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有孩子的天真童趣,曾添了不少笑聲。
這一頓飯也算是吃的融洽。
飯后,騰騰便拉著邵易寒去他房間拼玩具。我本想幫舒言一塊收拾碗筷,因為阿姨一個人忙不過來,舒言卻不讓動手,讓我去客廳坐著,再吃點水果。
走去客廳,見邵志恒坐在那看報,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單獨相處,便想上樓找邵易寒去,腳剛踏上樓梯,邵志恒在身后叫住了我。
“沈佳,你等一下。”
我轉頭,見他已站了起來,往我這邊走了過來,我便杵在原地。
“你跟我來一下書房。”他朝我招了招手,便轉身朝客廳后面走去。
我雙手交握,頗有幾分緊張,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話說,但還是跟了上去。
邵志恒的書房跟外面的格調有點不一樣,裝修的古香古色,非常雅致,書柜坐椅全是紅木家具。更讓我驚嘆的是,房書里的書,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十來個書柜,立了兩面墻,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尖不染。
邵志恒見我呆站在門口,又朝我招了招手,態度溫和,“把門關上,過來坐吧。”
我轉身把門帶上,走了過去。
邵志恒示意我坐到他對面。
坐下后,我有幾分局促。
他雙腿交疊,雙手交握在前,看著我眸光銳利,“我看易寒最近的精神很不錯,這應該全是你的功勞。”
我微垂著沒眉,沒說話。我想他把我叫進來,肯定不是為了夸我把他兒子伺候的挺好的。
又聽他說道:“我知道你跟易寒感情很深,但是在他的生命面前,這些兒女情長就顯的微不足道。”
我抬眸,迎著他視線,“叔叔,您有什么話就請直說。”
他淺淺笑了一下,精銳的眼眸微微一凝,“沈欣你應該識了吧。”
我點了點頭。
“她跟易寒的關系你知道嗎?”
“易寒都跟我說了。”
邵志恒眉頭微蹙,似有點小意外,“那他有沒有跟你說,跟他骨髓配型成功的人就是她呢?”話落他直視著我。
我雙手不由握緊。
“看你的樣子,他應該沒有跟你說,對吧。”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他們倆是彼此的初戀,有過一段很深的感情,當初是因為我的阻攔,他們才沒在一起。現在……”
“叔叔,那都是他們過去的事了,我并不在乎。”我打斷了他。
邵志恒身體往后靠了靠,“你不在乎……難到也不在乎易寒的死活嗎?”
我疑惑的看著他。
他輕嘆了口氣,“沈欣能回來,她不是沒有條件的。當年她被逼離開,對我頗有怨恨,好在她還愛著易寒,說,只要我同意她回到易寒的身邊,她就無條件捐贈骨髓。”
“她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重新回到我兒子身邊,才肯手術。”邵志恒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嘴角蕩起一絲譏誚,“這是你跟她的交易,易寒同意嗎?”
“他要是同意,我就不會找你談了。”他倒是坦言。
“那你想讓我怎么做?”
邵志恒那雙精堪的眼眸,微微瞇了一下,“我希望你能為易寒的健康著想,暫時先離開。”
“暫時離開,”我輕笑了一聲,“她不可能只要我暫時離開吧。”
邵志恒雙唇緊抿,沒哼聲。
“為了易寒的健康,我什么都能犧牲。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離開了,他還會做這個手術嗎?”話落,抬眸直視著他。
邵志恒與我對視著,須臾,“你可以陪他到手術那天……在走。”
我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她,難到就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嗎?”
“很難。”
“什么時候手術?”
“醫院那邊是按排在下周三。”
“沈欣她提的這個條件,對她并沒有什么保障呀,術后易寒他要是不從,她又能拿他怎么辦?”我提出疑惑。
邵志恒諷笑一聲,“這女人現在聰明著呢,她怎么可能讓自己吃虧,她要了‘恒通’百分之五的股份做保障,易寒術后要是沒跟她結婚,那股份就是她的。”
“百分之五……她胃口還真是不小。”
邵志恒輕嘆了口氣,“只要能救我兒子,百分之五也不算什么。”
“那你為什么還要我離開,難到那些買不了易寒的幸福嗎。”
他瞥了我一眼,“重點是,我覺的你跟我兒子也不是很適合。”
“原來這才是重點。”我不由諷笑出聲。
邵志恒有點煩躁的拍了一下腿,“我不管你怎么想,現在誰也沒有我兒子身體重要,你要是真愛他就應該為他著想。”
我雙手不由握緊,“如果我不想離開呢?”
“那說明,你根本就不愛我兒子。”邵志恒站了起來,淡莫的說道。
這話讓我笑出聲來。
抬眸,我諷嘲的問道:“您知道什么是愛嗎?”
邵志恒面色一冷,低喝道:“現在是易寒做手術的最好時機,如果再拖下去,那成功率就會大大下降,難到你非要等到有一天他無藥可救時再后悔,那你的愛未免也太自私了吧。還是說你所胃的愛,就是對他的死活無動于衷。”
這話給我扣的罪也太重了吧?
我雙手微微發顫,垂下了頭。
“你自己好好想一下,你是希望他健康的活下去,還是在你的愛里死去。”話落他轉身就走了出去。
門關上的那一瞬。
我雙手捂住臉,低泣出聲。
既便我做了心里準備面對這樣逼迫……可是還是受不住。
讓我離開他……還不如讓我去死。
可若我不離開……他就會死。
我到底該怎么辦?
從書房出來,我整個人有點木納。
“佳佳,過來吃水果。”舒言眉開言笑的朝我招手。
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邵志恒坐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的看著報紙,好像剛才在書房里的談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突然覺的胸口很悶,像是喘不上氣來。
“怎么了?”舒言迎了過來,有點擔憂的看著我。
“沒事。”我勉強朝她擠出一絲笑意,“我想出去透透氣。”
“那我們去院里坐坐,”她挽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端著果盤,帶著我出了大門。
我們剛在院里石凳上坐下,阿姨跑出來喊她,說是邵志恒找她,她朝我無奈的笑了笑,起身回去。
其實這會,我更想一個人獨處。
我仰頭望著黑夜,腦子里一片空白,心口卻像是堵了一團棉絮一樣難受。
“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神。”邵易寒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
我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痕,轉身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沒什么。”
“佳佳阿姨,你看我哥哥拼的棒不棒。”邵一騰抱著一輛剛組拼完的車跟我炫耀。
“嗯,很棒。”我夸道。
邵易寒卻蹙起眉頭,“這都什么稱呼呀。”說著抬手,在邵一騰頭上輕拍了一下,令命道:“以后叫她嫂子,聽到沒有。”
“啊?”小家伙有點懵。
我嗔他一眼,“你較什么真呀,他小孩子便隨叫。”
“不行。”某男不肯。
邵一騰卻像是頓悟了,笑道:“我明白了,佳佳阿姨是哥哥的女朋友,所以以后就是我的嫂子。”
“嗯,”邵易寒在他臉上捏了一下,“聰明。”
邵一騰又很認真的問道:“可是現在……佳佳阿姨還沒嫁給你呀。”
邵易寒蹲了下來,雙手揉搓著小家伙的臉蛋,笑道:“馬上就要嫁給我了。”
聽這話,我心里苦澀無比。
“哇,那騰騰就有喜糖吃了。”小家伙抱著車開心的蹦了起來。
邵易寒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放大。
看著他們開心的樣子,我只覺鼻頭發酸。
沒一會,阿姨出來叫人,讓我們進去準備給騰騰切蛋糕了。
回到屋內,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來,勉強跟著唱生日歌。
等切完蛋糕,我便不想在呆下去,找借口說肚子有點不舒服,想早點回去。
邵易寒一聽我不舒服,便也不在多留。以他為由,說有點累了,要回去。邵志恒說他要是累了,晚上就住這邊,反正他的房間每天阿姨都有打掃。邵易寒說那床他睡不習慣,堅持要回昌平。
邵志恒拿他也沒辦法,只是我們要出門時,他突然說了一句,“下周就要手術了,這幾天可要休息好了。”這話像是在提醒我,又像是在提醒邵易寒,我們倆聽了面色都一沉。
回去的路上,邵易寒開車,他以為我是真的不舒服,所以不讓我開。
我坐在副駕駛座,望著車窗外,怔怔發呆。
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包裹住,我才回過神來。
“想什么呢?”邵易寒問道。
“沒想什么。”
他側目看了我一眼,“是肚子又難受了?”
我朝他笑了一下,輕搖了搖頭,“不是。”
“我怎么覺的你有心事?”他又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你專心點開車,我就是有點困了。”
“那你把座椅調下來點,先瞇會。”
為了不被他看出端倪來,閉眼睡覺是最好的方式。
調好椅子,我躺了下來。回想著邵志恒說的那些話,我想他若今天不來找我說,那個女人遲早也會找上我。她想要回到邵易寒身邊,最大的障礙就是我,自然得先把我清理掉。
可她怎么可以用這樣的手段來獲取呢,實在是太卑鄙了。