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深擡手,輕輕整理著我散亂的頭髮。
他神情淡泊的把所有細小的碎髮全都綰在耳後,緩慢且又有力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深深望著他,從他的眼底不難看出,究竟會發生什麼連他也不敢確定。
我一把撲進他懷裡,像只被煮熟的蝦,整個背都弓著,微顫的身子是他用大手輕輕拍打寬慰才漸漸消失的。
原以爲愛情很簡單的我突然開始懷疑這二十多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它一點也不簡單,其中包含著不能與人言說的無奈和能預想到的各種困境。
我抓緊他的手臂,過了很久才問:“四年前你走的時候就沒想過和我們還會在一塊,是嗎?”
陸寒深輕拍我後背的動作忽得一停,我揚起下巴,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臉,忽然就知道了答案。
他站起身,背對著我,重新坐回沙發上點燃一支香菸,第一口煙吐出來,他語氣肯定地說:“是。”
極簡的字節依然戳痛了我,總覺得我愛他和他愛我之間並不持平,我一定是那個砝碼更多更重的一方,而他理智,愛的深沉。
燈光瀉下,垂下的睫毛掩蓋住我眼底的失落。
空蕩的房間裡很快就響起他低緩且冰涼的聲音:“但這四年發生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你進醫院那天,我就在手術室門口。手術結束護士說你沒事我才離開。還有,你一箇中戲的學生要轉學,如果沒有我和校長打招呼,你以爲自己能輕易進得去?畢業前有人給你介紹高薪的工作,博士生那麼多,爲什麼偏偏是你?”
我心底一驚猛地擡頭,猶如石子入心,激盪出無數漣漪。
煙霧環繞在陸寒深的周身,白色的尼古丁煙氤,令眼中的他夢幻不堪。
半響,我才乖順地回了句:“嗯,我明白了?!?
陸寒深掐了煙,反而笑了。他大步走來,筆直站在牀邊:“明白什麼了?”
“嗯。嗯?”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大嘴巴看著他,模樣有多傻連自己都能感覺得到。
陸寒深脣角的笑意愈發深濃,他擡手看了下表盤:“傻丫頭。不早了,休息吧,去洗個澡再睡?!?
他說很自然,可我的臉上卻很快被一股熱氣衝擊著。
低下頭,聲音輕得簡直像貓:“我,我沒帶睡衣?!?
陸寒深皺起眉頭思索片刻:“房間裡有,不過我也不習慣穿酒店的睡衣。你等我一會,我去前臺買兩件全新的?!?
我沒說話,他也沒等我回答就大步出了房間。
閒的無聊,只能肆意在房間裡打轉,高級酒店的套房裝修豪華,風格美觀,喔,還有浴室,浴缸是圓形的,特別大,就算是兩個人一起洗似乎也裝得下。
“呸——想什麼呢?”一下就往臉上扇了個耳刮子,可心裡的愉悅感全然無法控制,嘴角的弧度怎麼也下不去。
喵見牀頭櫃上的電話,立馬就給張笑打了一個,張笑還沒睡,聽見我聲音就二五八腦地問:“女學霸,怎麼樣了?”
“他說不結婚了?!蔽业哪?,我的聲音,都在笑。
“太棒了。女學霸我告訴你!出你房間的時候我往窗下那個一望就看見他車了。聽見敲門聲,開門就看見他,地上還有很多菸頭,估計站門口好一會了。他心裡還是想著你的?!?
張笑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我原本就振奮的心情因爲這番話更受波動,幸福的可以當場死去。
可不過半分鐘,電話那頭的張笑開始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的神色開始緊張起來,緊緊握住聽筒問:“你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