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佛猶猶豫豫,說:“這個東西,怎么說呢?……”
楊夜笑道:“看楊兄弟這么實在,我也不瞞楊兄弟了,其實我們都是中央派來的刑警,來你們這里,就是要調查你們這里的‘鬼廟’!”
楊佛聽楊夜這樣說完,馬上把胸脯拍的啪啪直響,道:“我怎么可能相信有鬼!我是個員!我隨時都準備為國家貢獻出自己!”
楊夜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里,誰比較清楚當年來這里調查的警察,都是怎么樣死的?這么邪門的事情,一直在村子里居住的一些老人應該都多多少少會關注一下吧?”
楊佛想了想,突然大聲道:“有這樣一個人,我記得當年鬼廟這個事情鬧的很兇的時候,有個我叔叔輩的人,名字叫做楊正義,也對這事特感興趣,凡是關于這廟的新聞什么的,他都會收藏起來!不過………他現在已經快五十歲了,再加上好像腦子出了點問題,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這些事情。而且他現在見了人就會說:‘別去鬼廟,誰去誰死,鬼廟就是黃泉路,有去無回!’,沒人敢接近他的。”
楊夜和同事們作了一下眼神交流,便問楊佛:“那麻煩楊兄弟,帶我們去見你叔叔一面,也許,他對我們調查清楚鬼廟,起到絕對關鍵性的作用!”
楊佛的叔叔住在村子的最外邊,而那鬼廟,則在距離他不到一里的地方。很多村民都不愿意在這邪門的廟附近居住,都接二連三的搬走,只有楊佛的叔叔,仍然堅持要住在這里。
因為楊夜他們本身就不是本村的人,怕人太多,更引起村里人注意,所以決定只帶自己的妹妹和華子去楊佛叔叔家——帶著楊惠,可以應付突然情況;而有華子,可能會想到一些楊夜想不到的東西。
楊佛帶著楊夜和楊惠,還有華子三人走到了他叔叔楊正義的家門口,楊佛低聲對楊夜說:“我叔叔這個人,脾氣很差的!雖然他還記得我,不過我一般也不敢來他這里。而且他至今都是一個人,再加上腦袋出了點問題,所以還有點暴力傾向。一會和他說話的時候,如果他的脾氣稍微變化了的話,你們馬上就跑!他這種人,隨時可能拿斧頭砍你的!而且據說,腦袋有問題的人,砍了人都不一定會償命的!所以你們一會千萬看我手勢,如果我手握成拳頭,你們馬上就跟著我跑!”
楊佛看著楊夜三人點了點頭,才用手敲了敲那破的已經不能稱作是門的木門,道:“叔叔,您在家嗎?”
只聽里邊傳一個蒼老而又沙啞的聲音:“是阿佛么?等下,馬上給你開門!”
等了大約有半分鐘,只聽木門嘎吱嘎吱的響了起來,跟著便有一位佝僂著背,腦袋上長滿了爛瘡的老人站在了楊夜他們的面前。要不是楊佛之前告訴楊夜他們,他的叔叔其實還不到五十歲的話,大家都會以為,面前的這個人,很可能已經七八十歲,是將死之人了。楊正義的外形和面容,讓人感覺和他的名字實在是差了太多。
楊正義看到楊夜他們,本來有些笑容的臉一下子變得十分僵硬,問楊佛:“阿佛!這些壞人是什么人!你怎么帶這些人到我這里!”
楊佛畢恭畢敬地說:“叔叔,他們是我城里的好朋友,聽說你特別喜歡靈異的東西,所以特地和你來切磋交流一下!”
楊正義聽到楊佛這樣說,又恢復了一絲笑容,道:“原來都是靈異界的朋友啊?一直以來,這個村子里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懂這些,我真的很缺個能談的來的伴兒,既然這樣,幾位就先進屋再說吧!”
楊正義的院子非常小,目測總共可能也只有三十平米,而房前的空地就是一個不到10平米的狹小空間,剩下的就是一間捂得嚴嚴實實的房子。
楊夜等人跟著楊正義進入了他的家中,才發現這屋子簡直是陰暗潮濕之極,尤其是在這樣還算是冬天的季節中,更是讓人感覺刺骨無比。而且房間里邊的墻上,粘貼了滿滿的恐怖圖片。
楊正義道:“幾位坐吧。”自己先行坐到了炕上。
幾人也隨后坐到了炕上,那楊正義便開口:“不知道你們幾個,信奉的是哪位死神呢?”
幾人都看向楊夜,楊夜開口道:“當然是死神哈迪斯了,他是宙斯的兄弟嘛,是最高死神。”
楊夜剛說完,華子就對楊夜不停使眼色——即使是再外行的人也知道,哈迪斯是冥王,而冥王和死神,根本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那楊正義聽了,也冷笑道:“哈迪斯?他只是天神的兄弟罷了。雖然他也算和人的生死多少有點關系,不過卻很少親手奪取別人的生命!真正的死神,應該是夜女神尼克斯Nyx的兒子,塔納托斯才對!你根本就不懂得靈異!阿佛,你被這些人騙了!”語氣之中已經明顯透露出一種氣憤之情。
楊佛連忙笑著道:“叔叔,其實他們是對咱村的這個廟感興趣,想找你了解一些鬼廟的事情,您看是不是……?”
楊正義還沒等楊佛說完,就大聲叫道:“你們想問這個!你們想找死么!我奉勸你們,別去鬼廟,誰去誰死,鬼廟就是黃泉路,有去無回!”說完,突然口吐白沫,嘴里一直在喊著那句話:“別去鬼廟,誰去誰死,鬼廟就是黃泉路,有去無回!別去鬼廟,誰去誰死,鬼廟就是黃泉路,有去無回!……”人好像傻了一樣,慢慢地抓起了爐子旁邊的斧頭,眼神也變得十分可怕,盯著楊夜他們喊道:“你們這群妖魔!看我把你們斬盡殺絕!”作勢便要攻擊楊夜他們。
楊佛連忙把手握成拳頭,道:“大家快走!只要離開了他的房間,我叔叔是不會追出來的!”
楊夜連忙帶著華子和楊惠,起身準備出房。人已經快離開院子,突然說道:“
Infact,thereisnoghosttemple,onlytheheartsofthepeopleinit,Iwant
tobringoutthesecretsofghosttemple,canyouhelpme”說完之后,看了楊正義一眼,楊正義根本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嘴里一直喊著:“妖孽么!休走!你們逃不出本法師的手掌心!即使你們跑了,今晚三更,我一定會變成惡鬼去向你索命!”眾人忙拉著回過頭的楊夜,拖著楊夜離開了楊正義的院子。
華子邊走邊說:“真是個老神經病么!頭兒你居然還能和他一本正經的說話,跟他這樣的人,根本了解不到什么。”
楊佛比較尷尬,道:“真的不好意思啊,沒幫到你們。不行的話,等明天我叔叔情緒穩定下來,我自己去找他談談,說不定他只是認生而已……”
楊夜一句話不說,不知道在想什么。楊惠瞅了眼華子,把華子嚇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后對楊夜說:“哥哥,不要這樣嘛,車到山前必有路,咱還有其他的方法。”
四人回到楊佛家中,楊佛感覺有點沒面子,只待了不到五分鐘,就找了個“我媳婦喊我吃飯”的理由,離開了。
楊夜見楊佛已經離開,才開口道:“其實,今天去楊正義的家里,不像你們認為那樣,完全沒有收獲,反而我認為收獲很大。”
楊夜突然這樣說,眾人都非常不解,問道:“不知道頭兒發現了什么,說說。”
楊夜道:“首先,我雖然沒有問過楊佛,但我猜測楊正義絕對是一個有文化的人,而且文化程度應該不是很低。”
華子想了想自己在楊佛家中看到的情景,又想了想楊正義的狀態和外貌,馬上搖頭道:“不可能,他那樣子,分明就是個農村里典型的神經病,頭兒你就能看出來他有文化了?”
楊夜道:“你沒有注意到楊正義墻上的那些恐怖圖片么?雖然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是陰深無比,十分恐怖,不過那些圖片卻暴露了他文化程度絕對不俗——所有的恐怖圖片,都是西方題材的,連圖片上的注釋,也是英文。所以楊正義在問我死神是誰的時候,我專門回答了一個錯誤的答案。因為在希臘神話之中,死神非常之多,也不僅僅只有塔納托斯一個,他只是眾多死神之中,唯一一個可以主動索命的死神而已。不過在西方,塔納托斯被公認為是唯一有權掌管人生死的真正的死神。所以我們可以暫時得出一個結論:楊正義是一個酷愛西方文化的人,而且確確實實也證明了他對這些東西是下了功夫的。”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對西方文化特別了解,尤其是西方的宗教文化,而這個人又身處在一個文化落后的農村,這個人的文化程度會低么?”
眾人點點頭,都贊同楊夜的分析——一個農民,是不是可能會認識英文的,更談不上要對西方宗教文化有十分透徹的認識。
楊夜繼續說:“而且,我認為楊正義,可能一直在裝瘋!雖然裝瘋的具體原因不知道,但是絕對有什么事情,讓他不得不這樣做。雖然他和一般精神有問題的人一樣,看起來十分邋遢,但是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的那些恐怖圖片,上面卻非常干凈整潔,一塵不染。”
“這只是我懷疑他的原因,后邊和他聊天的過程,和他所說的話,更是出賣了他——一個對西方宗教文化十分熱愛的人,結果嘴里說的話,都是些有中國特色的詞語:什么‘鬼廟’、‘黃泉路’、‘妖孽’、‘法師’和‘惡鬼索命’,都是只有我們中國宗教學中才有的詞語。你們想想,這樣是不是很矛盾?明明喜歡西方宗教文化,說話時卻用的是中國宗教文化類的詞語,給人一種十分不協調的感覺。”
眾人再次點點頭,楊夜繼續道:“尤其是他最后的表現,讓我十分確定,他是一個一直在裝瘋賣傻的聰明人!”
“他最后的表現?”楊惠道,“他最后的表現很正常吧?一直手拿斧頭追著我們,就連哥哥說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他都一直追我們。”
楊夜道:“沒錯,楊正義確實是手里拿出斧頭,一直追我們。不過,有一個邏輯要注意——不是說只要不在乎周圍的事物的變化,就可以裝成一個瘋子。就像一些電視劇里經常會出現的鏡頭一樣——一個人之前很聰明,當那人瘋了之后,總是會有很多他的仇人找上門,去確定他是不是真瘋,而且往往會讓那個人做一些生前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人們認為,只要瘋了,就不會在乎這些,肯定會毫不猶豫就做。其實完全錯了,根據事情的邏輯發展規律,再結合現代人多次實驗的結果,即使是瘋子,當遇到和周圍環境突然不相配的事物時,也會和正常人一樣,被這些突然的事物所吸引住,從而影響到他的行動。而且還不能排除生理條件反射的因素,所以一個人即使瘋了,基本也不會喜歡上以前十分厭惡的事物。”
見眾人還是十分不解,楊夜道:“簡單點說吧。之前上演的少年包青天中,有一慕是王爺逼裝瘋的廉王喝尿,結果廉王毫不猶豫就喝了下去,王爺就以為廉王真的瘋了。其實這是非常不符合邏輯的,瘋子并不是傻子,瘋子也有明顯的愛憎情感,而且表現的會比普通人更明顯。所以這種影視劇中的忍辱負重,在現實中也用的話,只能蒙蔽一些普通人。楊正義所有的戲演的問題都不是太大,唯一就是我最后說那句話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絲毫的停頓,還是一直追我們,反而出賣了他,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華子點點頭,道:“確實,當時那種情況,頭兒不跑,還說了句什么英文,我和楊佛還有頭兒的妹妹當時就楞住了。但是楊正義一直在后邊,不敢細想,就只能把頭兒拉走。不過,頭兒你當時說的是什么啊?”
楊夜道:“我說的是英語,可能語法都不太標準,不過意思卻十分簡單明了——其實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鬼廟,只不過是人們的心中有鬼而已,我想揭開鬼廟的秘密,你愿意幫我嗎?”
文強開口道:“就算楊正義確實是在裝瘋,不見得他會真正相信頭兒你的!”
楊夜點點頭,道:“所以,今天晚上,就要試試,到底楊正義是不是會相信我!”然后對軍人和楊惠道:“今天晚上十一點,妹妹你跟軍人和我再去楊正義的房子一次!”
楊惠今天去過楊正義的家之后,已經對楊正義充滿了厭惡感,不愿意地問:“大晚上的,哥哥咱們去找那瘋子干什么?”
楊夜自信地笑道:“如果他是裝瘋的話,我想,到時候我們會有很多收獲。”
眾人開完會,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一起吃了一點簡單的飯菜,便開始討論目前的案情——雖然線索很掃,不過對于這班對工作熱忱的人們,卻更加具有吸引力。
眾人一直在楊夜的房間聊到了十點五十分,楊夜手機的鬧鈴便響了。楊夜一直在休息,這個時候揉了揉還有點模糊的眼睛,對軍人和已經快要睡著的楊惠道:“該走了!”
由于是在農村,晚上是沒有路燈的,只能靠著月光照明,而且楊正義的住處,周圍是沒有村民居住的,所以讓楊夜三人不禁有點頭皮發麻的感覺——農村的晚上實在是太安靜了,只有偶爾的風聲穿來,夾雜著一些不知名動物的叫聲,讓人感覺仿佛步入了原始密林一般。楊惠更是嚇得一直拉著楊夜的胳膊不肯放開,偶爾傳來的一聲似乎是狼叫的聲音,更是讓楊惠緊張得直掐楊夜的胳膊。
還好趙麻寨村并不是太大,只用了不到十分鐘的腳程,三人就已經到達了楊正義的院子前。院門并沒有鎖緊,而是虛掩著,似乎是專門在等人一樣,房內只有一絲微弱的燈光——不是電燈,而是類似于以前舊社會用的煤油燈的那種昏暗燈光。
楊夜推開院門,慢慢走進院子,進入了楊正義的家中。
楊正義正坐在炕上,眼睛閉著,似乎像睡著了一樣,但是嘴卻在動:“來了?”
楊夜先行坐到炕上,接道:“來了。”
楊正義睜開了眼睛,盯著楊夜問道:“你這個世俗之人,來我這里干什么?”
楊夜用雙手對著楊正義作了個揖,道:“來聽大師為我指點迷津,而我,可以讓大師完成度人的心愿,一舉兩得!”
楊正義聽完,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你叫楊夜,是殤城市的刑警之王,警界的明日之星,雖然才做重案組組長兩年半的時間,卻已經破獲過很多棘手的大案子!”
楊夜似乎對于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絲毫不感到驚訝,道:“所以,你應該知道我有實力也有魄力,解開任何的謎團!”
楊正義聽完,突然把一直佝僂的背直了起來——原來他的背也是裝出來的,根本沒有任何問題。眼神嚴肅地對楊夜等人道:“你們等我一下……”
楊正義說完,走下炕,拿起爐子旁邊的斧頭,軍人和楊惠以為楊正義又要“犯病”,馬上準備好防御的姿勢,卻被楊夜站起來阻止了下來。只見楊正義拿著那斧頭,對準炕上自己剛剛坐的位置,開始用力劈砍起來。
楊夜三人對望一眼,不知道楊正義在干什么,只能眼睛繼續盯著楊正義。
大約過了兩分鐘的時間,楊正義剛剛坐的那個部位,已經被他自己完全劈塌了下去,楊正義跳上炕,用力把那些土塊磚塊仍到旁邊,終于,楊夜幾人看到了楊正義真正想要給他們看的東西——炕里邊,整整埋放了近半米高的報紙和各種資料。
楊正義把那些報紙和資料拿出來,已經累的氣喘吁吁,道:“知道我為什么寧可住在這么小的房子里,這么冷的天氣,我都不給炕上生火了吧?因為我一直在等你這樣值得信任,悟性高又聰明的一個人!這些報紙,是當年鬼廟第一次發生了人命之后,我開始搜集的;其中還有一些警方的通告和一些實力派記者的個人推測,我都留了下來。包括當時來調查鬼廟時的那些警察的資料,和后續的新聞報道,所有相關資料都在這里了。有一點我先提醒楊警官一下,當時來調查鬼廟事件的五個警察,有四個死了,而那個沒有任何問題的警察,會每隔一個月,就來我們村里一次。”
楊夜接過那些資料,心中非常興奮,沒有想到這個楊正義居然比自己想像之中還要知道的多,道:“不知道楊大哥想說什么?”
楊正義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憑感覺,那個叫齊鴻雁的警官,絕對不是什么好人!我這近二十多年的時間,裝瘋賣傻,就是在躲避鬼廟中的‘鬼’的陷害!因為全村都知道,我是個偵探迷,村里發生這種事情,我絕對會盡全力搜集所有的資料。事實上我也是這樣做的,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似乎我被人盯上了,但是我卻一直找不出到底是誰盯上了我。”
楊正義說到這里,眼神開始黯淡了下來,道:“我本來有家庭的,有老婆,還有一個小女兒。但是就在我搜集了非常多的鬼廟的資料,準備仔細研究這個案子的時候,我老婆突然死于一次車禍,就像第二撥來調查的一些警察一樣;但是我知道這不是湊巧,因為我回到家的時候,收到了一張用血寫成的紙條——不想死全家,就不要來騷擾老子!擾亂鬼廟者,都得死!字體看起來也十分恐怖。我很害怕,便把女兒秘密送到了外省的姐姐家,而我自己,一直在這個村子里,守著這份秘密,為的就是有一天,來一個人,來揭開這些秘密!楊兄弟!”楊正義突然雙手僅僅抱住楊夜的肩膀,眼里已經是黃河決堤,道:“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楊夜沒想到楊正義的身上還有這么一段曲折的故事,對楊正義不由得生起一種敬意,和軍人、楊惠同時站了起來,對著楊正義深深地敬了三個軍禮,道:“我一定會揭開這個秘密的!堵上我的性命!”
楊正義閉上眼睛,眼睛是老淚眾橫,除了他本人,誰也體會不到他內心之中埋藏多年的苦辣辛酸,現在,他解脫了,卸下了負擔,道:“你們走吧,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幫你們的了……也許,我等到你們破了這個案子之后,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了……我眼睛二十多年沒有見過我的女兒了,哪怕是打電話也沒有過……”
楊夜三人抱著楊正義的資料,迅速回到了楊佛的家中。楊夜對著所有準備休息的同事道:“今天晚上,開始研究這些資料!大家如果有什么發現,或者有什么疑點,一定要第一時間做好相應的記錄!明天我們開會,一起研究!”說完,便讓華子給大家分發資料。
楊夜走到楊惠身邊,道:“妹妹,你困了就先去睡吧。反正這些工作,你也不是太在行,你休息好,以后有需要你的地方。”
楊惠搖了搖頭,眼神堅定道:“我不要,我也要看資料!我本來對那個楊正義很討厭的,但是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發誓了,我一定要幫他抓到殺他老婆,恐嚇他的兇手!”
于是,殤城市重案一組的所有成員,外加楊夜的妹妹楊惠,開始在他鄉異地,研究起這件充滿了神秘色彩的案件。
可惜,就在楊夜眾人正充滿斗志的時候,一起案件,再次發生在了趙麻寨村,而在這個農村里,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一個生命此刻已經完全離開了這個世界。
“楊警官!楊警官!”楊夜正在朦朧之中,感覺有人一直拍自己的肩膀,楊夜睜看眼睛,便看到了齊鴻雁站在自己面前,身后還跟著好幾個警察。
他怎么會來這里?楊夜十分好奇,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一直研究資料,還沒有整理,被這齊鴻雁知道,可能就大事不好了!連忙準備整理資料,誰知道發現資料已經不知去向。
華子這個時候走了進來,道:“頭兒,不好意思,看你睡的香,就沒好意思叫你。我在睡覺的時候,幫你把紙筆收了起來。”言外之意是告訴楊夜資料他已經收好,齊鴻雁并沒有看到;然后指了下身邊的齊鴻雁,道:“齊組長說他有重要事情找你。”
楊夜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褶皺的上衣,道:“不知道齊組長怎么會來這個地方找我?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說。”
齊鴻雁嚴肅道:“其實,我并不是來找楊警官你的,只不過聽說你在這里,就順便來看下你,而且,說不定以楊警官豐富的辦案經驗,能幫到我們也說不定。”
“請直說。”楊夜道。
齊鴻雁點點頭,道:“今天早上七點鐘,我們接到報案,說在這個村村頭的大樹之上,發現吊了一個人,據我們調查,這個人正是楊警官所居住的這家主人的叔叔,名叫楊正義!”
華子和楊夜大驚,對望了一眼,華子會意,馬上便去召集其他同事。楊夜對齊鴻雁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藏拙了,麻煩齊警官帶路!”
村頭的兩棵大樹據說是從明朝時候便已經有了,距今已經有近五百多年的歷史,被認為是村里的鎮村風水樹。每逢過年過節,村民們都會來祭拜這棵古樹,來祈福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蒸蒸日上。但是自從有人被吊死在大樹上開始,這兩棵古樹,就成了死亡和災難的像征,再沒有人愿意來祭拜,甚至村委會還專門開過會,是不是要考慮把這棵災樹拔除了,最后因為沒有人愿意沾惹這份晦氣,而把這個想法擱淺了。
雖然已近三月,但是北方天氣比較寒冷,昨天不知何時下的雪,雖然不多,但是路上已經薄薄的積了一層雪。楊夜等人隨齊鴻雁趕到了大樹這里。這里已經被警方劃分成警戒區,有不少村民在圍著觀看,而楊佛則站在警戒區內,望著仍吊在大樹之上的楊正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楊夜等人走進警戒區。楊夜開始認真觀察起現場——楊正義穿的衣服仍是楊夜他們昨晚上離開時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并沒有穿鞋。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因為衣服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的褶皺,說明沒有過打斗跡像。整個人被懸空吊在大樹伸出的一條枝干上,兩腳距地整整有近一米五左右的高度。
齊鴻雁對楊夜道:“我們勘察過現場,由于昨天晚上下了雪,所以很容易看出腳印。除了報案人的腳印外,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腳印,甚至包括受害人本人的腳印。我們馬上調查了報案人的不在場證明,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所以我推測,楊正義應該是自殺!他很可能在下雪之前就已經到了這里,但是卻一直在猶豫,可能下不定決心。但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他可能想通了,便自覺挽了繩子,在這里上吊而死。”
“不可能!”楊惠大聲道,“楊大叔不可能是自殺!”
齊鴻雁聽到叫聲,轉過頭看著楊惠,道:“哦?小妹妹,難道你有什么證據表明,楊正義是死于他殺?”
所有楊夜的同事都知道楊正義不可能自殺,因為就在昨天晚上,楊正義還親口說樣等楊夜他們抓到真兇后,去見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一個對未來生活充滿憧憬的人,忍辱負重那么多年,不可能會選擇自殺。
但是楊夜怕楊惠把這些東西說出來,連忙接過話道:“是不可能自殺!理由有三點!”
齊鴻雁很想知道楊夜到底有多大能耐,問道:“還請楊警官說明,我們在這里已經調查了近兩個小時,都沒有發現疑點。”
楊夜道:“首先,死者是怎么爬上這么高的樹的?如果真是死者自己爬上去的,死者的襪子和衣服上,一定會沾上樹桿和樹枝的木頭屑。而死者的襪子現在看起來十分干凈,甚至是連泥土都沒有一點點!死者不可能會在空中憑空走過來或者飛過來,所以這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點!還是和死者的穿著有關。這么冷的天氣,死者為什么不穿鞋,會光著腳走出來?這太不符合正常邏輯了!”
齊鴻雁冷冷道:“可是,據我們了解,死者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所以他和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有出入,我認為是很正常的事情。”
楊夜也沉下臉色道:“即使是傻子和神經病,他們的感官都還正常,所以有和正常人一樣的感覺。請問齊組長,你見過有哪個傻子或神經病,冬天會穿得很少出來亂竄嗎?反而是我們個別的正常人,會在大冬天做出這種不正常的事情。”
楊夜見齊鴻雁不再反駁,繼續道:“第三點!死者的面部并沒有呈現出暗紫色,脖子的勒痕顏色卻很深,所以死者應當是死后被人吊上樹枝的!而且在樹桿和樹枝上,有一些表皮是新被磨下去的,而死者身上卻又沒有發現任何木屑,所以更加證明了我的推斷!這里絕對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這是最大的一個疑點!”
楊夜聲音越說越大,而且條理清晰,分析到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折服,除了齊鴻雁。
齊鴻雁繼續問楊夜:“那請問楊警官,你認為,這個案件的第一案發現場,有可能是在哪兒?”
楊夜略微思考了下,像楊正義這樣的人,在村里的口碑已經難以改變,一般人家肯定不會接待他;而且以他的性格,多年來一直自己一個人,肯定也不會主動去別人家里作客。便開口道:“應該是死者的住處,最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齊鴻雁慢慢舉起雙手,為楊夜鼓起了掌,道:“楊警官的推理果然犀利,獨到精準,而且邏輯性幾乎無懈可擊,就像……簡直就像楊正義是楊警官殺死的一樣……”
楊夜不知道齊鴻雁為什么突然說這種話,道:“齊組長開玩笑的時候,要注意場合!”
“事實上,我不是在開玩笑!”齊鴻雁道,“在我們接獲報案人的電話之后,曾經有一個證人,來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他說,楊警官你,還有你的兩個手下,在死者死前,也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曾經和死者接觸過!所以我找你的時候,裝作我什么疑點都沒有看出來,就是想讓你自己說出來!楊警官,你以為我們懷仁的警察都是傻瓜嗎?”
齊鴻雁邊示意自己的部下過來押走楊夜,邊道:“所以,楊警官,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和你的兩位同事,與楊正義的死有關系,你必須要和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你有權不說話,但是只要你一開口,說所的話都會被我們詳細記錄下來,將來有可能成為程堂證供!”
華子道:“喂,齊組長,你沒有搞錯吧!我們頭兒怎么可能是殺人兇手!”
齊鴻雁冷冷道:“他是不是殺人兇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有權扣留嫌疑人48小時。不過如果這48小時之中,如果再找到什么對他不利的證據的話,可能就不太樂觀了……”說完,又示意手下把楊惠和軍人押起來。
“你們別動我!”楊惠怒道,而且手已經變為掌,一副準備要反抗的樣子。
楊夜大聲道:“不要!讓他們關吧,到時候,他們沒有證據,就會放人的!”
刑一組的其他同事本來也準備和齊鴻雁爭執,讓齊鴻雁放了楊夜,但是楊夜本人已經這樣說,眾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眼睜睜看著楊夜三人被齊鴻雁帶走了。
懷仁縣公安局審訊一廳之內。
齊鴻雁問楊夜道:“根據驗尸報告,死者死于凌晨1點到凌晨3點之間,請問這段時間,你在哪兒,有什么人可以為你作證?”
楊夜回答道:“我從11點10分離開楊正義家之后,直接回到了村民楊佛的家中,此后一直沒有出去過,直到齊隊長你過來找我。至于作證,我的同事都可以為我作證。”
齊鴻雁之后又提訊了楊惠和軍人,回答和楊夜一模一樣。
案子一時間進入了調查期,楊夜三人也被繼續關押在了公安局的嫌疑人房間之中。
就在楊夜三人被齊鴻雁帶走的同時,華子馬上打電話,把這邊的情況通知了李東,而李東卻說讓華子幾人先稍安勿躁,他馬上會派一個得力的人選,來協助華子他們,把楊夜的嫌疑排除,而且幫助楊夜他們偵查這邊的案子。
李東還說了一段非常莫名其妙的話:“你們在那里,一定要小心,除了我們自己的人,任何人都不要太過相信!據上邊可靠消息,那邊的情況非常復雜,我是在把你們派出去之后,才得到的這些消息,但是也不了解具體的情況。反正萬事要小心,如果感覺太過危險,就馬上回來,不要為了任務而不顧自己的生命!”
雖然李東給華子他們打了計定心針,但是華子他們還是十分擔心楊夜,所以經過商量之后,決定私下里進行調查,到底是誰給齊鴻雁提供的線索,說楊夜晚上曾經去過楊正義的家中。按道理來說,這件事情只有楊夜他們自己人才知道,而且出去之前專門還去看過楊佛他們夫妻二人,確定他們都睡著了,才出發的。
到底是誰還在暗中關注著楊夜他們呢?難不成,真的有鬼存在?事情發生的太巧了,巧的讓人不能接受,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一直在操縱著楊夜他們的行動一樣。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盡入那一雙無形的雙眼之中?華子心中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