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我整個人都窩在邵易寒懷里。
男人睡的很沉,雙手卻緊緊的抱著我。
我望著那張俊臉,發了好一會怔,對昨晚的失控我沒有后悔,但有點懊惱,我懊惱自己怎么能這樣輕意又被這男人打動了呢?
為什么自己對他總是這么沒有底線,毫無抗拒能力呢?
我所胃的‘放下’好像還沒開始,又被他牢牢的牽制住……真的是太沒出息了。
從他懷里退出來,我抬手探了向他額頭,燒已經退了。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輕手輕腳下了床。
外面天色剛亮,我抱著電腦回到自己木屋,沖了個澡,我穿的嚴嚴實實,背上小包,戴上擋風墨鏡跟防水手戴,便出了門,想再去一趟觀景臺。
出門時,我不由往屋后看了一眼,昨晚他消耗了不少體力,應該不會這么早醒。
騎著馬從客棧出來,路上已有三三兩兩的游客。
經昨兒一天我騎術略見成長,直奔觀景臺,在路上還越過了好幾個騎馬的游客。
等站到山坡上,我心境跟昨日又有所不同,昨兒我還在想要離邵易寒遠點,今天站在這里……竟有點想他,想起邵易寒昨晚跟我說的那些話……還有那一聲聲低喚,我心底絲絲冒出甜意。再看眼前景色,想著若能與他并肩站在這里,那一定會覺的更美。
我望向天際微微瞇起眼,那一剎,豁然開然。
既然我逃不開邵易寒的‘魔掌’那我為何還要逃,于其‘垂死掙扎’逼迫自己不愛,不如放開心懷隨心所欲,何況他一直就沒有變過心。
想通這一點,我調轉馬頭便想下山去,卻不想被人擋住去路。
“哇,真是有緣,既然在這又碰上了。”
“你騎馬的姿勢真好看。”
昨晚跟在我身后那兩男的,一人騎著一匹馬堵住了下山的路,兩人看我的眼神肆意而直白,讓人很是反感。
“麻煩讓一下。”我語氣盡量客氣。
“這里風景這么好,陪我們再看一會嗎。”其中一個比較黑的男子笑道。
“是呀,一會我們帶你一塊玩別的去。”別一個壯實的男人跟著笑道。
這兩男的看著其實都不大,但身上的那股流氣卻非常重,不像那種好打發的人。
我見他們沒半點要讓開的意思,便調回馬頭,朝昨天下去的那個方向跑去,雖然那邊坡陡了點,但以我現在的騎術沖下去不是問題。
“誒,你往哪兒跑呀?”
我突然特別的想邵易寒,一刻也不想在被耽擱,更不想跟身后那兩男人多做糾纏。
可我把那兩男人的想的太簡單了,他們不但在身后喊著,還追了上來。我為了躲那兩男人,只能先往雪山那邊去,若調頭必然會被他們攔住,所以我只能往前跑,等甩了他們到時再繞回去。
那兩男的人雖沒我騎的快,卻緊追不放,還在后面喊一些污言穢語,于是我放開速度往前奔馳。
今天出來我換了一匹馬,跑的比昨天那匹要快很多。放開速度之后,沒多久那兩人便被我遠遠的甩在后面。而我一時有點沉迷這種馬背上飛奔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有一種翱翔的自由,不可控的想放飛自己。
我越跑越遠,后面那兩人漸漸的被我甩的見不到影子。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了雪來,我才停了下來。
剛才明明太陽都出來了,怎么突然下起雪來呢?而且雪勢很大。
看了一眼周圍,我微蹙眉頭,我好像跑的有點遠了。我忙調頭往回跑,可沒一會,四周變的白茫一片,我甚至都辯不出來自己剛才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當時我并不知道,我那叫雪盲。
我憑著自己的印象往回騎。
我騎著馬,上了好幾個山坡,都沒找到我最初下來的那個山坡,周圍的小山坡很多,卻好像每個都差不多高,一時我難以確定自己是從那一個山坡下來,轉了一早上我徹底的懵圈了,不敢在亂跑,在一個山坡旁的毛草棚下,停了下來。
馬兒長時間被凍著,體力也有所不支,我騎了那么久,兩腿也疼,最好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等救緩。
我想這里有草棚肯定離村子不遠,應該是夏天牧羊人休息乘涼所搭的。可當我從小包里掏出手機看不到任何信號時,我開始焦急。
雪越下越大,作為一個南方人,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鵝毛大雪,轉眼,我來時的足跡便被復蓋住。
手機沒有信號,路上又沒有留下我的痕跡……我越想越害怕。
隨著時間的流失,我身上的熱量在慢慢消耗。外面天色也變的很詭異,陰沉昏暗,雪下不停。
我把馬拉進草棚里,讓它趴在草上,我靠著它而坐,時不時的舉起手機查看。
直到手被凍的都快握不住手機,那一刻,我從心里深處感到害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外面白茫茫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那一刻我想到了父母……想到了邵易寒……想到了死亡。
隨著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我饑腸轆轆,四肢發僵,便不敢在坐下去,繞著小小的草棚跑著,我想我不能在這等死,趁天還沒黑,我必須賭一把。
可就在我拉著馬兒準備出去時,突感山搖地動,草棚劇烈的抖動幾下,瞬間崩塌下來。
馬兒一聲長吁,瘋了一樣長嘯而去。我來不及躲避,直接被埋在了下面。
那種窒息……瀕臨死亡的感覺,讓我奮起求生的意志。
我還沒有好好的孝順父母,我還有好多話要跟邵易寒說,我不能被埋在這里。我用盡全身力量,從廢堆里鉆出頭,可要挪動腿時,發現腿被木棍壓住,加上上面積著厚厚的雪,我連動都動不了,而且小腿處傳來巨痛。
我估計是骨折了。
那一刻,我有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我仰著臉,望著灰朦朦的天空,下意識的喊道:“邵易寒……你快來救我。”
這時,我更加確定自己內心深處根本就不可能放下他。不管是剛才還是現在,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
我無助的哭了一會,又有了求生的欲望,用雙手一點點把積壓在我腿上的雪刨開,那怕雙手已凍的沒知覺,我也機械的刨著。
我還想再見他一面,我想告訴他,從認識他以后,我愛的人就一直是他,從來就沒有變過,分開的那一年,他說他過的很不好,可我何嘗不是。
心有欲念,求生潛力就會變的很強大。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長時間,但我終于看到了自己的雙腿,可我還是無法動彈。因為草棚是用木柱搭建的,那根柱子有我小腿那么粗,邊上又全是積雪壓著,我快枯竭的體力根本挪不動它。
我心生悲憫,難到自己真的要葬身在這里嗎?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一點點變的僵硬,意識也開始有點模糊,我想到了父母,一下又清醒了過來。也不知道那來的力氣,我從兜里掏出凍的跟冰塊一樣的手機,用嘴咬掉手套,指手艱難按開手機,點了照相里的錄像。
看到手機屏幕里的自己,滿頭滿臉都是雪,我用另一只手拉下口罩,嘴唇已被凍的發紫,唇皮往外翻。
拿了一會手機,手就痛的受不了,我便把手機插在雪堆上,就這么簡單的兩個動作,我做的非常費勁。
插好手機,我對著攝像頭笑了笑,開口說道:“爸爸,媽媽,當你們……看到這個視頻時,我可能……已經離你們而去了。女兒不孝……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聲音已變的嘶啞,顫抖,幾乎沒法完整說完一句話,“你們一定要好好的……不要為我傷心難過,我會在天上……保祈你們,陪著你們……我愛你們。”我望著屏幕,展露出笑臉。
隨后,我又艱難的拿回手機,按了保存,然后再重新點開一個錄像,再放回剛才那個地方。
我望著屏幕里的自己,掃掉臉上的雪,還有頭上的雪,讓自己看起來盡量不那么狼狽,然后注視著攝像頭那一點,淺淺的笑了一下,“邵易寒,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只是……等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可能……已經走了。走之前,我想跟你說……我其實從來沒有怪過你。”說到這,我眼淚瞬間溢了出來,“我走后……我希望你能幸福,真的,你一定要幸福。其實我這個人……真的沒什么優點,死要面子又清高,人也不聰明也不會安慰人……更不會討好人……脾氣又倔一點也不好,根本不值的你愛……你適合更好的。我相信你會遇上……一個比我好十倍的姑娘。把我忘了吧。”
錄完視頻,我靠在雪堆上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最后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拿起手機按了保存,手指已凍的紅腫,很痛,但我還是堅持著點進了相冊,翻到了我跟邵易寒唯一一張合照,深深的凝視著。
那時他眼里的笑意愉悅開懷,而我依偎在他懷里小鳥依人,笑的甜蜜。
看著這張照片,我淺淺的笑了起來。隨后我把手機緊緊抱在懷里,靠在雪堆后,仰望著天空,發現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但我的意識開始渙散。
閉上了眼的那一瞬,我低喃喚著他的名字:“邵易寒……邵易寒……”我不斷的的重復著這個名字,好像只要這樣,他就一定會出現,把我帶回家。
意識越來越薄弱,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我。
我又撐開眼皮,只聽到風在呼嘯。
懷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被我壓到什么,可我眼皮已重如千斤,很快又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