等等,也懷疑您參與黑社會性質(zhì)活動,所以現(xiàn)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這是拘捕令。”
他將一張紙攤在顧嘯天面前。
全場再次譁然,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馳騁商場這麼多年的顧嘯天,居然會在自己的壽宴上被拘捕,這算是本世紀最大的新聞了!
賓客中的很多政界人士和司法界人士,看到當下這個場景,都趕緊偷偷溜走了,在這種時刻,他們可不想和顧嘯天扯上任何關(guān)係,要知道,一旦他趴下了,那麼曾經(jīng)和他有過哪怕一點點交集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牽連,現(xiàn)在所有人都只想明哲保身。
“金叔叔!”顧晞陽一下子衝到顧嘯天面前,“你們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沒有我的允許,誰都別想帶走他!”
顧家在這個社會上,一向都可以翻手爲雲(yún)覆手爲雨,現(xiàn)在在這個宴會廳內(nèi)站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要說警察署,就算是檢察院也未必可以動搖顧嘯天半分,這明顯就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而現(xiàn)在打頭的這個金百年,和顧家向來就是世交,金太又是顧晞陽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們的關(guān)係非同一般。但是今天金百年竟然會親自帶人來抓顧嘯天,可見這件事的背後牽扯著多大的利益!
聽到顧晞陽的話,金百年的臉色明顯就變得深沉起來,徐潛爲了這一場復仇,早已經(jīng)聯(lián)通了各方的關(guān)係,現(xiàn)在上面施加壓力,金百年不照做也不行!
但是他也很清楚,天尊帝國和新月會的實力,不會因爲顧嘯天的入獄而削減半分,有多少黑幫老大都是在獄中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只要到時候好好照顧顧嘯天,自已一定可以平安脫難。
金百年走到顧晞陽身前,伏在他耳邊壓低嗓子,“晞陽,聽叔叔一句話,先讓顧先生跟我回去一下,我答應你他不會有事,到時候我知道該怎麼辦。”
顧晞陽瞇起眼眸,目光中透著深不見底的銳利。
徐潛放肆一笑,張狂萬分,“我倒要看看你們天尊帝國,你們新月會,是怎麼跟司法制度作對的!”
卓岸風一直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如果不是胸有成竹的人,絕對不可能突破外面的沖沖阻礙,在這麼隆重的日子裡來找顧嘯天的麻煩。
這個徐潛恐怕已經(jīng)經(jīng)過周密的計劃和安排,如果現(xiàn)在顧嘯天不跟警局的人走,那就更能讓他抓住這根小辮子了。
考慮再三,他走到顧晞陽身後,在他身後小聲開口。
“先讓他們走,再商量對策。”
顧晞陽攥緊了拳頭,臉上更是青筋暴起,十分扭曲。
氣氛一度僵持不下,顧嘯天不動,誰也不敢強制去動他。
沉默了許久,顧嘯天突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好,我跟你們走。”他語氣平靜,表情隨和,就好像是去逛花園一樣。
“父親!”顧晞陽有些著急地喊住他,其實只要他說不,就沒有人敢從這裡把他帶走。
顧嘯天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柔和而又深沉的笑容,“天尊帝國和新月會,有你和岸風幫我打理,我就放心了,有些麻煩,總是要去解決的。”
金百年終於鬆了一口氣,使了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人去將顧嘯天押過來
“呃……”
突然,顧嘯天一聲痛苦的嗚咽,整個人都震顫了幾下,然後撫著胸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父親!父親!”顧晞陽猛地一下子撲上去,“父親你怎麼了!”
“他怎麼了?”金百年也一下子慌了神。
現(xiàn)場幾乎亂成了一團麻,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慌張。
顧嘯天已經(jīng)幾乎失去了直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臉色是令人生懼的慘白,額頭上更是滲出了薄薄的汗水,捂著胸口不停抽搐著。
“都讓開,讓開!”一個沉重老成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我是顧先生的私人醫(yī)生,你們旁邊的人都讓開!”
陳醫(yī)生趕緊從酒桌上衝了過來,顧嘯天的身體每況愈下,陳醫(yī)生一直跟在他身邊,這幾天從日本回國,又出席各種場合,讓他根本得不到妥善的照顧。
陳醫(yī)生衝到顧嘯天身邊,拿出藥丸讓他含在嘴裡。
“陳醫(yī)生…”顧晞陽忘了陳醫(yī)生也是今天的賓客之一,眼裡又有了幾分希望,“父親他到底怎麼了?”
“少爺你放心,我會盡力的…”陳醫(yī)生雖然這麼說著,可是他的表情卻很凝重,給顧嘯天服下一些藥片之後,他沉著臉說,“趕緊叫救護車吧…”
“陳醫(yī)生!”顧晞陽一下子扯住陳醫(yī)生的衣服,“父親他怎麼了?你告訴我!他…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沒有一點聲響,卓岸風,徐潛,金百年,包括遠遠看著這一切的樂天頌和蘇盈,現(xiàn)在的臉色都是莫名的冷清。
“少爺,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再瞞你了…”滿頭白髮的陳醫(yī)生託了託自己的眼鏡,“其實顧先生曾經(jīng)腦溢血,做過很次手術(shù),但是腦中的血栓一直沒有清理乾淨,我懷疑現(xiàn)在可能是血栓堵塞了他腦中的血管...”
“你…你說什麼…”顧晞陽的心臟幾乎已經(jīng)停跳,他感覺到自己大腦內(nèi)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人剪斷了,那種從遙遠的地方襲過來的疼痛,既虛幻卻又真實的可怕,他抽動了一下嘴角,“腦溢血……”
“其實我早就提醒過顧先生了,他現(xiàn)在身體狀況,根本就不適合在繼續(xù)管理新月會的事情,更何況是千里迢迢的回國來,但是他就是不聽勸,說想要親手把半月印交到你手裡。”
“先別說這麼多了!”到了這個時候,就只剩下卓岸風還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救護車來了,先救伯父!”
僅僅三分鐘後,一隊救護人員就擡著器械衝了進來。
幾個人合力之下,把已經(jīng)意識模糊的顧嘯天小心的擡上了擔架。
顧晞陽跟著顧嘯天身邊衝了出去,而卓岸風卻被金百年攔住了去路。
“岸風,我們會安排顧先生去羈留病房的。”
“金叔叔,麻煩你了。”
卓岸風的表情瞬間就冷下來,甚至比剛纔更加陰戾恐怖,眼中的殺氣,絲毫不遜色於顧晞陽。
他衝到徐潛面前,“我警告你,如果伯父出了什麼事,後果你承擔不起!”
“哈哈...”站在旁邊的徐潛忽然大笑,“我真不知道該說老天爺是幫我呢,還是在逗我,我還想多陪顧嘯天玩玩兒,他要是就這麼走了,我該多傷心啊?”
卓岸風眼眸一黑,衝過去就一把扯住徐潛的衣領(lǐng),劍拔弩張。
“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否則我發(fā)誓,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猛然一甩手,徐潛整個人都跌衝了出去。
卓岸風沒有再多說什麼,也不顧那些警察的阻攔,徑自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