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左宗棠的作為,讓楊夜很不爽,不過手下人如此明顯的長進,卻讓楊夜非常欣喜。楊夜滿意的點點頭,道:“老牛大哥干的非常好!這樣一來,案子又多了一條十分有價值的線!發膠那條線,跟的怎么樣?”
張玲玲站起來道:“在那個時間段,出入匯豐賓館的,只有七個人。但是七個人都是年輕人,沒有一個用發膠的,不過我們還是調查了這七個人,七個都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
楊夜點點頭,沉思道:“這樣啊……”
張玲玲繼續道:“不過,我們發現匯豐賓館的工作人員,有兩個年齡較大的人,而這兩個人,都使用發膠。”邊說,邊在大屏幕放出調查的資料,繼續道:“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人,名叫李天旺,五十二歲,是賓館的夜間巡邏人員,專門負責夜間的治安問題,是一個提前退休的政府文員,之前在國家廣電局工作。”
眾人一起看向大屏幕,這個李天旺,看起來沒有實際年齡那么大,給人的感覺,似乎只有四十出頭而已。長著一張娃娃臉,臉上自然而然地給人一種特別容易相信的感覺,親和力超強。
張玲把照片切到下一張,繼續道:“這個人,名叫鄧玉琴,五十四歲,是賓館的后勤工作人員,主要負責打掃客人住過的客房。之前也沒有工作,一直四處打工,直到現在。家中有一個兒子,已經成婚,不過人在外地,據說發展的不錯,每個月給老太太往回家寄五千多塊錢。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老太太這么大了,而且也用不著為錢擔憂,還要出來干這種工作。”
看監控錄像不同于調查工作,看起來比較清閑,其實非常耗人,能在一個下午的時間,仔細的看完監控錄像,并且還主動出去調查,有了這樣的發現,已經非常不錯。所以楊夜也夸了句張玲玲等人:“干的漂亮!大家都辛苦了!”之前臉上的陰霾,也消失了大半。
沉思了片刻之后,楊夜道:“明天早上開始,火炮和軍人,你兩負責跟進凱瑟琳這條線;玲玲、文強和鐵男,你們三人負責監視左宗棠;老牛和曉菲負責調查李天旺和鄧玉琴兩人。今天大家辛苦了,散會!”
散會之后,眾人都各自回家,只有楊夜仍留在會議室之中,仍在想著案件——雖然已經安排了明天的工作,不過其實楊夜腦中的思路并不清晰,所以只能等眾人走了,才靜下心來細細縷一縷整個案件。
死者是一位可能是泰國人的年輕女性,在3月13日晚上被殺于匯豐賓館888室,而這個房間的登記人,又是現在被確認精神有問題的左曉亮。而嫌疑人左曉亮,是晚上十二點半離開的匯豐賓館,從這期間,一直找不到人影;再出現的時候,就被確認有失憶型精神病。而提出去醫院為左曉亮檢查身體的,是左曉亮的父親,市委副書記左宗棠。
這個是唯一有跡可循的線索,而剩下的兩條線,一條對于破案十分關鍵,可以確定死者的身份;另一條線,純屬自己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可支撐。
只能等明天剩下兩條線調查的結果如何了。
“我說哥哥,我今天晚上要睡哪兒?”楊惠也沒離開。
楊夜這才想起來,還沒有給楊惠安排住處,道:“反正你哥哥我現在一個人住,而且你住外邊我又不放心,干脆你和我一塊住得了。”
楊惠自從哥哥上大學以后,就一直沒和哥哥一起生活過了,高興地叫道:“好噯……不過……如果哥哥的女朋友來了,怎么辦?”
楊夜道:“女朋友?你哥哥我沒女朋友。”
“咦?不會吧?那個師姐姐,不是哥哥的女朋友么?”楊惠睜大眼睛問道,“而且經過上次山西的事情,哥哥應該早就把她俘獲了吧?哦——我知道了,原來是害羞啊?是不是?”
楊惠提到師淑琦這個名字,楊夜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道:“我們早已經沒什么關系了,今天你看到的那個左曉亮,才是她的男朋友……”
楊惠并未看出楊夜內心之中的感情,還幸災樂禍道:“哦——原來,又是一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戀情啊?”
有得必有失。自己曾經想過要拋棄自己的事業,拋棄自己的夢想,而不考慮在這里的人;當自己幡然醒悟的時候,突然發現,事業和夢想可以再次尋回,但是那個人,已經不可能再等你了……
……
2012年3月15日,下午兩點四十分。
火炮和軍人兩人匆忙走進警局,身后跟著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正是和凱瑟琳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入境登記表等級的兩個泰國人,周偉和丁釗。
火炮和軍人直接把兩人帶到楊夜的辦公室,讓楊夜進行相關的詢問。
短暫的了解之后,楊夜道:“兩位,不如我們先去認尸吧?如果確定了死者真是兩位的同伴的話,再錄口供也不遲。”
幾人一起到了陳尸房,拉開了陳放死者的“抽屜”,只見周圍和丁釗兩人看到死者后,同時驚呼出了口:“Catherine!”然后都捂著嘴,隨后雙手合十,舉到頭頂腦門處,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
看來死者確實是名叫凱瑟琳的泰國女子沒錯了,楊夜暗想,開口道:“兩位節哀!如果方便的話,請兩位現在就跟我去錄下口供,這樣,才能盡快抓到兇手,替兩位死去的朋友伸冤!”
二人點點頭,那個年輕人又回頭看了凱瑟琳的尸體一眼,便和楊夜回到了辦公室。
楊夜坐下來,給二人各倒了一杯水之后,問道:“還請兩位先說一下各自的姓名,年齡和職業。”
那中年人的普通話相對標準一些,開口道:“我叫周偉,四十二歲,是個搞泰絲的商人。我旁邊的這個年輕人,名叫丁釗,是我的門徒。”
楊夜點點頭,繼續問道:“兩位和死者是什么關系?”
周偉答道:“凱瑟琳是我的侄女,而且剛剛和小釗訂了婚,是小釗的未婚妻。”
楊夜繼續問:“那三位來我們殤城,主要是來干什么來了?”
周偉道:“我們做泰絲生意的,講究的是精而非多,所以我們特別注意在顧客口中的口碑。我們來殤城,主要是想考察一下市場份額還有多大,順便調查一下我們的口碑如何。聽說最近有些不法商人,從Sukhumvit和Silom地區買到假的泰絲,然后以我們的名義賣給客人,賺取暴力,尤其是以殤城最為嚴重。”
楊夜點點頭,停了近十秒,繼續問道:“那么兩位調查的結果如何?方便透露么?”
周偉和丁釗互相對視了一眼后,周偉道:“事實上,確實有很多小商家,以我們的名義,販賣一些假泰絲制品,不過因為要價也低,實際上并沒有對我們形成任何威脅。畢竟懂泰絲的大客戶都了解,泰絲的質地和價錢,絕對不可能隨便在一些小型商店和超市就買得到。”
楊夜點點頭,從桌上的文件夾,取出左曉亮的照片,遞給二人,問道:“兩位認識照片上的這個人不?”
周偉和丁釗同時搖搖頭,道:“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在中國,只認識一些泰絲的大客戶而已。”
楊夜道:“可是據我的了解,照片上的這個人,和凱瑟琳好像比較熟識,兩位從來都沒有聽凱瑟琳提起過么?”
兩人還是搖搖頭,道:“從沒聽她提起過。”
楊夜繼續道:“可是在3月13日的晚上十點零五分,凱瑟琳和這個人約好了,在一家名叫匯豐賓館的888號房間見面,然后第二天凱瑟琳便被發現死在了房中。請問兩位,凱瑟琳在最后與兩位見面的時間,是什么時候,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丁釗因為是凱瑟琳的未婚夫,所以與凱瑟琳單獨相處的時間比較多,所以開口道:“凱瑟琳是在3月13日的晚上七點多離開的。當時我們三人剛剛吃完晚飯,回到酒店。平時這個時間,我們是肯定要看你們中國的財經新聞的,不過那天凱瑟琳說要去看望一個朋友,好像是叫做徐靜怡的一個女性朋友吧?我記得她當時是這樣提過,不知道我記對沒有。”
楊夜馬上問道:“你們有沒有那個叫徐靜怡的女性的聯系方式?有的話請給我留一個,這可能對破案相當關鍵!”
兩人搖搖頭,道:“沒有。”
楊夜想了下,又問道:“那凱瑟琳帶來的物品,兩位應該有吧?兩位需要把她所有的物品,都提供給我們,當中可能會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丁釗點點頭,道:“這個沒有問題,您現在就可以派人和我們去拿。”
楊夜站起身來,道:“我現在也沒有什么事情,我和你們一起去!”說完,叫上楊惠、火炮和軍人,一起開車往周偉丁釗二人所住的酒店趕去。
……
師淑琦這兩天非常的累——每天除了繁重的工作之外,下班還要去左曉亮的住處照顧左曉亮。雖然左宗棠已經安排了人照顧自己的兒子,不過師淑琦擔心雇來的人,始終不可靠,所以只要自己能干的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說也奇怪,左曉亮的性情非常暴躁,動不動就亂扔亂摔東西,打罵傭人;但是只要師淑琦一到,左曉亮馬上變得很溫和,靜靜地坐在那里,雖然仍不說話,不過卻也沒有了任何攻擊性舉動。
師淑琦向專業的醫生打聽過——之所以有這種情況,是因為病人的潛在意識仍然存在,對于病人正常時候,非常重要的人,病人還會產生一種潛意識的信任;而對于病人所不熟悉,或者存在敵對心里的人,病人會表現得特別的狂躁。
也就是說,師淑琦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愛上了自己——雖然現在的他,已經不明白愛究竟是什么東西。
其實,師淑琦完全可以撒走不管的,因為這個男人,只是在偶然的機會之下,幫助了自己一次而已。然后,才開始了短暫的交往,自己甚至現在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脾性到底是什么樣子,有什么愛好,喜歡和什么樣的人相處。但是,師淑琦是一個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女性——她有自己的責任心,有自己的感情觀——既然已經同意和對方交往,絕對不會因為對方身處逆境,而逃之夭夭。
師淑琦正給左曉亮喂著粥,就聽到傭人在外堂說道:“老夫人好!”
師淑琦連忙放下碗,站起身來,對著走進來的中年婦人行了個禮,道:“伯母好!”
原來是左曉亮的母親回來了。師淑琦這幾天已經見過老夫人幾次,左曉亮的母親似乎對師淑琦相當有好感,見到師淑琦又來照顧自己的兒子,連忙走過去,握住師淑琦的雙手,道:“小師,你平時工作也挺累的,這些活,就讓傭人們干吧,你能過來,我們就已經很感動了!”
師淑琦道:“沒事的,伯母。我平時下班,也沒什么事情,都是在家待著看電視,省的浪費時間,過來照顧照顧曉亮,說不定對他病情的好轉有一點幫助。”
兩人正閑聊之間,有個傭人小跑了進來,向左曉亮的母親道:“老夫人,外邊來了幾個警察,說要找您。”
“警察?”師淑琦和老夫人一起道,“警察怎么會來這里?難道他們不知道曉亮現在的身體,已經根本不可能再接受審訊么?”
那傭人畢恭畢敬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個帶頭的人,說要找老夫人您,有話要問。”
師淑琦和老太太安頓好左曉亮,便走到大廳,來迎接這些到訪的警察。
來的果然是楊夜和他的幾個手下,師淑琦雖然想上前問楊夜為什么要來這私人的地方,但是因為自己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而且身份也比較特殊,所以只能用眼睛瞪著楊夜,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左曉亮的母親開口道:“幾位警官,這么晚上了,到寒舍,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楊夜看了眼師淑琦,然后直接道:“請問,徐靜怡女士,是不是住在這里?”
左曉亮的母親點點頭,道:“我就是徐靜怡,不知道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情?”
楊夜道:“徐靜怡女士,您好,您涉嫌與一起謀殺案有關,需要您和我們回局里配合調查一下。您現在不一定要說,但是您只要一開口,所說的話,將來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師淑琦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楊夜,你這是干嘛!你是不是成心和我過不去?伯母和這個案子有什么關系,你還要帶走她?你如果對我有什么意見的話,直接沖我來,為什么要這樣做!”
楊夜表情冷淡,道:“不好意思,師醫生,我想你應該先冷靜一下,然后想一下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我現在正在辦案,如果你們有什么不滿,可以向我的上級投訴!順便出于友誼,我想勸告你一下,即使是想嫁入豪門,也要分時機和場合!”幾句話,說的相當露骨,根本不像平日里的楊夜。
師淑琦的個性,怎么可能受得了別人這樣的侮辱,眼睛直接就蓄滿了淚水,不過仍努力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指著楊夜大聲道:“你……你……”說完,就沖出了房子。楊惠趁楊夜不注意,也悄悄跟在師淑琦身后追了出去。
楊夜仍然沒有任何表情,繼續對徐靜怡道:“徐女士,請吧。”
……
2012年3月15日,晚上七點二十分。殤城市公安局審訊一廳之內。
楊夜拿出凱瑟琳的照片,問道:“徐靜怡女士,請問您認識這個女性嗎?”
徐靜怡接過照片看了看,搖搖頭道:“不認識,從來都沒有見過。”
楊夜用十分懷疑的口氣道:“徐女士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事實上,這個女人在3月13號晚上十點到十二點,被發現死于匯豐賓館888室之內。而我們在檢查這位死者遺物的時候,在死者的聯系薄里,找到了徐女士的聯系方式;而死者的兩個同伴也說,死者在死前,曾經說過要找徐女士。現在徐女士卻說根本不認識死者,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呢?還是……徐女士你在說謊?”
徐靜怡根本不被楊夜的誘導所誤導,仍然表情淡定道:“不好意思,我再重申一遍,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至于這個女人死還是活著,她怎么能有我的聯系方式,這個我就不太清楚,而且我也管不著別人私自打聽我的聯系方式。這個社會上,居心叵測的人太多了,誰知道她打聽到我的地址,想干什么呢?”
這個徐靜怡,一看就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仍然泰然自若,刀槍不入。審訊嫌疑人,不怕不開口說話的,最怕這樣回答問題,但是卻處處還想著反擊的。
所以楊夜不知道該問什么問題了,沉思了片刻之后,只能道:“那徐女士你能不能說明一下,3月13日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你在哪兒?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為你做證?”
徐靜怡回答道:“那天晚上,從八點開始,我就一直在家里看電視。所有家里的傭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楊夜終于抓到了可以反擊的機會,道:“可惜,你的傭人無法為你作證。他們都相當于是你的直系下屬,和你有直接的利益關系,所以他們的證詞,根本不可以采信。”
徐靜怡笑了下,好像在嘲笑楊夜一般,道:“那么,就沒有人可以為我證明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一直在看電視。”
楊夜剛準備繼續發難,審訊室的門便打開了——李東和左宗棠走了進來。
李東直接走到楊夜身邊,把楊夜拉到一邊,低聲道:“我說小楊你就算想破案,也不用這么激進啊?結果直接讓左書記親自來找我了。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人家有罪的話,馬上給我放人!”
最近辦案,好像總是這么巧,每次都總是會來人解救嫌疑人。但是自己確實是沒有真憑實據,只能聽從李東的話,轉過身,對徐靜怡道:“徐女士,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配合,您現在可以走了。不過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話,可能還會需要您的幫助。”
徐靜怡身為市委副書記的夫人,當然也要表現得大度一點才可以:“這位警官客氣了。我們市能有像你這樣的警察,才是我們全市人民最大的財富。我作為市長夫人,更應該是一個合法守法的公民,當然會隨時配合警官們的工作。”說完,站起身來,走到左宗棠身邊,攙著左宗棠的胳膊就向外邊走去。
因為徐靜怡穿的是類似于晚禮服的紗織裝,所以可以隱約看到左胳膊之上,有個類似于好像是胎記的印記——好像是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
楊夜突然想起來,好像左曉亮之前嘴里曾經反復地說過“蝴蝶”兩個字,會不會就是指徐靜怡胳膊上的這只紋身蝴蝶呢?仔細想一下案件前后的經過,和整個案件之中關鍵人物的表現,確實十分有可能左曉亮口中的“蝴蝶”,真的是指徐靜怡胳膊上的這只蝴蝶。也就是說,很可能,一切事情,都可能和徐靜怡,有莫大的關聯。
不過苦于現在根本沒有證據,而唯一的兩個依據,一個是在凱瑟琳的遺物中發現的徐靜怡的聯系方式,另一個依據是現在精神有問題的左曉亮口中曾經反復強調的“蝴蝶”兩字。
左宗棠和徐靜怡剛走,火炮就捅捅楊夜的胳膊,低聲道:“頭兒,你剛剛看到了沒?那個徐靜怡的女人的胳膊上,有個蝴蝶紋身!我記得左曉亮之前一直嘴里喊‘蝴蝶’兩個字,我敢肯定,一定是說他的母親!說不定,他母親就是殺人兇手!”
楊夜默不作聲——就算明白有嫌疑,也不能怎么樣。關鍵的問題還是證據。
“開會!”許久之后,楊夜只吐出了這兩個字。
刑一組會議室之內。
除了仍在監視著左宗棠的鐵男,和跟在師淑琦后邊的楊惠之外,眾人都已經到齊。
“左宗棠今天都干什么了?”楊夜開口便問。
張玲玲看起來有點困,顯然女孩子并不適合做這類工作,不過還是支撐著疲憊的身體答道:“左宗棠從今天早上七點起床,直接就奔往政務大樓,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吃中午飯才出來;午飯大約吃了四十分鐘,吃完午飯之后,去了世博物管參加了開館儀式,一直到下午六點;之后本來是在市里邊小景園酒店吃晚飯,不過因為聽到夫人出事,便馬上敢到了警局這里。”
生活很規律,而且沒有任何可疑之處——至少目前是這樣。反而是楊夜一直都對左宗棠的夫人徐靜怡非常在意,思考了片刻,道:“你們三個人,明天開始,就不要跟蹤左宗棠了,換人跟蹤,盯好他的太太徐靜怡!”然后又問道:“那兩個匯豐賓館的職工的底細,查的如何?”
曉菲道:“認識李天旺的人,都說李天旺是一個十分正直,十分老實的人;品行端正,不抽煙不喝酒,家庭和睦;算得上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好男人。聽說之前賓館有位客人丟了錢包,還是李天旺揀的,里邊有近三千多塊錢,還有很多銀行卡,但是李天旺一分未動地還給了失主。所以別看李天旺年紀雖然這么大,但是卻很受同事們的好評,他的老板也說,現在這個社會,想找一個這么可靠的人,簡直已經不可能了。由此看來,李天旺應該是一個正人君子。”
“而且事發當天晚上,李天旺一直都在監控室之中,每隔一個小時,都會出來轉一圈。當天和他一起上夜班的,還有個叫葛磊的年輕人,可以為他作證。”
曉菲說完,老牛接道:“相反是這個叫鄧玉琴的女人,和李天旺比起來是天壤之別。雖然她的兒子一直為她寄錢,不過聽匯豐賓館的職工說,她為人卻十分的小氣,被人們私底下稱為‘鐵公雞’。而且為人尖酸刻薄,愛占小便宜,同事們都十分不喜歡她。雖然缺點很多,不過她有一個最大的優點,讓她可以一直留在匯豐賓館而沒被炒魷魚——她干活非常麻利,而且一絲不茍,對工作的態度極其的認真,在工作方面對撞機的要求非常的苛刻。”
“事發當天晚上,鄧玉琴說她一個人獨自在家看電視,并沒有什么人可以為她證明。不過她能說出當天電視演的節目的內容,而且說的還很詳細。但是這也不能構成她的不在場證據,畢竟電視的內容,可以通過很多方法,再次重播的。”
楊夜點點頭,心思根本不在這兩人身上,心中一直還想著徐靜怡胳膊之上的蝴蝶,道:“你們三個人,分開跟住他們兩個人,看看他們平時有沒有什么特殊愛好,或者財政方面出現問題的,尤其要注意李天旺。雖然匯豐賓館的職工都不喜歡鄧玉琴,不過我認為一個對工作負責的人,應該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而且她也不是太缺錢,因為金錢而起殺心的幾率也不大。相反平時一直很老實的人,很可能因為一時想不開,做出無法理解的事情,以前有很多這樣的案例。”
楊夜布置完任務,想說說關于徐靜怡的事情,最終還是沒說出口——沒有真憑實據,只憑自己猜測的想法,說出來的話,可能會誤導到自己的下屬。想了想,便道:“好了,散會吧,大家該休息的休息,明天還有工作要做。”
楊夜自從華子去世后,好像開會都變得十分簡單了,而且也越來越嚴肅。
眾人走后,楊夜才拿起電話,打給自己的妹妹楊惠,問道:“她怎么樣了?”看來楊夜雖然表現的很冷淡,其實心中仍然一直還惦記著師淑琦。
電話那頭,楊惠道:“沒啥事情。之前非常生氣,不過我都和她說了事情的經過了,幫你解釋了下,我們兩都是女孩子,說起話就比較方便了。她現在已經理解哥哥了,放心吧!”
楊夜道:“哦……這樣就好。你們現在在哪兒,還沒吃晚飯吧?我去接你們,咱們一起去吃頓晚飯吧。”
只聽電話那頭傳來楊惠詢問師淑琦的聲音,等師淑琦答應了,楊惠才回答道:“那你來吧,我們現在在師姐姐的房子里呢,她說你認識這里。”
楊夜道:“好的,十五分鐘后到!”邊掛下了電話,心里想的卻是該怎么和師淑琦開口接下來的請求。
楊夜接了兩人,來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餐館,開了間雅間,叫了幾個簡單的小菜之后,舉起酒杯道:“今天這頓飯,就當作我和師醫生賠罪。希望師姐你原諒我做事情可能有點太過較真,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絕對只是就事論事,沒有針對過任何人!”
因為之前和楊夜的關系,所以師淑琦對于楊夜也不是真的很討厭,而且師淑琦也不是個小肚雞腸之人,也給自己倒了杯酒,道:“大家朋友一場,過去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一杯酒下肚之后,師淑琦也開口問出了自己一直都想知道,但是沒機會出口的疑惑:“你不是決定不當警察了么?怎么就突然又回來了?而且看你的狀態,好像比之前還要好。”正是因為楊夜的離開,師淑琦才會和左曉亮交往,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尷尬的關系。
楊夜把自己在詠春館的事情和師淑琦講了一遍,然后道:“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矛盾,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走錯了路;而在走錯路的過程之中,可能又會遇到對的人,讓自己重返那條自己剛開始就走過的正途。”
但是楊夜這一來一回,卻讓師淑琦感到無所適從。師淑琦舉起酒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干,我一定挺你!”
楊夜干了師淑琦敬的這杯酒,道:“既然師姐你說了這樣的話,我真的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哦?什么事情,我能幫上忙?”師淑琦問道。
楊夜放下酒杯,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口:“師姐你最近天天去照顧左曉亮是吧?”
楊夜剛說了一句,師淑琦就接道:“怎么了?”明顯臉色已經又變了。
楊夜馬上盡量露出友善的微笑,解釋道:“師姐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先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你每天去照顧左律師的時候,順便注意一下左律師的母親徐靜怡女士。其實,現在來說,左律師的嫌疑,根本沒有徐女士的嫌疑大。師姐有沒有聽過,左律師最近經常喜歡說兩個非常特別的字?”
師淑琦原本還想和楊夜爭執,不過聽到楊夜的問題,馬上想到了這兩天,左曉亮確實在反復強調一個詞——“蝴蝶?”師淑琦問道。
果然!楊夜心中更加確定了此案肯定和徐靜怡有所關聯,道:“沒錯!就是蝴蝶!難道師姐你不好奇,為什么他嘴里一直會喊著這兩個字?據我了解,左律師從來都不喜歡養寵物之類的,也不喜歡小動物,所以不可能對蝴蝶情有獨鐘吧?”
師淑琦點點頭,道:“我和他認識了一段時間了,倒是從沒見他養過什么寵物,包括他家里也沒有。而且,他也沒說過他喜歡蝴蝶。”
楊夜見師淑琦已經向著自己誘導的方向思考,繼續道:“患了失憶型精神病的人,雖然基本已經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而且也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不過卻對于自己失憶前一瞬間見到的人或事件,卻記得非常清楚。師姐,你有沒有注意過,左曉亮母親的胳膊上,就有一只蝴蝶紋身?”
師淑琦搖搖頭,道:“我和他媽媽才見過幾次面而已,并沒有怎么深交過。”
楊夜道:“既然這樣,師姐你可以先確定下她的胳膊是不是有個蝴蝶紋身,再想想我的話有沒有道理。如果感覺我所說的,還有點道理的話,麻煩師姐幫我想個辦法,把徐女士的十個指頭的指紋,給我搞過來;只要我做完指紋對比,一切馬上就真相大白!”
不知道為什么,師淑琦對楊夜總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雖然之前因為種種誤會而導致很不愉快,不過只要楊夜肯耐住性子解釋,師淑琦還是會十分相信他。怎么說呢?就像那句話一樣把,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一個人,你即使再聰明,在那個人的面前,仍會像個傻子一樣。
師淑琦點點頭,道:“好吧,我會按你說的試一下的。即使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也會替你保密。”
楊夜在之前早就想過了,以師淑琦的性格,再加上她對職業的所以根本不擔心師淑琦會說漏嘴,道:“這些話不用向我說出來的。我既然能和你說這些,就證明我絕對相信師姐你的為人!”
楊惠見兩人已經和好,馬上給師淑琦夾了一塊排骨,道:“師姐姐,多吃點,一定要把這幾天讓我哥哥斗起來的氣都給拿吃的頂下去!”
有了楊惠活躍氣氛,晚飯吃的很愉快,兩人之間就像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又回到了一年以前。三人吃完飯后,便互相告別,各自回了自己的家中。
……
2012年3月16日,中午12點20分,左曉亮家中。
師淑琦今天特地為左曉亮準備了牛骨高湯,為左曉亮盛了滿滿一碗,開始耐心地喂起來。剛喂完左曉亮,徐靜怡從外邊買完東西回到了家中,看到師淑琦又在照顧自己的兒子,欣慰地笑道:“小師真是善良,一般女孩子要是看到曉亮變成這樣了,肯定躲都來不及,你還每天過來照顧他,真的很難得啊……”
師淑琦邊笑邊盛了碗湯,慢慢端到徐靜怡面前,道:“阿姨太客氣了,您也累了半天了,這是我熬了兩個小時的牛骨湯,現在還熱這呢,您趁熱喝點吧!”
徐靜怡心中本來就十分喜歡師淑琦,沒想到師淑琦還這么有孝心,馬上伸出手,準備接那碗湯,口中說道:“阿姨謝謝你,哎呦……真好,現在像你這么孝順的年輕人,真的很少了!”
徐靜怡正準備把湯接住,只見師淑琦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突然失去了平衡,手中的湯碗直接甩了出去,剛好甩到了徐靜怡的右胳膊之上,右胳膊的衣服頓時都濕透了。
師淑琦站穩腳,連忙不住地道歉:“對不起,阿姨!對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您沒燙著吧?”邊說邊拿出紙巾給徐靜怡擦拭身上的湯汁。
徐靜怡雖然心情稍微有點不高興,不過看師淑琦對自己的兒子這么好,而且確實也應該不是故意的,就道:“沒事情,阿姨這套衣服穿了兩天了,剛好準備換呢。”說完,轉身對傭人道:“把我那套黑色的長裙拿出來。”
師淑琦道:“阿姨,我看你穿的衣服都好漂亮,你能不能直接帶我參觀下您的衣柜啊?”
女孩子都喜歡漂亮的衣服,徐靜怡當然十分理解師淑琦,直接拉著師淑琦的手,走到二樓自己的臥室,打開衣柜,道:“這些都是阿姨的衣服,雖然不多,不過應該都還不錯,你自己慢慢看。”說完,從衣柜中拿出一件黑色長裙,走進了浴室。
師淑琦用眼角的旁光看著徐靜怡走進了浴室,才把視線從衣柜上離開,悄悄走到浴室的門外,從半掩著的門縫中向里邊望去,剛好看到徐靜怡把臟了的衣服脫了下來,看到徐靜怡的左胳膊之上,赫然印著一只藍色的蝴蝶。
果然和楊夜說的一樣!師淑琦更加相信楊夜所說的話了,見徐靜怡已經快要穿好衣服,慌忙回衣柜前,裝出繼續看衣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