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節子
十二月,臘冬時節,突然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我早已經呆在家了,差不多已有一個月了。雪太大,封了城。
那期關于愛情的期刊早已經過去了。袁沈在電話里告訴我說效果很好,表演也很棒。版圖最終選的是劉隨設計的,天藍色打底,米黃色盤石,上面坐著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云一般的衣服,四周開滿了幸福的花兒。
我看了好久,真的很好。
末了袁沈在電話里大叫:"我說方節子社長啊,你有那么弱嗎?不就是逛了逛街嗎,何況天上還有一個暖和的大太陽,你說你怎么就給病了呢?還病得挺得意的,連結版都不來,是不是學林妹妹要病上好久啊!"烏鴉嘴袁沈,我真的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了。說不定要躺到放寒假,也許把寒假躺完。
我沒有那么弱,可是如果掉到水塘里,這病還是得生的。只是當時誰在我身旁,偷偷伸出了她的腳,絆倒了我?
我不計較,暫時不想計較。
在家里賴在床上也沒人管,犯懶了,一個月過去了,小說一個多余的字都沒寫。悶在被窩里看小說,看到悲的部分也沒再想到邊成。
有時候趴在窗口曬太陽,順便發著呆。突然記起哪篇哪篇小說里的女主角是個笨蛋,哪篇哪篇的作者矯情又變態,突然記起,哪篇哪篇里的男生像邊成。
邊成。
總會感覺,他其實就在身邊。
只是心和心之間的空氣,越來越充足,那些被他牽掛的感覺,稀薄了不少。
心有靈犀,我們曾經相信。
我牽掛他,他牽掛我。我們都會感覺到。
2008,12,8,06:23:14
原來我們都年輕了,何時,我心里,一文不值。
原來是真的。不是做夢。他半日前更新的心情,說我們,一文不值。
狗屁心有靈犀,騙人的東西,相信么,我又在騙自己,騙自己說是感覺上出了問題,沒有淡,一點都沒有。
突然不想再裝了,病,其實早就好了,只是忽然不知道為什么,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也不想到外面,只想躲在房間里,好好嬌慣自己一下。
看外面天氣好轉了,那米黃色的太陽,似乎比那一日暖和些,便給袁沈去了電話,說明天回去學校。
剛到社團就看到袁沈和他堂妹在一起打鬧說笑,一看到我,便都停了下來。
我向他們點點頭表示問好,然后忽略他們直走向社長室。這一系列動作,表示今天,我心情很爛。
剛坐定 袁沈便笑瞇瞇地進來了。
我一邊打開電腦查看上期刊本銷售情況一邊隨口問:"你那'阮小青'堂妹叫什么名字啊?高中都不用上課嗎?怎么盡往我們學校跑!"
"她叫袁點。"
"圓點?"我把臉從電腦前拿開,"呵呵"地笑起來,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圓點,圓點,好搞笑哦,你怎么不叫圓圈啊,呵呵……"
他故作生氣地把眉一擰,接著自己也"呵呵"地跟著笑了出來,邊笑邊將兩手一攤,表情無奈地說:"別笑了,我倒覺得這名字很可愛的。至于她為什么不用上課,就去問她爸袁世清好了,考都不用考,直接進咱們學校哎,真是人戈不同,人各不同啊!"他重重地嘆一口氣,像個老人一樣垂下頭繼續嘆笑。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把眼睛放到電腦上,說:"袁沈,給文藝社社長打電話,我下午放學去文藝社找他。"
"啊?"他一副疑問的看我:你又去找他干什么?
我瞪他一眼:關你什么事!
"哦。"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又加了一句,"這次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
"隨你便!"我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上次又不是我不讓你去的,是你失約不和我一起去見他的。"頓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些事,抬頭認真地對袁沈說,"啊,對了,袁沈,那位社長……脾氣挺傲的,你就避著些吧,就當沒看見。"
"嗯,和你一開始一樣的對吧?"他眨了眨眼睛,故作清純地理了理頭發,"你放心,等我一施美男計,一樣把他拿下!"
"人家又不是斷袖,神經病!"我馬上接了他的話,一看他笑得賊陰,立馬就罵開了,"哎,你什么意思啊袁沈?NND ,你這也叫美男?就憑你這幅長一張方臉五個孔安兩個眼環一個拱橋撐兩個最后一個排兩排鈣質,你就能拿下我?做夢去吧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別一副人模狗樣,就一神經病!"
罵完我和他都愣了,大眼小眼互瞪了一會兒,他才憋出一句話,說得特小心翼翼,他說:"方節子社長……你……是不是在家悶長了,悶出病了,更年期了嗎?"
我怒瞪他,一咬牙:"出去出去,別耽誤我工作!"然后忽略還在那里的袁沈,繼續看電腦。
由袁沈陪著,上完課,吃午飯,再上一次課就和他一起去文藝社找義江去了。
當時義江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正很專注的樣子,不過這次不是工作,而是在看一幅畫。我敲了敲打開的門,他抬頭一看是我們,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我和袁沈走過去自顧自在他面前坐定,我抬頭一瞬碰到他那冰冷的目光,心里突然感到一陣惡寒,忙低下頭去。
袁沈見我如此便伸手握住我的手,稍稍用了力然后又松開手,他向我淡淡一笑,便正了正身子搶在我前面開口道:"義江社長,我們社長今天來是向您道歉的,不過那并不是我們社長的錯,在甄選版圖的時候,社長正好生病了,病了好久。所以應該是我向您致歉。"說完袁沈站起來向義江鞠了一躬,說了聲"很抱歉"然后再到我旁邊坐下。
原來袁沈竟是懂的,聽說文藝社社長義江特別"小人",也不是貶義,就是說他報復心理特強,我就是怕他以后和我們文藝社鬧別扭我才特地來道歉的。
義江見袁沈坐下,便陰惻惻地笑了,涼涼開口:"怎么,文學社的副社長袁沈學文學,知禮儀,我沒說'無事'你怎么就是自己站起來坐下了呢?還是是夠有誠意的!"說完他又象征性地笑了兩聲。
袁沈一怔,臉略微發紅。我伸手拍了兩下表示安慰,然后我轉頭看義江,笑:"義江社長說的是,那我就再向社長請罪了。"說完我站起來,深深向他鞠了一躬,低著頭,不聽他說"無礙"不抬頭。
"社長禮過了。"義江的聲音淡淡的,我才重新坐下。我轉頭看了袁沈一眼,悄悄一笑,緩和了一下他的心神。
"義江社長,"我抬頭直視他說,"因為身體受凍長久不適,本答應社長由社長設計版圖和命名結題,但卻沒能如約前來,請義江社長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希望以后,我若和社長合作,不要生了嫌隙。"我說得盡量謙躬,他的臉色也就緩和了許多,笑了一下,說:"方節子社長別介意,不會對以后有影響。呃……,對了,方節子社長難道對我設計的版圖不感興趣嗎?不如待會兒一起吃了個飯,我拿給你看一看。"他說得理所當然,我也不好拒絕,于是立即點了頭。
"那好,就這樣定了。袁副社長就無須來了。"說完他又牽了下唇,一副令人討厭的傲慢。"那現在就走吧,早就放學了。"
"哦,好。"我應了一聲,轉向袁沈,"那你先回去了。"
袁沈冷冷瞪了一眼義江,然后轉頭擔憂地看著我,我朝他一笑:他又不會吃了我!然后袁沈就笑了,點了一下頭甩了甩手:去吧,去吧,色女,被人吃了活該。我瞪他一眼便跟著義江走了。
一路上也沒怎么說話,他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著。真想知道他想給我看的畫是什么,看他緊緊地拿在手里,貌似很重要的樣子。
"到了,進去吧。"淡淡地在前面開口,我仰著頭看他,突然覺得自己像他的小婢女似的。
一起進去坐定了,叫了兩杯飲料,他就把那一直握在手里的畫遞給我。
那幅畫……震撼我了。
(二)汪豆豆
曾經,我的房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臉譜,紅紅黃黃滿屋子都是,只是后來,我愛的他們都不得不離我而去。
我問劉隨,如果我不是我的樣子,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
或許是我還帶著微笑,我星星閃閃的淚花,他沒能看見,他依舊淡漠,像沒有我的傷悲。
也許是我錯了,放手時,我應該決絕讓你遠走,而不是還拼命想拽住你的手。
你是風,吹來一季雨,落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濕漉漉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